“不可！万万不可！” 李靖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向后弹开一大步。


    脸色瞬间煞白，声音都变了调，带着明显的惊惶。


    他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连连摆手，动作幅度之大，差点把头上的金冠甩掉。


    “哪吒！休得放肆！此等玩笑开不得！” 李靖的声音带着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颤抖和急迫。


    “为父…本天王…身体康健！无需…无需体验此等‘滋味’！”


    “那弹幕皆是戏言！戏言！岂可当真！” 他语无伦次，只求赶紧打消哪吒这可怕的念头。


    天知道这小子是真好奇还是想借机“报复”他这个当爹的？


    这小子当年可真的差点杀了他，这些年哪吒……好像没了当年的仇恨。


    可是他还是不敢赌啊，谁知道这小子是不是装的。


    而且真和哪吒踢毽子，那自己不得……


    哪吒那混世魔王的性子加上这风火轮的威力…


    西游李靖光是想想自己后背和硬墙亲密接触的画面，就觉得全身一阵剧痛，冷汗都下来了。


    他下意识地又挺了挺腰，仿佛这样就能离哪吒那“危险”的脚远一点。


    西游哪吒看着李靖那如临大敌、恨不得立刻召出玲珑宝塔护住后背的狼狈模样。


    再也忍不住，爆发出一阵更加响亮的大笑：“哈哈哈哈！父王，您怕什么呀？”


    “我就那么一说！瞧您这脸白的，啧啧啧…”


    他笑得弯下了腰，看着李靖，“放心放心！这墙呢，暂时先不嵌了！不过嘛…”


    他直起身，脸上还带着促狭的笑意，拍了拍李靖僵硬的肩膀。


    “这‘踢毽子’的提议，我可是记下了！改天找个宽敞地儿，咱们父子俩好好切磋切磋脚法！您可别想赖账啊！”


    说完，哪吒也不管李靖瞬间垮下去的脸和那副“吾命休矣”的表情。


    大笑着转身，哼着不成调的小曲，蹦蹦跳跳地又坐回自己的椅子。


    继续津津有味地看画卷里敖光抱着敖丙生离死别的悲情戏去了，仿佛刚才那个恶作剧的提议从未发生过。


    只留下李靖在原地，脸色由白转青，看着手里的宝塔。


    又摸了摸自己那在幻想中已经隐隐作痛的老腰，长长地、心有余悸地叹了口气，低声咒骂了一句：“这孽障…这该死的弹幕…”


    他此刻无比希望画卷赶紧放完，或者佛祖立刻讲经。


    把这小煞星的注意力彻底引开！踢毽子？他宁可再去大战三百妖王！


    玉虚宫


    玉虚宫众人目光都凝在那片翻腾着血与火的海岸线上。


    当画面中李靖夫妇为了护住那脆弱的结界，竟毫不犹豫地抛下正在苦战、死伤枕藉的陈塘关将士。


    飞身去追申公豹时，一股压抑的讽刺在玉虚弟子间无声地蔓延开来。


    他们虽然不能说话，但是彼此之间的传音还是能做得到的。


    “哼！” 一声清晰的冷哼从一位面如冠玉的弟子鼻中发出，充满了毫不掩饰的鄙夷。


    “身为一关总兵，身负守土护民之责，竟为了一己私欲，置麾下将士性命于不顾。”


    “任其曝尸妖兽之口！这便是陈塘关的将帅之道？可笑至极！”


    “何止可笑，简直失职！”旁边立刻有人接口，声音冷硬。


    “将士挽弓断臂，血染城墙，主将却只顾着自家儿子那点破事，临阵脱逃！”


    “如此行径，与弃城何异？有何颜面再号令三军？”


    无量仙翁雪白的长眉微微蹙起，指尖在座椅扶手上轻轻敲击，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虽未言语，但那深潭般的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失望与不认同。


    在他看来，李靖此举，已然背弃了将领最根本的准则——与士卒同生共死。


    他追求的，不过是小家的保全，私心太重，格局太小，难堪大任。


    鹤童清冷的眸子扫过画卷，看到无量仙翁这副表情。


    嘴角勾起一丝几不可察的讥诮弧度。


    画面流转，三龙王那庞大得令人窒息的龙躯撕裂天穹。


    毁天灭地的光柱轰然砸下，最终被敖丙以几乎碎裂自身为代价挡下。


    龙族特有的威压与力量隔着画卷都仿佛能透出来，让一些修为稍浅的弟子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然而，当弹幕上那些关于“天帝与龙王有旧情”、“龙王强取豪夺被迫生子。”


    离奇弹幕一闪而过时，观影厅内先是一静，随即爆发出几声毫不客气的嗤笑。


    “噗…咳咳！”一个弟子被茶水呛到，咳了几声才勉强止住，脸上是憋不住的笑意。


    “听听，听听这些凡俗愚民的臆想！龙族？”


    “不过是被天庭敕令镇守海眼、永世不得翻身的罪族罢了！”


    “竟敢妄攀天帝尊驾？真是痴心妄想，滑天下之大稽！”


    “正是！”另一人语带刻薄地附和，“那敖光再如何俊美威严，终究是戴罪之身。”


    “困于海底炼狱的囚徒。说什么天帝强取豪夺？简直荒谬绝伦！”


    “这些下界生灵，见识浅薄至此，竟将天庭威严与海底罪龙牵扯一处，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耀祖？”有人捕捉到弹幕里的称呼，语气更是充满不屑。


    “一个肉身脆弱至此、连三龙王合力一击都需靠自毁来挡的稚子。”


    “也配称‘耀祖’？龙族若真指望他光耀门楣，怕不是要彻底绝了指望！”


    不过是困兽濒死前抓住的一根稻草，聊以自慰罢了。”


    玉虚宫弟子们纷纷摇头，眼中尽是居高临下的嘲讽。


    龙族的挣扎与悲恸，在他们看来，不过是失败者无谓的哀鸣，以及下界生灵可笑的、不着边际的幻想。


    鹿童的目光，却死死钉在申公豹身上。


    当申公豹立于结界之外，听到敖丙呼唤，那瞬间如冰雪消融的严肃面容。


    那眼中骤然化开的温柔，那唇角扬起的、带着真切暖意的笑容。


    还有那一声低沉而清晰的“敖丙”……这一切，像一根无形的针，狠狠扎进了鹿童的心底。


    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与不甘猛地涌了上来，堵在喉头，让他呼吸都有些不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