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不再是青云山的清灵之气，而是混杂着硫磺、血腥与肃杀的浑浊味道。天空是灰蒙蒙的，仿佛永远不会放晴。远处，连绵的黑色山脉如同巨兽的脊背，透着一股荒凉与死寂。


    这里是镇魔城，正道联盟在正魔边界建立的最大据点，也是血泪谷战场的大后方。


    城墙高耸入云，上面布满了刀劈斧凿的痕跡和早已干涸的暗红色血渍。无数身穿各色宗门服饰的修士行色匆匆，他们脸上大多带着麻木与疲惫，眼神锐利如刀，身上散发着久经沙场的铁血气息。


    莫宇凡的到来，并未引起太多关注。每天都有人通过传送阵来到这里，也有很多人永远地留在了战场上。


    他按照暗行令中附带的一丝指引，来到了一处名为“听风楼”的建筑前。这里是镇魔城的情报交换中心，也是任务接取与交付的地方。


    刚一踏入，一股混杂着汗味、酒气和药草味的浓烈气息扑面而来。大厅里人声鼎沸，墙壁上悬挂着巨大的光幕，上面滚动着各种任务信息和悬赏通告。


    “寻找血兰草，三人小队，要求筑基后期，有丛林作战经验者优先！”


    “紧急！黑风口据点遭袭，急需阵法师支援！报酬丰厚！”


    “悬赏魔道血煞门弟子‘屠三’人头，炼气九层，赏金三百灵石！”


    莫宇凡的目光在光幕上扫过，心中对战场的残酷性有了更直观的认识。这里的任务，都与生死直接挂钩。


    他走到一处略显冷清的柜台前，将暗行令放在了台面上。柜台后，一个正在打盹的山羊胡老头眼皮动了动，不情不愿地睁开一只眼，当他看清那块令牌的样式时，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精光，瞬间坐直了身体。


    “原来是‘暗行者’大人当面，失敬失敬。”老头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不知大人有何吩咐？”


    “我要关于合欢宗妖女苏媚儿的所有最新情报。”莫宇凡言简意赅。


    “苏媚儿？”老头倒吸一口凉气，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压低声音道，“大人，您……您是冲着那个女魔头来的？”


    “有问题？”


    “没、没问题！”老头连忙摆手，手脚麻利地从柜台下取出一枚黑色的玉简，双手奉上，“大人，这是截止到今天早上最新的情报，全在这里了。那个女魔头……邪门得很，您千万要小心。”


    莫宇凡接过玉简，神识探入其中，海量的信息涌入脑海。


    苏媚儿，金丹大圆满，功法诡异，擅长制造幻境与精神攻击。其本命法宝为“同心铃”，摇动铃铛，可勾起人心底最深处的欲望，使其在极乐幻境中被吸干精气而亡。性格……极度疯癫，杀人全凭喜好，毫无逻辑可言。最近的活动区域，正是血泪谷最深处的“怨女坡”。


    情报中还附带了几幅留影石记录下的惨状，那些正道弟子的死状，确实如系统所说，充满了诡异的安详与扭曲的极乐，看得人头皮发麻。


    “这KPI的难度，比我想象的还要高啊。”莫宇凡收回神识，心中暗自评估，“不仅业务能力强，还是个情绪不稳定的疯子，这种客户最难搞了。”


    就在他准备离开时，身后传来一阵喧哗。


    “老马，你这情报到底准不准？我们小队追着那血煞门的‘屠三’两天两夜，结果连根毛都没找到，反而折损了两个兄弟！”一个身材魁梧，满脸横肉的壮汉，一巴掌拍在柜台上，震得灰尘四起。他身后跟着几个同样煞气腾腾的修士，看服饰，是某个以炼体为主的二流宗门。


    山羊胡老头老马立刻换上了一副公事公办的嘴脸：“赵虎，话可不能乱说。我听风楼的情报，只保证发布时的准确性。那魔崽子长了腿，自己跑了，难道还怪我？”


    被称作赵虎的壮汉怒道：“放屁！我怀疑你这老东西把假情报卖给我们，好让我们去送死！”


    “血口喷人！”老马一拍桌子，“我听风楼的信誉，还轮不到你一个筑基圆满来质疑！”


    眼看两人就要吵起来，赵虎的目光无意中瞥到了旁边气定神闲的莫宇凡。他上下打量了一下莫宇凡，见他面生，穿着普通的青云剑宗弟子服，修为也只有筑基中期，脸上顿时露出了鄙夷之色。


    “哟，哪来的小白脸？青云剑宗的？看你这细皮嫩肉的样子，是被家里长辈送来战场‘镀金’的吧？”赵虎阴阳怪气地说道，“小子，这里可不是你们宗门的后花园，一不小心，小命就没了。”


    他身后的几个同伴也跟着哄笑起来，看向莫宇凡的眼神充满了不屑和排挤。在这种血与火的地方，他们最看不起的就是这种看起来就像温室花朵的“关系户”。


    莫宇凡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仿佛没听到他的话，转身就准备走。


    这种职场老油条的挑衅，他见得多了。越是搭理，对方越是来劲。无视，才是最好的处理方式。


    然而，赵虎却不依不饶，他伸出一只蒲扇般的大手，拦住了莫宇凡的去路。


    “小子，跟你说话呢，你聋了？”


    莫宇凡终于停下脚步，缓缓抬起头，那双平静的眼睛第一次落在了赵虎的身上。


    【洞察灵眼，启动。】


    【目标：赵虎。修为：筑基境圆满。功法：《蛮牛大力诀》。弱点：功法刚猛有余，灵活性不足。左腿膝盖处有旧伤，灵力运转在此处有0.3秒的凝滞。性格：外强中干，极度好面子，三句话不离‘兄弟’二字，实则极度自私，曾为抢夺战功，故意延误救援同门。】


    一瞬间，赵虎在莫宇凡眼中，就成了一份写满了批注的简历。


    莫宇凡没有动怒，只是平静地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在场每个人的耳中：“你刚才说，你折损了两个兄弟？”


    赵虎一愣，下意识地挺起胸膛：“没错！那又怎样？”


    “没什么。”莫宇凡的目光从他脸上移开，落在了他那条有旧伤的左腿上，淡淡地说道，“只是觉得，如果我是你的兄弟，大概会死不瞑目吧。”


    话音落下，全场一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