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虎身后的几个同伴，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了。他们想起了之前那场战斗中，赵虎确实有过一些可疑的举动，只是当时情况紧急，没人细想。此刻被莫宇凡一句话点出来，怀疑的种子顿时在他们心中生根发芽。


    赵虎的脸色“唰”的一下变得惨白，随即转为恼羞成怒的涨红。他感觉自己像是被扒光了衣服，扔在了大庭广众之下。对方那一眼，仿佛看穿了他内心最阴暗的秘密。


    “你……你他妈的胡说八道什么！老子宰了你！”


    赵虎怒吼一声，砂锅大的拳头裹挟着土黄色的灵力，就要朝莫宇凡的脸上砸去。这一拳若是砸实了，寻常筑基修士的脑袋恐怕会像西瓜一样爆开。


    然而，他的拳头还没到，一只干枯的手掌就闪电般地抓住了他的手腕。是山羊胡老头老马。


    老马的脸上不再有丝毫谄媚或敷衍，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彻骨的冰冷：“赵虎，你想在听风楼动手？”


    赵虎这才反应过来，看着老马那深不见底的眼神，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他这才想起，能在镇魔城这种地方开情报站的，怎么可能是个普通老头。


    “我……”赵虎的气焰瞬间被浇灭了一半。


    “滚。”老马只说了一个字。


    赵虎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怨毒地瞪了莫宇凡一眼，最终还是不敢再造次，带着他那几个已经心生间隙的“兄弟”，灰溜溜地走了。


    大厅里恢复了安静，但周围人看向莫宇凡的眼神，已经从最初的无视，变成了深深的忌惮。


    这个青云宗的小子，不简单。一句话，就瓦解了一个小队的核心凝聚力，这份手段，比拳头更可怕。


    莫宇凡仿佛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对着老马微微点头致意，便转身走出了听风楼。


    “大人，留步！”老马却追了出来，递给莫宇凡一张兽皮地图，“这是血泪谷最详细的地图，上面标注了几个相对安全的隐蔽点。就当……就当是老头子我刚才招待不周的赔礼了。”


    莫宇凡看了他一眼，接过了地图：“多谢。”


    他知道，这是他刚才那番“诛心之言”换来的善缘。在战场这种地方，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要好。


    他没有在镇魔城过多停留，按照地图的指引，孤身一人，朝着那片被称作“修士绞肉机”的血泪谷走去。


    背影萧索，步履坚定。


    只是在他心里，正疯狂地跟系统吐槽：“看见没！这就是职场霸凌！刚才那种情况，算不算工伤？有没有精神损失费？系统我跟你说，再这么搞下去，我的心理健康会出问题的！我要求加薪！”


    系统毫无回应，只有那个S级的任务面板，在脑海中闪烁着猩红色的光芒，仿佛在无声地催促。


    血泪谷。


    名字的由来已不可考，只知道自古以来，这里便是煞气汇聚之地。谷中寸草不生，大地呈暗红色，仿佛被无尽的鲜血浸透。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郁的铁锈味，混杂着若有若无的哭嚎，那是无数战死于此的冤魂，在日夜不休地悲鸣。


    莫宇凡踏入谷口的一瞬间，就感觉到一股阴冷刺骨的怨气，如同潮水般涌来，试图侵入他的神识。


    他眉头微皱，体内系统灌顶的百年修为自行运转，一股纯粹而浩然的灵力流遍全身，将那股怨气隔绝在外。


    “环境恶劣，空气质量差，负能量爆表。项目现场的职业健康安全管理，完全不达标啊。”他一边适应着这里的环境，一边在心里默默打分。


    他没有急着深入，而是按照老马给的地图，先是绕着谷口外围勘察了一圈。


    前世做项目的经验告诉他，进入一个陌生的危险环境，首先要做的不是直奔目标，而是摸清地形，规划好撤退路线。这是保命的基础。


    他发现谷中的地磁异常混乱，寻常的传讯玉简在这里几乎无法使用，神识的探测范围也被压制到了平时的十分之一不到。这地方，简直就是天然的狩猎场。


    “行吧，信号屏蔽，监控失灵，这下彻底是单机模式了。”


    确认了几个可以用来藏身的岩洞和裂缝后，莫宇凡才小心翼翼地朝着“怨女坡”的方向潜行而去。


    他将自身气息收敛到极致，整个人如同一道幽魂，悄无声息地在嶙峋的怪石间穿梭。洞察灵眼被他开启到最大，警惕着四周任何一丝不寻常的灵力波动。


    越往里走，血腥味越是浓重。


    很快，他就在一处拐角，看到了他进入血泪谷后的第一幕惨状。


    那是三具尸体，从服饰上看，是正道一个小宗门的弟子。他们倒在地上，脸上带着一种极为诡异的表情，既有极致的恐惧，又有沉沦的欢愉，仿佛在死前见到了世界上最美好也最恐怖的景象。


    他们的身体干瘪得如同风干的橘子皮，体内没有一丝一毫的灵力和精血，显然是被某种邪术吸食殆尽。


    “手法专业，干净利落，不留任何活口。苏媚儿女士的业务能力，果然名不虚传。”莫宇凡蹲下身，仔细检查了一下尸体，心中对这位任务目标的危险等级，又调高了一档。


    他没有停留太久，处理掉自己留下的痕迹后，继续前进。


    一路上，类似的场景又出现了两次。死者的死状如出一辙，唯一的区别是，人数一次比一次多。


    这说明，苏媚儿正在这片区域活动，而且，她似乎是在……玩一场猫捉老鼠的游戏。


    莫宇凡的心沉了下去。他意识到，自己现在很可能已经踏入了这只“猫”的狩猎范围。


    他找了一处地势较高的断崖，藏身于一块巨岩之后，利用洞察灵眼，开始耐心地扫视着下方广阔的谷地。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血泪谷中一片死寂，只有阴风刮过岩石，发出呜咽般的声响。


    这种等待，对心志是极大的考验。换做任何一个普通的筑基修士，恐怕早就因为恐惧和焦躁而心神失守了。


    但莫宇凡没有。


    他太习惯这种感觉了。这就像是在等一个脾气古怪的甲方爸爸确认最终方案，你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来，也不知道他来了会提出什么离谱的要求，你唯一能做的，就是打起十二分的精神，随时准备应对一切突发状况。


    “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只要我不动，先暴露的就一定是更没耐心的那一个。”他用前世的职场哲学，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


    终于，在他的视野尽头，出现了一丝异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