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云紫月只是微笑着点了点头：“凡儿有心了。”


    香，被点燃了。


    一缕若有若无的青烟，袅袅升起，散发出奇异的芬芳。


    云紫月的眼神，渐渐变得迷蒙，她靠在软榻上，绝美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幸福而满足的微笑，口中无意识地喃喃自语。


    “凡儿……别走……”


    成了！


    莫宇凡强压住心中的狂喜，屏住呼吸，蹑手蹑脚地走上二楼。


    那扇平日里散发着无形威压的房门，此刻门户大开。


    他闪身而入。


    房间里的陈设很简单，一张床，一张梳妆台，一个书架。但每一件物品，都精致到了极点。


    莫宇凡的目光，第一时间就被墙上挂着的一幅画吸引了。


    那是一幅山水画，画中云雾缭绕，仙气氤氲。但奇怪的是，画中没有任何人物。


    可莫宇凡的洞察灵眼却告诉他，所有的能量波动，都源自这幅画。


    他伸出手，指尖缓缓触碰到画卷的表面。


    就在触碰的刹那，整个画卷光芒大作，一股无法抗拒的吸力传来，莫宇凡眼前一黑，神魂仿佛被抽离了身体，瞬间被卷入了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


    当他再次恢复意识时，发现自己正站在一片灼热的战场上。


    天空是暗红色的，大地流淌着岩浆。无数奇形怪状的魔物，正在与一群身穿道袍的修士厮杀。


    而在战场的中心，一个年轻的，脸上还带着一丝天真与娇憨的女子，正被数头元婴期的大魔围攻。


    那女子，赫然是年轻时的云紫月！


    她虽身陷重围，却毫无惧色，手中的仙剑挥洒出漫天霞光，苦苦支撑。


    就在她灵力耗尽，即将被一只魔爪洞穿心口时。


    一道身影，从天而降。


    那是一个男子，他黑衣黑发，面容俊美得近乎妖异，眉心处有一道诡异的血色印记。


    他只是随意地挥了挥手，那几头不可一世的大魔，便瞬间化为了飞灰。


    他救下了她。


    年轻的云紫月，看着这个如同神明般降临的男人，那双清澈的眸子里，第一次，有了仰慕，有了倾心，有了名为“情”的光。


    莫宇凡作为旁观者，也看清了那个男人的脸。


    看清的刹那，他如坠冰窟，浑身僵硬。


    那张脸，他见过。


    就在不久前，系统第一次向他揭示最终目的时，那个沉睡在上古祭坛之上，等待复苏的邪神，就长着这样一张，一模一样的脸！


    那张脸，俊美得如同神魔雕琢的艺术品，每一分线条都充满了蛊惑人心的力量。眉心那一点血色印记，更是为其增添了三分邪异，七分尊贵。


    正是那个盘踞在系统终极秘密核心，沉睡于上古祭坛之上的邪神！


    莫宇凡感觉自己的神魂都在冻结。


    他一直以为，系统和邪神，是藏在幕后的操盘手。他，莫宇凡，是负责执行任务的头号员工。而云紫月、洛凝霜这些天之骄女，则是他需要攻克的KPI，是最终要献祭给邪神的“祭品”。


    可眼前的景象，却颠覆了他的认知。


    他的师尊，这个强大到让他绝望的化神大能，在遥远的过去，竟然也曾是邪神的“目标”之一？甚至……看她此刻的眼神，分明就是情窦初开的少女，见到了自己的盖世英雄。


    这关系也太乱了！这算什么？上上任的受害者，黑化成了顶级的加害者，现在又把魔爪伸向了自己这个现任的工具人？


    莫宇凡的脑子成了一团浆糊，只能被动地，以一个虚无的旁观者视角，继续看着这段尘封的记忆。


    画卷里的世界，飞速流转。


    那个黑衣的邪神，自称“渊”。


    他没有对年轻的云紫月展露任何邪恶，反而像是一位完美的道侣，一位无所不知的导师。


    在云紫月被宗门教导“太上忘情，斩断尘缘”时，渊带着她于红尘中穿行，看遍人间悲欢。他告诉她：“道，非是无情。天地若无情，何以生万物？真正的强大，不是舍弃情感，而是掌控情感，玩弄情感，让其为你所用。”


    在云紫月修行遇到瓶颈，苦闷不已时，渊会带她去九天之上摘取星辰，去东海之渊寻觅龙珠。他用最温柔的手段，为她梳理经脉，讲解大道。他所展现出的学识与见解，远超云紫月宗门内那些德高望重的长老。


    他满足了少女时代云紫月对于“强大”与“爱情”的一切幻想。


    她沦陷了。


    彻底地，毫无保留地。


    她将他视为自己的光，自己的道，自己的全部。她将自己最宝贵的元阴，最纯粹的道心，毫无防备地，展现在了他的面前。


    记忆的画面，最终定格在一处幽暗的地下祭坛。


    这里与邪神沉睡的祭坛有七分相似。


    云紫月穿着一身鲜红的嫁衣，脸上带着幸福而羞涩的笑容，她以为，这是他们的合籍大典。


    而渊，依然是那副温柔宠溺的模样。他牵着她的手，走上祭坛中央。


    “月儿，你可知，世间最美的祭品是什么？”他的声音，依旧动听如天籁。


    “是什么？”云紫月天真地问。


    “是一颗爱我至深，为我痴狂，纯净无瑕的道心。”


    渊的脸上，笑容依旧，但那双深邃的眸子里，却褪去了所有伪装的温情，只剩下冰冷、贪婪的掠夺。


    他松开她的手，一道道黑色的锁链从祭坛下射出，瞬间洞穿了云紫月的四肢，将她牢牢钉在祭坛之上。


    剧痛与惊变，让云紫月瞬间清醒。


    “渊……你……”


    “嘘。”渊伸出一根手指，点在自己的唇上，“你不懂，这才是‘情’的最终形态。它将化作我苏醒的养料，而你，将与我融为一体，获得永恒。”


    他开始吟唱古老而邪异的咒文。


    云紫月能感觉到，自己与大道相连的道心，正在被一股无可抗拒的力量，强行剥离！那是一种比死亡更恐怖的痛苦，神魂仿佛被活生生撕裂。


    她看着眼前这个她深爱着的男人，那张俊美的脸，此刻在她眼中，比世间最丑陋的恶鬼还要可憎。


    爱，在瞬间化为了极致的恨。


    信任，在瞬间化为了无尽的悔。


    她的道心，在这一刻，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