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也正因为这极致的情感冲击，一股连渊都未曾预料到的力量，从云紫月破碎的道心深处，轰然爆发！


    那是青云剑宗的镇派绝学，《青莲剑歌》的最终奥义——心剑！


    以心为剑，以情为锋！


    一道璀璨到极致的青色剑光，冲破了所有束缚，斩向了近在咫尺的渊。


    渊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错愕。他没想到，这只被他精心圈养的金丝雀，竟能啄伤他的眼睛。


    他仓促间布下的防御，被剑光瞬间撕裂。剑光擦着他的脸颊飞过，留下了一道浅浅的伤痕，更斩断了他与祭坛之间的联系。


    仪式，被打断了。


    渊的脸色阴沉下来，看向云紫月的眼神里，第一次带上了杀意。


    但云紫月在发出这搏命一击后，也已是油尽灯枯。她没有恋战，而是用尽最后的力量，震碎了空间，狼狈地逃离了那片地狱。


    在她消失的最后一刻，她看到渊并没有追来，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用手抚摸着脸上的伤痕，然后，对她露出了一个诡异的，充满了玩味与期待的笑容。


    仿佛在说：游戏，才刚刚开始。


    而一缕微不可查的，属于渊的邪神之力，已经顺着破碎的道心，如同跗骨之蛆，永远地烙印在了她的神魂深处。


    ……


    “呼！”


    莫宇凡猛地抽回手，神魂回归身体，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浑身冷汗淋漓，仿佛刚经历了一场生死大战。


    原来如此。


    一切都说得通了。


    云紫月的道心创伤，源于邪神的背叛与掠夺。


    她那恐怖的占有欲和不安全感，正是因为她曾毫无保留地付出一切，却被伤得体无完肤。从那以后，她不再相信虚无缥缈的“心”，只相信能被自己牢牢掌控在手中的“物”。


    她将自己关在锁心峰，名为锁心，实则是将自己的真心彻底封死，再也不让任何人靠近。


    而自己的出现，像是一把钥匙。


    系统赋予他的能力，让他能精准地洞察人心，玩弄情绪，这与当年邪神“渊”的手段，何其相似！


    自己在她眼中，就是一个低配版的“渊”！


    她对自己好，名为师徒情深，实则是将自己当成了治愈当年创伤的“良药”。她要用自己最熟悉，也最恐惧的方式，去掌控这味“良-药”，将当年的悲剧，“修正”成一个完美的结果。


    她要将自己，打造成一件永不背叛，永不离开，完完全全属于她的“藏品”！


    自己不是什么鱼塘主，自己是被人预定的，用来填补旧鱼塘窟窿的新鱼！


    就在莫宇凡心神剧震，三观重塑之时，一声轻微的，带着睡意的呻吟，从不远处的软榻上传来。


    “凡儿……”


    是云紫月！


    梦蝶香的效力，快要过去了！


    莫宇凡头皮一炸，也顾不得想太多，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他像一只受惊的狸猫，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转身就往门外溜。


    就在他的脚即将迈出房门的瞬间，他眼角的余光，瞥见了梳妆台上的一件东西。


    那是一枚小小的，用不知名暖玉雕琢而成的平安扣，样式古朴，上面还残留着一丝微弱的灵力印记。


    那是他刚入门时，作为拜师礼，亲手交给云紫月的东西。


    在这一屋子价值连城的奇珍异宝中，它是那么的普通，那么的不起眼。


    可云紫月，却将它放在了最显眼，每天都能看到的位置。


    莫宇凡的心，没来由地颤动了一下。


    但他没有时间多想，一步跨出房门，反手将门轻轻带上，然后用最快的速度，逃回了自己的房间。


    几乎就在他前脚刚走，后脚，竹楼二楼那扇紧闭的房门，无声地打开了。


    云紫月缓缓坐起身，眼神清明，哪里还有半分睡意。


    她那双温柔如水的眸子，静静地看了一眼墙上的画卷，又扫过那扇刚刚被关上的房门，最后，落在了梳妆台那枚小小的平安扣上。


    她的指尖，轻轻拂过平安扣温润的表面。


    “连梦里，都不安分呢……”


    她低声呢喃，嘴角，勾起了一抹令人心悸的，病态而满足的弧度。


    “不过，这样才有趣。”


    “我的好徒儿，你到底，还藏着多少惊喜，要给为师看呢？


    一夜惊魂，莫宇凡几乎没有合眼。


    他躺在床上，脑子里反复回放着画卷中的景象，以及自己逃离前瞥见的那枚平安扣。


    一边是邪神冰冷恶毒的算计，另一边是师尊病态却又似乎掺杂着某种真实情感的珍视。


    这让他头痛欲裂。


    “这叫什么事啊！本来以为是单纯的职场求生剧，结果发现是家庭伦理剧和悬疑惊悚剧的混合体！”


    “现在怎么办？摊牌？‘师尊，我知道你被渣男骗过，咱俩同是天涯沦落人，一起反抗大魔王吧！’不行，她第一个就把我这个‘小魔王’给炼了。”


    “继续装傻？也不行。她明显已经开始怀疑了，昨晚那根本不是睡着，是在钓鱼！再装下去，只会死得不明不白。”


    前有狼，后有虎，中间还夹着一个随时可能引爆的核弹师尊。


    莫宇凡思来想去，得出了一个结论。


    既然退无可退，那就只能迎难而上。


    既然她把他当成了“药”，那他就不能只做一味被动接受煎熬的“药材”，他要做掌控火候的“药师”！


    他要用她最熟悉的方式，来“治疗”她。


    用魔法打败魔法，用PUA反制PUA！


    这是一个极其疯狂且危险的计划，成功率不到一成。但眼下的局面，已经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第二天清晨，云紫月依旧如常，端着灵气四溢的早餐来到莫宇凡的房间。


    她的表情，还是那样的温柔，仿佛昨夜的一切都未曾发生。


    但莫宇凡却从她平静的眼波深处，读出了一丝探究。


    今天的“表演”，开始了。


    莫宇凡没有像往常那样顺从地接过早餐，而是站起身，直视着云紫月的眼睛。


    “师尊。”


    “嗯？”云紫月微微歪头，似乎有些意外他的主动。


    “弟子昨夜，做了一个梦。”莫宇凡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云紫月耳中。


    云紫月端着餐盘的手，微不可查地顿了一下，脸上的笑容却愈发温柔：“哦？凡儿梦到什么了？”


    “弟子梦到一只很美丽的鸟儿，它被关在一个华丽的黄金鸟笼里，主人每天都给它最好的食物，最清澈的泉水，但它却一天比一天憔悴。”莫宇凡一边说，一边紧盯着云紫月的反应。


    “弟子在梦里问它，你为什么不开心？”


    “它说，因为它向往的，是天空。”


    故事讲到这里，莫宇凡故意停了下来。


    竹楼内的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