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不论您去谁的院子,把阿韶也带上吧

作品:《恶毒女修万人嫌?疯批妖夫跪地宠

    再怎么难办,日子还是得过下去。


    时间不等人——


    距黎老太太的千岁大寿还有两年,修复那件上古神器,至少也要一年半……


    哪怕是龙潭虎穴,都得硬着头皮闯一闯。


    黎岁宁拿出生平最好的演技,带着一群侍婢,一有空就上山。


    嘘寒问暖,负荆请罪,表现出自己万分的诚意与悔改。


    无论厌奴认不认她是原主,她反正不能自爆卡车。


    她就像追妻文里的不霸道总裁,豪掷千金,费尽心思,只求美人一笑。


    而厌奴除了第一次对她发疯,其他时候,门都不给她开。


    珍馔佳肴,补品灵药,奇货异宝,还有从市井搜罗来的各种新奇小玩意,流水般送到了门口。


    然后,挨个被“风”掀下了山崖……


    若不是被侍婢团团护着,黎岁宁差点也被这平地而起的一阵罡风掀下山崖。


    她简直肉痛。


    这美人也不是她虐的,凭什么火葬场她来担!


    浪费东西还是可耻的。


    她索性派人守在山崖下,送些耐摔的金银器具,把吹下来的东西捡回来,擦一擦灰,再抬上去。


    这么折腾几次后,终于可以“流畅”地进门。


    这个“进门”,绝非厌奴守在门前相迎,只是给紧锁的大门开了道缝。


    有这道缝就够了!


    她来得越来越频,干坐着无聊,就让侍婢把零嘴和话本子,一起搬上山,恨不得所有空闲时间都赖在这儿。


    虽然大部分时候,都是她一个人斜靠在窗塌上,边吃边津津有味地看话本子。


    兴致浓时,还非要绘声绘色地讲给屋子里唯一的听众。


    厌奴只安静地坐在一旁,雕他的石头,偶尔露出不得不听这些烂狗血的厌烦,手上的动作却慢了下来。


    ……


    大小姐这一番转变,落在有心人眼里,简直与翻天无异。


    昔日宠信至极,形影不离的道侣被关在水牢,无人问津。


    非打即骂,受尽嫌恶的道侣,反而饱经关注,重获殊宠。


    黎岁宁暂且没空处理那些暗生的心思,除非有人不识趣,舞到她眼前。


    这日,她如常上山,去往厌奴居所。


    行至半途,视线不经意掠过道旁枝头——


    一抹不寻常的白影停在那儿,是只圆滚滚的雪团雀。


    它歪着头,黑曜石般的眼珠滴溜溜地转,映出石阶下一道渐行渐近的蓝色身影。


    “小姐——好巧呀!”


    玖韶一手提着食盒,气喘吁吁地从下方石阶追来。


    另一只手高高扬起,脸上绽开明媚的笑容。


    黎岁宁却无半分“偶遇”的欣喜,只微微蹙眉:


    “你是怎么寻到这儿来的?”


    这地方快接近厌奴的居所,被原主设下了阵法。


    她初次凭着记忆前往,也险些走错路。


    没她带领,很难找得到。


    “我是自己走上来的!未曾想碰上了小姐,小姐勿怪!”


    玖韶快步上前,语气活泼,眉眼间写满真挚的担忧。


    “听说厌奴哥哥伤势一直未愈,我实在放心不下,就亲手做了些吃食,想来看看……”


    “是么?”


    黎岁宁挑眉,不等他说完,便伸手接过他提着的食盒,指了指下山的路,言辞不容拒绝:


    “厌奴需要静养,心意我代为转达,你可以回去了。”


    玖韶一时怔住,张了张嘴:“可、可是……”


    “还有什么好耽搁的,速速下山!”


    黎岁宁倏地冷了脸,


    “我不喜欢你这般自作主张,再不下山,我让侍婢们请你下去。”


    玖韶的脚还跟生了根一般,凄凄哀哀道:


    “好吧,我承认,是因为嫉妒,才想着来探望厌奴哥哥,祈盼着,能至少偶遇一次小姐。”


    他越说越委屈:


    “小姐几乎一天三次往厌奴哥哥那里跑,已经快整整一个月,未曾踏足过阿韶的院子了……”


    言毕,他再度上前,一双狐狸眸魅色横生,贴近她耳畔低语:


    “小姐,不论您去谁的院子,把阿韶也带上吧,阿韶一定会伺候得让小姐满意……”


    他伸手,想挽她的胳膊,像从前那样撒娇,手一捞,却捞了个空。


    黎岁宁疾步后退,冲侍婢使了个眼色,桃红柳绿上前,一左一右地架起玖韶。


    “玖大人,得罪了。”


    她稳了稳心神,继续往上走,任凭身后传来一声又一声哀怨的呼喊:


    “小姐,小姐!阿韶知错了,求您回头再看阿韶一眼吧!您不喜欢阿韶了吗?”


    她无不遗憾地叹了一口气。


    美人争宠,的确可爱,但若跨越底线,失了分寸,就变得可怖了。


    被跟踪的感觉可一点都不好。


    她回头看了眼枝头那只“无辜”看戏的雪团雀,眸光凌冽。


    ……


    山顶,质朴的小门开了一道缝。


    厌奴如往常一般,静静地坐在桌案前,手上举着小花刀,雕着一块乌漆麻乎的石头,视线从不往她这边瞟,全然当她不存在。


    她放下食盒,随意打了声招呼,拉开凳子,坐到他对面。


    他连眼皮都未掀。


    门外的吵闹,门内的动静,皆与他无关,他的世界仿佛就剩下那块石头。


    雕了那么久也没看出有什么不同。


    黎岁宁支着肘,静静地看着他,不禁有些百感交集。


    她一时分不清这种暗涌的酸涩感,是出自原主,还是出于她本人。


    都这样久了,他还是视她如无物。


    好像理解了一些潜藏在心潮中,属于原主的复杂残念。


    那是一种病态到绝望的痴恋,妄想与心动之人,同喜同忧,同怒同悲,可对方始终像一块石头。


    冷冰冰,不闻不问。


    这种彻骨的冷漠,对于一个不懂什么是爱,却又无法抑制痴迷的女子,确实容易将人逼疯。


    但黎岁宁没这些心理负担,她看厌奴宛如看一颗蒙尘的明珠。


    这样的人才,若是能为她所用,自然是好。


    若是不能,也无所谓,天下人才济济,黎氏家大业大,自然有人愿入彀中。


    黎岁宁清了清嗓子,非常自来熟地打破沉默,开始东拉西扯。


    从今早跳到她院子里的一只不知谁养的狸花猫,讲到后厨疏于管理,竟被老鼠做了窝,猫猫立了大功,


    又讲到查出几个贪污的器师,把定期修缮库存的费用中饱私囊,害得许多先祖费了大心血集来的宝器,受损到无法使用……


    这样只有她一人的“对话”,几乎日日发生。


    厌奴大多数时候都没什么反应,只偶尔在她为族内腐败的人事表现得义愤填膺,表明要整顿到底时,冷淡地掀起眼皮,嗤笑一声,似不赞同。


    她都习惯了。


    整顿人事,令她压力山大,亟需倾诉。


    项奇总是神龙不见首尾,其他一直在场的两个道侣,一个赛一个的人精,她宁愿对着一块石头自说自话。


    这次,讲得她嗓子都干了,抿了一口茶,无奈作结:


    “不日我得出一趟远门。”


    “听说东陆的朝仙宗以器修闻名,说不定有能修这些古器的。为准备老太太的寿礼,想来得亲自上门拜访一趟,看能不能招揽到人……”


    厌奴手中的动作逐渐慢了下来。


    手中的茶一饮而尽,黎岁宁起身。


    “行囊已经收拾好了,明日就出发,这段时间,我不在,你好好照顾自己。”


    行至门口,他突然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


    “你不怕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