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林初颜和姜月璃通过眼神，勉强将楚月婵这个惊弓之鸟纳入攻守同盟，舟内那令人窒息的氛围稍稍缓和了一丝的刹那。


    叮——！


    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意志，无声无息地降临了。


    他不像流云城上空那般霸道无比，而是如春风，如暖阳，温和地拂过月光玉舟内的每一寸角落。


    可就是这股温和，却让刚刚建立起脆弱联盟的三女，瞬间如坠冰窟！


    来了！


    他一直在看！


    “初颜，月璃，月婵。”


    苏夜那温润如玉，却又带着无上威严的声音，直接在三人的神魂识海中响起。


    “此次流云城之行，你三人临危不惧，斩魔除恶，为师很欣慰。”


    “尤其是你们姐妹情深，同心御敌，更是不堕我紫竹峰威名。”


    轰！


    这几句平平无奇的夸奖，落在三女耳中，不啻于九天神雷！


    临危不惧？


    姐妹情深？


    他什么都知道！


    他看到了她们在绝境中的挣扎！


    看到了她们被逼到极限后的联手！


    甚至看到了她们刚刚那短暂的、心照不宣的眼神交流！


    这哪里是夸奖！


    这分明是敲打！是警告！


    楚月婵本就煞白的脸，此刻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得干干净净，双腿一软，差点直接瘫倒在地。


    姜月璃袖中的玉手攥得更紧了，指甲传来的刺痛，是她唯一能保持清醒的源泉。


    唯有林初颜，依旧维持着那份清冷的姿态，只是垂下的眼帘，遮住了眸底翻涌的惊涛骇浪。


    “回峰之后，为师自有厚赏。”


    苏夜的声音带着一丝笑意，随后，那温和的意志便如潮水般退去，仿佛从未出现过。


    厚赏？


    三女的心，齐齐沉入了无底深渊。


    这哪里是赏赐？


    这分明是……新一轮的投喂！


    与此同时。


    紫竹峰之巅，云海翻腾。


    苏夜缓缓睁开双眸，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弧度。


    很好。


    这三个小家伙，比他预想中还要识时务。


    尤其是那份发自灵魂深处的恐惧与敬畏，是最好的养料，看来她们对为师的好感度，很快就要变成正数了！


    苏夜的神念内视。


    三团本源正在他的体内缓缓流转。


    一团是晶莹剔透，蕴含九玄奥义的道胎本源。


    一团是古朴沧桑，却又霸道无比的圣骨本源。


    最后一团，则是充满了涅槃之力的神魂本源。


    “不愧是天命之女的本源，仅仅是初步炼化，就让我的修为瓶颈松动了许多。”


    苏夜轻声自语。


    “不过，还不够。”


    “果实，还需要继续催熟。”


    “这一次的投资，该选些什么好呢？”


    他屈指一弹，面前的虚空中，浮现出三样散发着不同神光的宝物。


    ……


    半个时辰后。


    紫竹峰，主殿。


    苏夜高坐于大殿主位之上，面带温和笑意，周身气息圆融内敛，一脸笑眯眯的看向三人。


    林初颜、姜月璃、楚月婵三人，躬身立于殿下，噤若寒蝉。


    “徒儿们，都起来吧。”


    苏夜的声音打破了殿内的死寂，“此次你们功劳不小，为师言出必行，当有赏赐。”


    话音刚落！


    他看向大弟子林初颜。


    “初颜。”


    “弟子在。”林初颜心头一紧，恭声应道。


    苏夜手掌一翻，一枚通体幽蓝，散发着极致寒气的菱形晶体，凭空出现在他掌心。


    那寒气，仿佛能将人的灵魂都冻结！


    “此乃九幽玄冰，是为师早年游历所得的天材地宝。”


    “你身具九玄玲珑体，此物蕴含精纯水元之力，可助你提前感悟水之奥义，加速你那九彩金丹的成长。”


    苏夜屈指一弹，那枚九幽玄冰便化作一道蓝光，稳稳地悬浮在林初颜面前。


    “谢师尊厚赐！”


    林初颜脸上瞬间浮现出激动与狂喜之色，连忙跪倒在地，双手颤抖着接过了那枚玄冰。


    可她的内心，却是一片尸山血海般的冰冷！


    催命符！


    这根本不是什么赏赐，这就是一道催命符！


    更是师尊安插在她体内，随时监控她修为进境的监控器！


    有了此物，她金丹的每一分成长，都将清清楚楚地暴露在苏夜的感知之下！


    等她的九彩金丹彻底成熟，就是苏夜挥下屠刀，采摘果实之时！


    怎么办？


    要怎么在不引起他怀疑的情况下，处理掉这个致命的隐患？


    林初颜的大脑在疯狂运转，可面上，依旧是那副感激涕零的模样。


    苏夜满意地点了点头，目光随之转向了二弟子姜月璃。


    “月璃。”


    “弟子在。”姜月璃冷着脸，声音毫无波澜。


    苏夜似乎毫不在意她的态度，反而笑道：


    “你天生圣骨，根基不凡，为师便赐你一件更特殊的礼物。”


    他再次摊开手掌，掌心之上，静静地躺着一块……石头。


    一块灰扑扑，毫不起眼，仿佛路边随处可见的破石头？


    但姜月璃的瞳孔，却在看到这块石头的瞬间，骤然收缩到了极致！


    “此石名为混沌源石，内蕴一丝开天辟地时的混沌气息。”


    苏夜的语气带着一丝引诱。


    “用它来滋养你的圣骨，不仅能让其威能更上一层楼，甚至……”


    “甚至有可能，刺激出你那圣骨之中，潜藏的更深层次天赋。”


    轰隆！


    姜月璃只觉得一道天雷在脑海中炸开，整个人如坠万丈冰窟！


    潜在天赋！


    至尊骨！


    他知道了！


    他果然知道了自己圣骨之下，还隐藏着至尊骨的秘密！


    这已经不是暗示了！


    这是赤裸裸的明示！


    他在逼自己！


    他在用这块混沌源石，强行催熟自己还未完全成型的至尊骨！


    这一刻，姜月璃心中所有的侥幸，全部化为了粉末！


    她死死咬着牙，才没让自己当场失态。


    她必须拒绝！


    可她拿什么拒绝？


    她能怎么拒绝？


    说自己天赋愚钝，用不上此等宝物？


    那不是在打苏夜的脸吗！


    她强行压下心中翻江倒海的恐惧，从贝齿里挤出几个字。


    “……多谢师尊。”


    她伸出手，接过了那块决定她命运的破石头。


    入手冰凉，却又重如山岳，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苏夜的目光，最后落在了那个从头到尾都在瑟瑟发抖的小弟子身上。


    他的声音，变得愈发温和。


    “月婵。”


    “弟子……弟子在！”


    楚月婵一个激灵，慌忙应道。


    “你入门最晚，修为尚浅，为师便赐你一瓶地火玉髓。”


    一个晶莹剔透的玉瓶，飞到了楚月婵的面前。


    透过瓶身，可以看到里面流淌着岩浆般粘稠的金色灵液。


    “此灵液能温养你的经脉，为你打下最坚实的道基。”


    “待你根基稳固，未来，甚至有机会觉醒传说中的火灵神体，也不无可能。”


    苏夜的话，充满了长辈对晚辈的殷切期盼。


    火灵神体？


    楚月婵的心在滴血。


    狗屁的火灵神体！


    他分明是知道自己的上古仙凰体需要火属性灵气来滋养！


    这是饲料！


    这是在喂养她，把她养熟了之后再采补！


    可是，她能怎么办？


    她敢说一个不字吗？


    巨大的恐惧与屈辱，瞬间将她吞噬。


    她甚至忘了伪装，只是呆呆地看着那瓶地火玉髓。


    “怎么？不喜欢为师的礼物吗？”


    苏夜的声音，依旧温和，却让楚月婵浑身一颤，猛地清醒过来。


    “不！不是的！”


    “弟子……弟子只是……只是太激动了！”


    楚月婵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手忙脚乱地接过玉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拼命地磕头。


    “弟子受宠若惊！弟子叩谢师尊天恩！”


    “弟子……弟子定不负师尊厚望！努力修炼！努力修炼！”


    她语无伦次，状若疯癫。


    那拙劣的演技，配上那发自内心的恐惧，却构成了一副最真实的画面。


    一个凡人，在仙人的恩赐面前，最该有的反应。


    苏夜看着殿下三个感激涕零的弟子，脸上的笑容，愈发温和了。


    很好。


    投资已经种下。


    接下来，只需要静静等待，系统的返还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