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


    夜最深沉的时刻。


    整个太初圣地都沉浸在静谧的月华之中，唯有灵雪峰，异变陡生！


    轰——！！！


    一声仿佛来自九天之外，又好似源于九幽之下的恐怖轰鸣，毫无征兆地响彻云霄！


    那高悬于天际，清冷如银盘的圆月，在这一刻，竟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猛地攥住，瞬间黯淡，失去了所有光彩！


    紧接着，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极寒道则，如同决堤的天河，从灵雪峰之巅轰然爆发！


    那不是寻常的寒冷。


    那是足以冻结神魂，粉碎法则的，绝对零度！


    整个灵雪峰，在一刹那间。


    原本飘渺的云雾。


    天穹之上，浓厚的劫云汇聚，其中却不见雷光，只有一道道扭曲狰狞的雷劫，在无声地咆哮，散发着令人神魂堕落的恐怖气息。


    “师尊！”


    一声凄厉的悲鸣，划破了这片死寂。


    灵雪峰之巅，慕容雪闭关的洞府之外，水念璃一身蓝裙在狂暴的灵气，她俏脸惨白如纸，嘴角挂着一缕刺目的鲜血，美眸中写满了惊恐与绝望。


    师尊她……冲击大乘境失败了！


    道则反噬，心魔入侵！


    再这样下去，师尊不仅会修为尽毁，更会身死道消，连神魂都无法遁入轮回！


    “不！”


    水念璃眼中闪过一抹决绝。


    她体内那精纯无比的玄阴之气毫无保留地涌出，试图去接引。安抚慕容雪体内那已经彻底失控的极寒道则。


    然而！


    她终究只是化神境。


    那恐怖的半步大乘修为，对于她而言，无异于一座大山！


    噗——！


    仅仅是接触的瞬间，一股恐怖绝伦的反噬之力便狠狠轰在了她的身上。


    水念璃如遭雷击，娇躯剧震，张口便喷出一道血箭，气息瞬间萎靡了下去。


    她无力地跪倒在地，看着那被无尽冰霜与空间裂缝笼罩的洞府，眼中最后的光芒，也仿佛要被这无边的黑暗与寒冷所吞噬。


    恨！


    滔天的恨意，在她心中疯狂浮现！


    她恨这苍天无情，恨这大道不公！


    更恨那个将她们师徒推入这般境地的罪魁祸首——


    苏夜！


    若不是前世被他当做鼎炉采补致死，师尊又岂会道基受损，留下如此巨大的隐患！


    杀了他！


    一定要杀了他！


    这个念头，几乎要撑爆她的理智。


    可是……


    水念璃的目光，又落回了那岌岌可危的洞府上。


    师尊……


    她的师尊还在里面。


    那个将她从风雪中捡回，给了她名字，给了她温暖，给了她一切的，世界上最温柔的师尊……


    她不能失去她！


    绝对不能！


    有什么办法……一定还有什么办法……


    水念璃的脑海中，疯狂地闪过无数念头。


    最终，一张俊美却又让她恨之入骨的脸，缓缓浮现。


    苏夜。


    唯有他……


    唯有他那至刚至阳的纯阳圣元，才能中和师尊体内失控的极寒道则，稳住师尊即将崩溃的道基！


    这个认知，像是一把最锋利的刀，狠狠地捅进了水念璃的心脏。


    求他？


    去求那个毁了自己一生，毁了师尊道途的仇人？


    不……


    水念璃的指甲，深深地嵌入了掌心的血肉之中，那双清冷的眸子，在一瞬间被病态的偏执与疯狂所占据。


    这不是去求他。


    这是……交易。


    为了师尊，我什么都可以做，我愿意献出我的一切。


    哪怕……是再次被囚禁起来！


    ……


    紫竹峰，寝宫。


    苏夜刚刚结束了今天的修炼。


    他正盘算着，明日该用什么借口，争取早日把投资回报率刷满。


    就在此时！


    轰隆！


    寝宫的大门，竟被一股巨力从外面轰然震碎！


    夹杂着冰屑的狂风，裹挟着一道狼狈而决绝的蓝色身影，闯了进来。


    “水念璃？！”


    苏夜瞳孔一缩，猛地站起身来，满脸的错愕。


    眼前的女子，哪里还有半分平日里清冷孤傲的模样。


    她发髻散乱，蓝裙上沾染着点点血迹，那张苍白的俏脸上，写满了足以让任何男人心碎的焦急与脆弱。


    这……是演的哪一出？


    “师叔……”


    水念璃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气的颤抖和沙哑。


    她没有丝毫废话，直奔主题。


    “师尊……师尊她冲击大乘境失败，道则反噬，快要撑不住了！”


    “念璃……求您出手，救救她！”


    苏夜闻言，心中顿时一凛。


    慕容雪出事了？！


    这可不是小事！


    慕容雪作为太初圣地的老牌大能，是圣地真正的顶梁柱之一，她若是陨落，整个圣地的实力都将大打折扣，甚至可能引发外界势力的觊觎。


    于公于私，他都不能坐视不理。


    更何况……


    苏夜的目光，落在了水念璃那张写满快来投资我的脸上。


    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


    救下慕容雪，不仅能获得圣地高层的好感，水念璃这丫头对自己的依赖度，岂不是要直接爆表？


    这笔投资……回报率，绝对惊人！


    苏夜心中念头飞转，脸上却不动声色，只是微微蹙眉，沉吟不语，摆出一副事关重大，需要仔细权衡的姿态。


    然而，他这副模样，落在早已是惊弓之鸟的水念璃眼中，却成了另一番意味。


    他在拿捏！


    他想坐地起价！


    他想看着自己卑微地乞求他！


    一股混合着屈辱，在水念璃的心中轰然炸开！


    她的身体，微微颤抖起来。


    是了。


    这才是他。


    这才是那个道貌岸然，骨子里却卑劣无耻的魔头！


    水念璃缓缓闭上眼，再睁开时，那其中所有的脆弱与焦急都已褪去，只剩下一种冰冷的，带着自毁倾向的决绝。


    她一步步，走向苏夜。


    那破碎的蓝裙，随着她的步伐，勾勒出惊心动魄的曲线。


    她停在了苏夜的面前，距离近到，苏夜甚至能闻到她身上那股混合着幽兰与血腥的独特气息。


    “师叔……”


    “您是想说，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对吗？”


    水念璃的声音，轻得仿佛一阵风，却带着足以冻结灵魂的寒意，和一丝令人心颤的诱惑。


    苏夜一愣，还没明白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水念璃却已经主动贴了上来，冰凉的指尖，轻轻划过他的胸膛。


    她微微仰起头，那双清冷的眸子，死死地盯着苏夜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


    “只要您肯出手……”


    “念璃，愿意用这具身体……”


    “助师叔进行更深层次的修行。”


    她将这次求救，赤裸裸地定义为了一场交易。


    一场，比过去任何一次，都更加彻底，更加屈辱的交易。


    用这种方式，来说服自己那颗早已千疮百孔的道心。


    也用这种方式，来报复眼前这个，她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的男人。


    ……


    灵雪峰。


    慕容雪的洞府。


    这里是整座山峰寒气本源的汇聚之地，洞壁之上，皆是闪烁着幽蓝色光芒的万载玄冰，空气中飘浮着极光般的道则碎片，美丽而致命。


    苏夜跟随着水念璃，来到了禁地的最深处。


    仅仅是站在洞府之外，他便能感受到，从那石门之后渗透出的，一股狂暴、混乱、足以让化神境修士瞬间神魂冻裂的恐怖气息。


    情况，比他想象的还要严重。


    “来不及了。”


    水念璃的声音，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果决。


    她反手设下一道结界，将两人与外界彻底隔绝。


    随即，她没有丝毫犹豫，主动引导着苏夜，运转起了他体内的纯阳圣元。


    这一次，远非之前那些浅尝辄止的指点。


    为了稳定一位准大乘修士即将崩溃的道基，所需要的灵力交融，必须达到一种近乎本源合一的，最深层次的交流。


    轰！


    至刚至阳的金色圣元，与水念璃至阴至寒的玄阴之气。


    而是在一种玄妙的平衡下，化作了一股温润而磅礴的生命本源，缓缓地，朝着那紧闭的石门渗透而去。


    水念璃的娇躯，在剧烈的灵力冲刷下，本能地颤抖着。


    她的意识，却仿佛被剥离了出去，陷入了一片撕裂般的地狱。


    好冷……


    又好热……


    师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