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伏黑甚尔最近真是穷疯了,他花钱本就没那么节省，突然让强盗高中生洗劫之后，他勉强忍过了半个多月，终于忍不住要重操旧业了。


    近日的诅咒师集群中最受欢迎的话题是一个委托。它来自一位有名的房地产商,此人作恶多端,终于遭了报应,推平某个老旧神社后让自己的独子受到了诅咒。他与诅咒师勾结过深，不方便向咒术界正统寻求帮助，现今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继续向诅咒师寻求帮助,不过至今也没有进展。


    问题的重点是解决那房地产商独子身上的诅咒。首先，得先找到咒灵，其次,还得有解决诅咒的能力，伏黑甚尔的肉/体的确强大到可以看见诅咒，但让他去做什么净化或祈福之类的事……只会战斗的他甚至都拿不到入场券。


    可那委托的价格一加再加,他实在眼馋，最终不得不捏着鼻子试探起高中生们的意见,希望咒术高专的两位专业人士们可以不计前嫌地来和他一起搞钱。


    对这个年纪的热血小鬼来说，钱大概是吸引力最低的诱惑，就算夏油杰最近总时常产生几分自己是不是太穷了的迷思，伏黑甚尔也还是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咒灵操使那里拿到了“我先问问悟”的答案。


    伏黑甚尔：“……”


    哈，这个小鬼居然根本没考虑过要不要单独和他去的选项啊……难道说这两人之间真有必须得同行的约定吗？


    虽然伏黑甚尔已经提前探查了一番，这事恐怕真得让五条悟来才能看出些端倪,但这两个小鬼哪怕分开了也给人黏糊糊的感觉！好恶心,真的好恶心！


    况且,还有这个一看就不是很正经的黑发小鬼那意有所指的话语……


    可恶，他不会要成为这两个混账小鬼play的一环了吧？伏黑甚尔很警觉地抱手站在一边如是想到。


    夏油杰毫无让天与暴君浑身不得劲了的自觉，拿出手机发消息：【悟，伏黑先生想请我们一起去完成一件委托，又要和许多诅咒师们打交道了哦。你想参与吗？】


    晾了挚友许久，夏油杰现今还要拿一个一本正经的话题去找人家聊天，心中很有恶作剧成功的洋洋得意感。


    但他消息才发过去，对方的回复马上就过来了：【111】


    主打一个虽然还没看但回得很快。大概是现在还处于暧昧期，这或许在某些人看来是非常敷衍的行为，夏油杰看来也觉得可爱，自动地转向了更加让人心软的方向。


    哎呀，悟不会一直守着手机在等他吧？


    五条悟好像也想到了那种让人误会的走向，下一条消息飞快地发了过来，补充说：【(＊＾▽＾＊)去呀，去呀去呀去呀，我们去吧。但是为什么要和那家伙一起？一定得和他一起？】


    伏黑甚尔很没素质地探头来看高中生的手机屏幕，看到这条立刻就不满了，无赖道：“什么意思呢？要卸磨杀驴？先说好，我可以不去，但我要钱，先把委托费打给我一半，不然我不会带你们去的。”


    夏油杰想了想委托费的价格，闻言只是无言地扭头看了他一会儿，发出由衷的疑问：“伏黑先生，姑且问一句——你，要那么多钱做什么？”


    那样的天文数字，如果真打算养小孩的话，伏黑甚尔怎么至于在这里死乞白赖要钱？夏油杰露出了狐疑的神情。


    伏黑甚尔挺起胸膛理直气壮：“赌瘾犯了，我要去烧点钱。”


    比起和这对可恶的将来进行时男同性恋同行，他还是觉得这两个月如此清心寡欲远离赌场更让他浑身难受。反正一对儿女自有人替他照顾，还不能让他爽爽吗？


    夏油杰：“……”


    正直的优等生露出了看人渣的眼神。他闭了闭眼，长长吐出一口气才说：“哦，那伏黑先生的意思是，这次的酬金要我们五五分吗？”


    他一边说着，一边在手机上打字，同时很嫌弃地避开了继续探头过来、试图明目张胆窥视的伏黑甚尔。


    伏黑甚尔对此相当无所谓，不让看就算了，他又没兴趣看青少年早恋语录，他只对分成的部分有非常浓烈的兴趣。


    听对方如此主动且公平地选择了五五分，伏黑甚尔也不犹豫，点头附和道：“怎么样？听起来很划算吧。哎，这下就说好了，我不去，你们得分给我一半……”


    夏油杰已将新的信息发出，抬起手机展示到还自得着的天与暴君面前，微笑着说：“好了，我已经让悟去通知小惠了。伏黑先生能够自由支配的只有一千万，剩下的四千万会为孩子们存起来。我想，津美纪和小惠也会记得您作为父亲的辛苦的。”


    比起让伏黑甚尔去赌场烧钱，还不如给孩子们存点呢。


    五条悟的回复已经过来了：【OK】


    木已成舟，没有回转的余地了，伏黑姐弟将会永远记得父亲为他们存的四千万。


    夏油杰看起来还很认真，似乎对自己为伏黑家家庭关系的修补做出巨大贡献感到由衷的高兴，还又补了一句问：“伏黑先生也这么觉得吧？”


    伏黑甚尔：“……”


    的，小鬼都是神经病。下次有赚钱的事绝对不找他们了。


    不过伏黑甚尔还算乐观，转念一想，觉得这两个高中生既然这样说了，就确实不会昧小孩的钱。几个小孩能用多少钱？恐怕等到他们长大都还能留着好些，到时候岂不是他们的就是他的？


    四舍五入就当在银行存了四千万死期了，路上还白捡一千万……伏黑甚尔属实是现在不方便一刀给这小鬼捅死，默默地安慰好了自己，掌心朝上摊手道：“那先打钱来，急用。”


    ……


    那位名叫安原高志的房地产商召集众诅咒师为独子解决诅咒问题的日子很不巧，又是一个工作日。


    咒术高专虽然雇用童工，但也存在一些为数不多的文化课。而高专的教师人数严重不足，所以文化课当然也是班主任夜蛾正道一人负责。学生统共就三个人，谁来了谁没来一目了然。


    然而，两个男子高中生已然破罐子破摔，非常果断地翘课了，以防中途被班主任狂打电话，他们两个还提前把班主任拉黑了，披着上次用过的兜帽披风就前往了目的地。


    安原家在有名的富人区。


    别墅一楼的大厅被临时布置成了会场。各路奇形怪状、气息不善的诅咒师们或结伴或独行，各自占据了一片小角落，目光纷纷聚焦在前方临时搭建的演讲台上。


    安原高志站在那里。这回儿子遇上的棘手诅咒让他心力交瘁，他脸上没有多少血色，眼下是浓重的青黑，看起来无比疲惫。


    五条悟瞥了两眼这个面容憔悴的中年男人，迅速从六眼的观察中得到了对方身体非常不妙的报告。说是要解决儿子身上遭遇的诅咒，恐怕是这项诅咒其实已经蔓延到了他自己身上，现今面对众多诅咒师们还要强撑着不能露怯。


    啊，不是什么有趣的人，甚至说是那种非常刻板印象的人渣……对他来说还没有桌上的甜点吸引力大。


    嚼嚼嚼。但是，蛋糕做得还，挺好吃的。嚼嚼嚼。


    夏油杰也如此觉得，只不过他现在还差着伏黑甚尔的钱，如果不能从坏蛋手里拿到钱，伏黑甚尔恐怕真的会和他们再爆一遍，所以姑且先忍耐了让乱七八糟的诅咒师与恶毒的资本家身上的臭味，眼睛尚且观察着演讲台那边的情况，手上很自然地给五条悟投喂甜点。


    虽然没有人主动提出，但他们最近的确分房睡了，不过两人之间的氛围突然变得格外暧昧起来。目前暂且没人更进一步，各自都享受着这样微妙的距离。这回本来不是不想让家入硝子继续帮他们伪造病假条，但实在难以找到嫌他们近期太过恶心的女同学，所以才光明正大翘了课。


    他们两人在长桌边专注地投喂，属实有些太过显眼了。诅咒师们尽管更关注演讲台上的安原高志，但还是有人时不时目光瞥来看向长桌边嚼嚼嚼的猫头人和狐头人——哪怕是在以奇形怪状出名的诅咒师中，他们两个也非常格格不入。


    那个白毛蓝眼的猫头和眯眯眼的赤狐头，看起来实在不像头套，简直就像确确实实长在他们头上似的，那猫头吃东西时腮帮子还不停在动，诅咒师看了都要犯恐怖谷效应。只是安原家的保镖也一副淡定自若的样子，诅咒师们暂且没有发难，只是各自发出了蛐蛐的声音。


    “那两个家伙，什么玩意……”


    “能够改变体型的术式，还是伪装的术法？”


    “……为什么要变成这样，好恶心！”


    五条悟大翻白眼，凑到夏油杰耳边蛐蛐回去说：“哇，这群丑八怪还敢说老子恶心。明明杰说过这样就很可爱的吧？”


    只是在试验伪装玉藻前的幻术到底能到达什么程度的夏油杰淡定地哈哈道：“哈，算啦，他们欣赏不来，不必管他们。我就很喜欢悟这个样子哦，真可爱。”


    五条悟转了转眼睛，幻术生成的猫猫头也随着他的动作跟着转眼睛，他也毫不客气地回敬道：“杰这样也很好，可爱——”


    夏油杰：“……”


    五条悟：“……”


    两人各自说完，幻术生成的毛绒绒脑袋下属于人类的脸颊迅速升温。


    两颗毛绒绒脑袋在一边小声调情，会场里的诅咒师们显然无法做到尊重理解此等性癖，很快产生了一阵嗡嗡的骚乱声。


    安原高志看不下去，强打精神，清了清嗓子：“诸位。”


    大厅内细微的嘈杂声瞬间安静下来，所有目光聚焦在他身上。


    “今天能站在这里的，”他目光缓缓扫过台下那些或凶恶、或诡异的面孔，看到那两颗毛绒绒的动物头后还是忍不住顿了顿，大概是理解诅咒师的莫名其妙，很快就继续说，“无论过去是否与我安原高志有过合作，无论在外面的世界里是声名赫赫还是寂寂无名……今天，只要能够解决问题的人——”


    他猛地抬手示意，两个黑衣保镖立刻抬着一个沉重的金属箱上前，“哐当”一声重重放在他脚边。箱盖弹开，里面是码放得整整齐齐，散发着耀眼光芒的金条。


    他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那箱金条的光芒映在他疯狂的眼睛里，仿佛成了他唯一的救命稻草和信仰图腾。安原高志嘶声道：“拿出你们的本事！证明你们值这个价！钱，就在这儿等着！”


    【作者有话说】


    大家好这里是已经被期末抽成陀螺的小苗[鸽子]这两个周恐怕都只能尽量更了！我记得的要是欠了暑假会补的——


    第92章


    那一箱金灿灿的黄金在诅咒师中引发了一些骚动。


    不过认真思考之后,天南地北的诅咒师们还是选择了可持续发展的方式，没有当场试图抢劫许多诅咒师的大金主，勉为其难地听安原志高继续说下去。


    安原志高对诅咒师们的反应很满意，继续补充,语气格外诚恳道：“如果能够解决这个问题,除了这箱金子之外,鄙人还有更多的报偿——只要我能做到的，尽管可以开口！”


    五条悟很淡定地跟挚友小声嘀咕：“能让这种人付出这么大的代价，他遇到的麻烦肯定比他说的还要大得多。”


    以他的经验来说,能靠不那么光明正大的手段做到如今家产的家伙,此刻竟然能说出“尽管开口”……虽然不能排除安原家真的父子情深的可能性，但五条悟还是更倾向于这家伙是给这群诅咒师们憋了坨大的。


    夏油杰微微颔首道：“意料之中，再听听看他到底需要做什么吧。”


    伪装玉藻前的幻术连六眼都能骗过,以至于现在的夏油杰在五条悟眼中就是确确实实地长着一颗狐狸头。狐狸脑袋微微眯眼点点脑袋，做出了格外人性化的动作，但竟然、竟然还挺可爱的。


    五条悟认真盯狐狸头,夏油杰没有太注意，继续去听委托人讲话了。


    安原志高果然没让人失望,先将诱人的利益摆了出来，随即便提出了非常苛刻的条件：“我儿子的情况大家想必有所耳闻了，那‘东西’缠上了他，没办法轻易祛除。不过——”他拉长声音,话锋一转，带上了几分微妙的沉重，“就在不久前,我曾重金聘请了一位颇有造诣的大师。”


    他刻意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大师说,我儿子已经与诅咒牵连过深，如果要强行祓除，大概连他的性命也无法保住，所以，大师提出了一个更加稳妥的方案——将诅咒转移到旁的‘容器’中去！‘容器’我已经备好，只需有人来主持引导的仪式……”


    容器？夏油杰歪了歪头，一时间没能太反应过来，还以为是能够容纳诅咒的咒物。


    五条悟冷笑了一声，毫不留情地揭穿了那人的修饰词：“容器就是另一个人类。那个诅咒大概率是主要寄生在了他儿子身上，同时影响到了血脉相连的亲人。最简单直接的做法，就是将诅咒转移到另一个毫不相干的人身上去。”


    夏油杰没有说话。


    在这样的人身上，人性能丧失到什么程度几乎是猜都能够猜到的。


    五条悟小心地瞥了一眼安静的狐狸头，原本还觉得挺可爱的，现在那张毛绒绒的脸却让他看不太出夏油杰此刻的心情，他便又不爽起来，心里暗自嘀咕。


    那个穷疯了的赌徒还真是会选，这不就又给了优等生本就摇摇欲坠的“锄强扶弱”正论狠狠一巴掌吗？


    虽然最近接连让不同的案例冲击了好几遍，但夏油杰倒没有被打击得那么严重。事到如今，他早意识到强弱不该完全由是否拥有咒力来评判了，只可惜要转变思维不可能太过轻松，现今只能以朴素的善恶论判定出安原一家并非应该拯救的人。


    如果安原选择求助咒术高专的话，高专当然会以祓除咒灵、处理诅咒为第一要务，姑且帮他解决问题。但好在他没有那样做，于是这也给了夏油杰一点缓冲的机会。


    夏油杰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给出了第一个判断：“我们先将那个被选做‘容器’的倒霉蛋先救出来吧。”


    五条悟“哦”了一声，扭头控制六眼开始找究竟让超级大人渣选为了牺牲的容器的倒霉蛋在哪里。


    现今一楼人数过多咒力混杂，给六眼带来了一定的迷惑，不过只要看向二楼，就能确认被诅咒者所在的房间了。只在这个位置看，咒力反应并不强，至少不如安原志高所说的那样严重。


    “我们上楼吧。”五条悟扯了扯挚友的手，两人借着人群的遮掩缓缓往楼梯的位置靠。


    整个一楼总有些多动症诅咒师走来走去，他们两个突然移动起来也并不突兀，只可惜，一个粉发的女人忽的高声问道：“安原先生，那位大师现在身在何处呢？执行仪式是否有危险？”


    安原志高只提了需要让人引导转移诅咒的仪式，却没提那位大师在哪里。他刻意隐藏，却还是让敏锐的人发现了端倪，稍微迟疑了片刻，语气带上了几分恰到好处的悲痛，故作可惜地说：“大师他，到底还是不够小心谨慎，居然在转移的最后时刻出了差错，被那诅咒反噬……”


    他的话没能再继续说下去，太过含糊的解释让诅咒师们的质疑声立刻此起彼伏。


    “反噬？！主动提出方案的家伙都栽了，你却连这个都不告诉我们？”


    “呵呵……报酬再丰厚、也得有命花才行啊。”


    “安原，你这事做得可不厚道啊……这个诅咒的事，你还没说实话。”


    还愿开口质疑安原志高的诅咒师还站在原地，而有些人已然转身离开了，原本人满为患的大厅顿时空旷下来。


    本来想悄悄上楼的两个高专生没了遮挡，只好默默停下了脚步，看看事态究竟会发展到何等地步。


    安原志高没有开口挽留离开的人，他眼神不善地瞥过那个拆了他台的粉发女人，深吸了一口气说：“这个诅咒有风险，但……没有风险，怎么会有回报？如果是简单的诅咒，怎么可能花上这么多代价都没能解决？”


    五条悟很体贴地翻译道：“想要将诅咒引渡到容器中，稍有失误，第一个倒霉的就是执行仪式的人。”


    夏油杰也灵光一闪，顺着思路说：“所以，他这次叫了这么多人来，是想靠数量把诅咒分出去？如果第一个失败了，还能靠‘已经分出了一些，难度降低了’的理由继续骗诅咒师们尝试。”


    不过，在安原志高成功骗到诅咒师们开始执行仪式之前，就有人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直接让他的信誉有些崩盘了。


    “别废话了，这种事情我们当然知道。”一个诅咒师开口说，“安原，你直接带我们去看看那个诅咒。”


    安原志高还是有点犹豫，尽管他的打算现在几乎暴露无遗，但他仍然想要继续挣扎：“一次去太多人，万一激怒了那个‘东西’，反而让我儿子陷入危险怎么办？”


    这下大家都要明目张胆地上楼了，五条悟一点不惯着他，咪咪喵喵地扬声反问道：“你懂诅咒还是我们懂诅咒啊喵？”


    夏油杰嘤嘤地帮腔说：“安原先生到底是普通人，你说再多，也不够我们这些专业人士去看一眼更直接嘤。”


    他“嘤”得很尖细很柔软，五条悟心头好像被羽毛轻轻搔过了似的，忍不住凑过去问：“狐狸真的这么叫吗？怎么听起来怪怪的？”


    夏油杰不知道，他不过只是配合着突然咪咪喵喵起来的挚友而已，听见这样的问题很好脾气地小声说：“那家伙变出来的狐狸就这样叫。悟喵得也不标准。”


    “咦？”五条悟小小地惊讶了一下，随即理直气壮地说：“标准？老子现在就是猫啊，当然是老子怎么喵猫就怎么喵——喵！”


    夏油杰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哦，那我现在是狐狸，狐狸就这样叫。”


    安原志高猛地扭头，发现开口的居然是全程几乎就在一楼边缘的长桌边吃吃喝喝的猫猫头和狐狐头，他同不少诅咒师混迹了许久，完全没听说过这样两个特征明显的……人。


    本以为对方只是过来蹭吃蹭喝的不出名的诅咒师，也没有让保镖尝试“请”他们出去，结果他的大度居然又换来了新的拆台？


    不过那猫猫头好似只是随口一说，很快就和同伴狐狐头又凑到一起嘀嘀咕咕了。他们两颗脑袋毛绒绒地凑在一块，嘴里说着些喵喵嘤嘤的、普通人类难以理解的话语，实在不像故意针对，恐怕只是单纯的精神有异……


    安原志高很快就没空想他们两个的事了，其余的诅咒师也觉得猫口真言很有道理，纷纷叫嚷着“你懂诅咒还是我懂诅咒”，强行拥着安原志高往楼上去了。


    他的保镖也不过是强壮一些的普通人，意思意思拦了一下，完全无法突破诅咒师们的防线，于是只好一群人浩浩荡荡地上了楼。


    他的儿子——安原拓郎居住的房门被领头的诅咒师“砰”一下推开。


    窗户大开，冷风呼呼地向房内灌，而本该在床上休息的安原拓郎却消失不见了，只有几个保镖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生死不明。


    安原志高顿时瞪大了眼睛，不知道从哪里爆发出一阵巨力，甩开挡在面前的诅咒师，扑入房间不可置信道：“不、怎么可能？！他人呢！”


    他气急攻心，居然呕出一口血来。


    安原志高身上的诅咒气息愈发浓烈了。


    那个粉发女人当然也跟了上来，见到这一幕丝毫没有对委托人的尊敬，而是更加质疑道：“安原先生，这里该不会一直就什么都没有吧？你今天一直遮遮掩掩的，到底是想做什么？”


    夏油杰绕开一众人，检查了一会儿几个保镖的生命体征，意料之中地全员死亡了。出了人命，此刻的情况似乎非常危急，但他心中只有一种淡淡的迷惑……


    如果安原志高方才所说的容器和诅咒都不是假的，那么现在的状况……是容器杀掉了这群保镖，还带着他儿子跑掉了？


    这家伙的所作所为有点太刻意了啊……五条悟眯了眯眼睛，看向那个一直在带节奏的粉发女人。


    对方仍然演技全开，拨开一众诅咒师冲到了最前面，检查过保镖们的尸体后一把扒开其中一个的衣领，指着上面意义不明的血色符文大惊道：“我曾经见过！这是血祭的纹路！安原先生你到底想干什么？”


    安原志高不明所以，又呛了两口血含混不清地试图解释：“不、什么血祭……我不知——”


    粉发女人冲上来狠狠给了他一巴掌，尖叫说：“你想杀了我们这里所有人来饲养一个咒灵！”


    跟在最后的普通人保镖根本挤不进来，听到这句话后想了想老板究竟是怎样的人，竟然直接就向后退去了。


    五条悟瞟了一眼，那个符文画得很像回事，但实际上毫无作用，不过是仗着诅咒师们对不同种类的符文了解并不深入随便胡说八道罢了。


    他和夏油杰对视片刻，在场恐怕知道那符文是什么狗屁不通的东西的、除了他们之外就只剩那个粉发女人了。


    那女人到这里来恐怕带着其他目的……但夏油杰轻轻摇了摇头，不打算揭穿事实。安原志高能被这样的伎俩骗到，实在是罪有应得，他不愿意救，毁灭吧。


    可不明真相的诅咒师们顿时便骚动起来，一个主动地摁住了安原志高，一群人纷纷拥上去查看那传说中的“血祭符文”，让粉发女人鼓动片刻，便你一言我一语地补全了设定。


    安原志高早被那全力巴掌打得头昏脑涨，根本解释不出口，含混片刻嘴巴里说的是什么都听不清楚。诅咒师们一拥而上，对他拳打脚踢。


    促成了这一切的粉发女人功成身退，并不参与诅咒师们的泄愤，悄无声息地偷偷离开，脚步甚至还有几分轻快。


    只不过，她没能注意到，两个高大的身影早在她前脚迈出门后，便拉上兜帽鬼鬼祟祟地跟在了她后面。


    【作者有话说】


    [鸽子]小苗被期末的大鞭子抽得疯狂旋转中……昨天改了公告但还是在这里也说一下吧，到七月前都会隔日更[鸽子]小苗实在忙不过来了[爆哭]


    第93章


    委托完成得很顺利,菅田真奈美走出富人区后便拿出电话与同伙联络。


    “小孩还睡着？很好。”她点了点头，脚下速度愈发加快，“我这边也OK了，接下来同青木夫人交接后就能拿到剩下的酬金……”


    菅田真奈美说着说着,却忽的听到了几道不同寻常的脚步声。她加速对方也跟着加速,但此刻不是能够随意回头查看的时机,她与同伙谈话的声音几乎微不可查地一顿，随即说着“老地方见”挂断了电话，微微偏移了方向往方便藏身的建筑中走去。


    她提前踩过点,对这一片都非常熟悉,七拐八绕地溜过好几趟，确认异常的脚步声消失后松了口气，继续往原本的目的地行进,可就在她即将推开据点所在的大门时，一只手从背后搭上了她的肩膀。


    菅田真奈美缓缓回头。


    “花里胡哨绕什么呢喵。”兜帽下，猫头人毛绒绒的脸上露出全糖白面馒头邪笑的表情,阴森森地说，“直接回家也不是那么困难的事情吧喵？”


    “Sato……”狐头人习惯性地呼唤,叫了一半似乎终于意识到此刻不方便真名道破，将称呼吞了回去，继续道，“别做出一副恐吓的样子嘛,她看起来可是被吓得不轻呢……嘤。”


    菅田真奈美：“……”


    虽然情况有点诡异，但她还是忍不住吐槽道：“你其实不愿意和他一起叫的吧，为什么不能正常说话呢？”


    狐头人的大耳朵很无奈地向后压了压,意外地问：“这位小姐,现在是该问这个的时候吗？”


    “喵哈哈哈哈哈哈——她还有吐槽的心情呢,完全没被吓到嘛喵！”猫头人十分邪性地大笑起来，甚至还扭头伸手去扒拉狐头人，“明明刚才带节奏的时候还很有实力呢，现在为什么一副毫无危机感的样子啊？”


    狐头人眯起眼睛，托着自己的吻部一本正经地分析说：“嗯，刚才特意绕了路大概就是为了甩掉我们，后来自以为甩掉了就松懈下来了吧？真是可惜，完全没能甩掉呢。”


    本是对方格外松懈，正该反击逃离的好时候，菅田真奈美却发现自己仍被不知名的术式压制得动弹不得，不花片刻就意识到自己同这两个兽头人的实力差距，果断地选择了滑跪，口头立刻投降：“两位，我们素不相识啊……请问你们是有何贵干呀？”


    这两个家伙，虽然在别墅时只在边缘吃吃喝喝，但因为格外引人视线的外貌，菅田真奈美早就注意到了他们。不过小小地观察了片刻，确定他们不会对自己的计划有所影响，便没有更加在意了。


    谁知道现在……竟然让这两个莫名其妙的家伙抓住了！而且他们还特别强，可恶，这到底是哪里来的两号人物？


    虽然这个粉毛嘴上不说，但无敌的六眼早已注意到对方眉眼之间微妙的变化，明了自己的的确确是在对方心中挨了骂，于是装起反派愈发得心应手起来：“桀桀桀桀桀——我们本来就是为了安原的钱去的，你坏了我们的好事，还问我们要干什么？”


    只是为财？菅田真奈美转了转眼珠。


    显而易见，邪恶银渐层已经沉浸在自己的反派演绎里用力过猛了。夏油杰微微侧目，并不打算制止挚友释放天性，自己默默操纵着低级咒灵穿门而入打开了据点的门，嘴上还很没诚意地劝道：“好了，稍微对女孩子温柔一点。我们可不是真的来做坏事的。”


    五条悟歪了歪脑袋，做出一副听不懂人话的样子：“喵？”


    夏油杰不过只是出于不虐待俘虏的人道主义精神随口一劝罢了，既然小猫咪听不懂狐狸嘀嘀咕咕乱七八糟的，他便没有再多管了。对诅咒师还是多一点防备为好。


    菅田真奈美安静地等了一会儿，发现此狐狸头居然再没下文，忽的认清了这两人的本质——


    衣冠禽兽啊！


    她隐约领会到了此二人并非完全为了钱财而来，原本想要舍财换命，现在也只能忍气吞声，观察他们究竟想做什么。


    两人大摇大摆地押着菅田真奈美进了据点。


    发现回来的“人”多了两个，坐在沙发上的少年人与中年男人吓了一跳。他们猛地起身，露出了防备的神情，惊呼道：“真奈美？！”


    夏油杰看着那个中年男人挑了挑眉——正是几个月前被他们大闹总监部放走的藤原明，看来他已经适应了诅咒师的身份，也在进行活动了。


    不过运气实在烂得可以，居然又撞上他们了。


    五条悟“啊”了一声，顺着夏油杰的视线也注意到了那个男人，结果此刻的印象却只剩下了“好像被骂过”，转了转眼珠扫过房间里的另外两人，无言地松了手。


    菅田真奈美就是在这时感到背上的压制力消退的。她抓准时机猛地扑了出去，同时大喊道：“祢木、藤原！动手啊！”


    ……


    五分钟后。


    三名诅咒师被咒灵严严实实地绑了起来，低着头沉默不语。


    夏油杰坐在沙发上，很顺手地抽了诅咒师们摆在桌子上的湿纸巾擦着一把红色的三节棍。


    这还是自伏黑甚尔那里缴获来的，堂堂特级咒具普通且不被人在意地在五条悟的柜子里躺了许久，结果在无声无息地决定分房睡的那晚被五条悟塞到了他手上。


    那家伙说着什么，“杰就是遇到咒灵都喜欢直接上手去戳，才会被狐狸坑，这个给你了！不许还回来！”，然后就自己飞快地跑回了自己的房间，把以为对方是来撒泼打滚要继续同居的夏油杰搞得相当莫名其妙。


    既然悟都这么说了，他当然没有推辞的道理。夏油杰自己练习了一下，“游云”用起来非常顺手，这次还是第一次用在实战上，只可惜没有打爽。


    本身实力有差距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毕竟里面有熟人，不方便揍得太狠。


    藤原明也不知道有没有认出两个高中生，全程都没有多说，只是行动看起来不甚用心，有很大的水分在其中，轻松被拿下了。


    “我说啊。”夏油杰翘着腿指挥咒灵们去烧热水泡茶，“精神可嘉，但面对完全无法战胜的敌人，负隅顽抗也不算什么好选择。我们也不是不讲道理嘛。”


    战后结算搜寻战利品的环节当然更适合眼睛更好的五条悟去做。这次遇到的对手实在太弱了，他中途就失去兴趣了，夏油杰只好留下来做审讯工作。


    听听这人讲的是什么话！菅田真奈美抬起眼睛，十分幽怨说：“……突然出现在别人身后，实在没办法让人觉得有什么好意啊。”


    “可是，”夏油杰微微颔首，很难说有多真实的愧疚感，“难道诅咒师们不都是这样做的吗？”


    按照菅田真奈美的警惕性，如果他们太早地暴露行踪，肯定会让她尝试甩掉，最后的结果大概也是现在这样，所以还是跳过那些无意义的拉扯吧。


    那、那确实……菅田真奈美一时语塞。


    藤原明幽幽地开口了：“但你们不是诅咒师啊，夏油同学。”


    两个大闹总监部预备逃亡的少年，最终此事却仅仅只被高高举起轻轻放下，真是命运的宠儿啊。


    “哈哈，入乡随俗嘛。”夏油杰解除了幻术，狐狸头的幻象瞬间便散去了，清俊的少年淡然自若地跟他打了个招呼，“藤原前辈，好久不见了，近来还好吗？”


    藤原明叹了口气，“托你们的福，也算还有条命。但你们两个……怎么会插手诅咒师的事情？高层不是放过你们了吗？”


    夏油杰摇了摇手指，一本正经地说：“不，其实是我们暂时放过了他们。现在还没有做好彻底撕破脸的准备。”


    藤原明：“……”


    好久不见，还是熟悉的傲慢感。尽管知道对方主观上完全没有这种意思，但还是隐隐有点不爽呢……


    菅田真奈美显然知道同伙的底细，脑筋一转就明白了两人的身份，她瞳孔微震，喃喃道：“原来如此，是那两个被放过的天才咒术师啊……”


    祢木利久默默往边上蹭了蹭。他左脸上缠着绷带，整个人还有点瘦弱，毫无疑问，他就是那个去伪装容器的人。


    菅田真奈美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她迅速梳理过整件事，尽管如今被武力镇压，但也仍然试图拿回主导权：“既然如此，两位也没有一定要和我们过不去的理由，我们甚至不是悬赏上最值钱的那些诅咒师，掀不起多大的浪花来，这次也没有做多伤天害理的事情，姑且放过我们怎么样？”


    “你们绑架了一个孩子。虽然我也很唾弃他父亲的所作所为，但，也请先说一说原因吧。”夏油杰本来也没打算对他们做什么，毕竟藤原前辈也不像堕落成杀人放过的超级恶徒了的样子。


    已然被俘，反正也不是特别重要的事情，菅田真奈美面无表情地交代了实情。


    他们是接到了安原志高前妻青木夫人的委托，为了将对方的亲儿子顺利地接过来才闹的这一出。


    提前解决了和安原志高交好的诅咒师，随后给那家伙下了诅咒，又推出扮演大师的藤原明去演戏，胡咧了一通诅咒凶险不能轻易祓除，只能靠转移的方式顺利让祢木利久作为“容器”潜入安原家，让藤原明在转移诅咒途中假死，让这个本来不是什么大事的诅咒显得更加恐怖，引发安原志高的恐慌，随即大请诅咒师帮忙。


    后面的事，两个高专生也知道了。菅田真奈美潜入其中大带节奏，让那家伙被愤怒的诅咒师们解决了。


    夏油杰：“……”


    听起来很容易，但这三个人能顺利地搞出来，虽说在战力上还有所欠缺，但其他途径上的能力真是格外强悍了。


    菅田真奈美说完事情经过，还补充道：“这事高专不会管，这是我们能做出的损失最小的方案了。”


    确实，高专插手旁人的“家事”，就算安原志高要为诅咒师做遮掩，高专本身是拿他没有办法的。


    夏油杰忍不住扶额，咒灵松绑将三个诅咒师放了出来，心情格外微妙地说：“几位还真是多才多艺啊，怎么……”怎么直接就在做诅咒师了呢？


    藤原明呵呵一笑，指指自己现在的两个同伙说：“他们，在完全无意识的情况下用术式伤害了普通人，无可转圜地被判定成诅咒师了。咒术界的规矩向来对不那么强的家伙格外严苛。”


    意料之中。总监部最初建立时，是为了与御三家形成制衡，荫蔽普通人出身的术师，但时至今日，高层也已经被权力异化，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维护自己与御三家共同制衡的统治地位，打压强者、随意地抛弃弱者……


    “规则向来对弱者格外严苛啊……”夏油杰低声地叹息着。


    半晌后，他抬起眼，那双狭长的狐狸眼扫过面前三个被咒术界规则无情抛弃的人——他们的遭遇，是咒术界冰冷规则下无数“不那么重要”的个体命运的缩影。他们不够强，不够“正统”，不够“听话”，所以可以被轻易地定义、牺牲、抹杀。


    要改变这一切，要创造一个能让大多数人都能够生活得不那么痛苦的世界。


    夏油杰心中沉沉——他需要力量，需要盟友，需要能在“规则”之外运作的眼睛和手脚。


    一个清晰的构想在他脑中迅速成型。


    夏油杰放下翘着的腿，身体微微前倾，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他脸上的温和笑意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认真和某种……极具说服力的狂热雏形。


    “藤原前辈，菅田小姐，祢木君，”夏油杰的声音清晰而沉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你们说得对。咒术界的规矩，是腐朽的，是偏颇的，它保护不了真正需要保护的人，反而在不断地制造像你们这样的悲剧，以及更多你们甚至看不到的牺牲。”


    他顿了顿，目光灼灼地扫过三人惊疑不定的脸：“我看到了这份腐朽。我厌恶它，也想要改变它。但仅仅靠一个学生的力量，或者像过去那样单纯地反抗，是不够的。我们需要建立新的秩序，一个真正能保护所有咒术师、也能让普通人免受咒灵威胁的秩序。这需要力量，需要策略，需要……像你们这样的人。”


    夏油杰微微勾起嘴角，那笑容不再疏离，而是充满了某种极具感染力的、对未来的笃定：“我的意思是，你们的能力，你们的遭遇，你们对这套规则的理解和反抗——正是我们所需要的。与其像现在这样东躲西藏，接些零散的委托，在夹缝中艰难求生，不如……加入我们。”


    他直视着菅田真奈美的眼睛，又看向藤原明和祢木利久：“成为我们的同伴。成为我们在高专之外的眼睛、耳朵和手脚。帮助我们一起，积蓄力量，建立一个新的组织，一个真正属于咒术师、为了咒术师和世界未来的组织。”他伸出手，掌心向上，做出一个邀请的姿态，语气斩钉截铁，“和我们一起，改变这个腐朽的世界。好吗？”


    诅咒师们：“……”


    他们就是随便讲讲，怎么你真的能放出很不得了的炸弹啊？！


    只是，这样的话……如果换了其他哪个谁来讲，实在蠢得毫无信任的价值，但从夏油杰口中说出，就莫名其妙带上了非常恐怖的笃定，让人情不自禁地想要去相信他。


    三个诅咒师用格外呆滞的目光看着他，即便被松绑了也久久没能站起来，震撼难言。


    片刻后，藤原明喃喃说：“……还是高中生敢想啊。”


    菅田真奈美嘴唇也颤抖了一会儿才不可置信地说：“你、不，夏油大人，你确定吗？论实力来说，我们其实算不上什么……”


    夏油杰垂眸道：“我想要救所有人。就算在战斗上没有足够强的实力，但在其他地方也能帮上忙，每个人都能找到自己的位置，强者不应该只靠战斗的实力来评判吧？”


    祢木利久憋了半天，阴森森地开口说：“您、也能说出点好听的话啊……”


    对自己无意识凡尔赛完全不明白的夏油杰疑惑地歪了歪头。


    祢木利久慌乱地补上下一句话，按上他的手说：“呃、我不是那个意思……总之，我没有什么厉害的地方，如果有能用到我的地方的话，我会全力帮忙的！”


    夏油杰十分温和地笑道：“那就太好了。”他又看向另外两人，“藤原前辈和真奈美小姐呢？”


    藤原明把手按了上来：“……事到如今，没有其他能选的了。跟了！”


    菅田真奈美大受震撼，有些颤抖地也将手放上来：“不可思议……但你也没有骗我们的理由。那有句话不得不说了——你真的非常帅气啊！”


    在场另外三人表情都空白了瞬间。


    夏油杰愣了一下才笑说：“啊，谢谢。”


    ……


    十分钟后。


    五条悟从楼上领着一个已经解除了诅咒的小男孩走下来，他脑袋上的幻术还没有解除，小男孩时不时就抬头看猫头，满脸震撼。


    但五条悟毫不在意，冲夏油杰招了招手：“杰，小孩子已经找到啦——”


    他还顺手翻了翻东西，只可惜没找到什么有价值的，最后只能带着小鬼下来了。五条悟扫过已经被解绑的诅咒师三人，疑惑道：“杰？”


    夏油杰微笑着为他介绍过诅咒师们的姓名，继续说道“这三位以后会是在校外的同伴。”


    五条悟，瞳孔地震。


    他、他才走了十几分钟啊！这小子怎么就做到给三个诅咒师洗脑策反了的？！


    五条悟顿时就顾不上管小鬼了，气鼓鼓地顶着一颗猫猫头走过来，关注点也很奇怪地大叫道：“杰怎么又背着老子偷偷做大事！”


    啊，小猫咪又有被丢下的感觉了。夏油杰抬手搓搓小猫脑袋，顺毛道：“……氛围毕竟已经到了，不说总觉得会错过什么，不是故意背着悟的啦。”


    五条悟勉为其难地接受了，扫过三个诅咒师，很有主人气质地理直气壮道：“好吧，你们要好好干哦！”


    诅咒师们：“……”


    这家伙，怎么立刻就变得攻击性极低了！


    几人短暂地确定了同盟关系，也没有继续停留的必要。


    青木夫人的委托是菅田真奈美他们之前就接到了的，就算现今结盟才成功，也没有理所当然要他们贡献出来的理由。


    虽然先前的委托费显而易见泡汤了，但夏油杰还是勉强给某个流浪父亲找到了去处，为这个战力薄弱的诅咒师集团找到了一个强力的打手。


    除了没有钱之外，一切都显得无比美好。


    不顾伏黑甚尔秒回的一长串问号，夏油杰重新戴上狐狐头，拉着猫猫头五条悟跟诅咒师们告别。


    差不多到高专山下后，他们就已经将幻术与兜帽给卸下了。一大早跑出来，这一连串事情做完竟然又到了黄昏时分，和暗恋对象在夕阳下漫步实则别有一番风味，但五条悟看着被阳光镶上一圈暖融融金边的挚友，却有点微妙的不满。


    “杰。”五条悟很小气地扯扯他衣角，“刚刚如果老子不问的话，你是不是不会解释啊？”


    夏油杰挑了挑眉，意外道：“悟怎么会这样觉得呢？”


    五条悟哼道：“直觉。杰想要做辛苦的事情的时候，总是不想带上老子一起，再怎么说也没有用！因为杰是笨蛋，不管哪方面都是笨蛋！”


    “因果关系到底在哪里啊……”夏油杰有点无奈地撞了他肩膀一下，“悟真是的，我在做重要的事情的时候很聪明啊。”


    五条悟稍稍重了一些地撞回来，“这种话杰自己说出来的时候相信吗？刚刚说服诅咒师们的时候也是一会儿我一会儿我们的，时不时就想丢下老子一个人单干耶——”


    夏油杰顿了顿，吐槽道：“喂，不是没听到吗？”


    五条悟指指自己的耳朵，“最重要的当然听到了，要记得是‘我们’啊！”


    时刻一到，先前还有些迷茫的方向一下就变得清晰起来，但夏油杰心情还有些摇荡，让挚友再耳提面命了一遍“我们”后还是忍不住叹气，问：“悟，其实会觉得我很幼稚吗？”


    偶尔很像二极管之类的……


    他没等五条悟回答，自顾自地嘀咕了下去：“我自己当然也明白，只靠是否能操控咒力来评判强弱肯定有失偏颇……但无论如何我的确都处于强者的位置，我会保护他们的，不管他们是否能够理解。诅咒师中，除了个别神经病之外，只是无意用咒术伤害了普通人，于是就再也没有向善的机会……


    “我想要从根源改变这件事情，至少让每个人都得到尽可能好的归宿。改变咒术界，为暗中保护这个世界的术师谋求公正待遇，逐步公开术师和咒灵的存在，找到让普通人也可以稳定控制咒力的方法，这些就是我往后要为之奋斗的事业。”


    扭过头一看，五条悟睁着亮闪闪的猫眼看着他，很意外地说：“杰这不是想得很清楚嘛，之前为什么一副不给自己成长余地的样子啊？”


    夏油杰让他这副自在的样子憋了一下，忍不住鼓了鼓脸说：“……因为我很强啊，如果给别人还不够成熟的样子的话，岂不是显得很不可靠吗！”


    五条悟怪叫道：“哇——马上又变成笨蛋了！”


    夏油杰：“……”


    气急败坏的怪刘海狐狸攘了他一拳。


    五条悟却又在此刻变得格外认真起来：“不过，也不是给杰泼冷水啦。杰的想法很理想化哦，烂橘子的根系盘踞了几十年几百年，说不定完全不是我们这辈子能全部祓除掉的。”


    夏油杰顿了顿，才说：“就算悟这么说……”他笑了笑，“也许不能在我这一生中完成，但只要这个方向是正确的，一定会后继有人。大多数人总是希望这个世界能变得更好的，对吧？”


    太阳。某种意义上来说，夏油杰这家伙是太阳啊，燃烧自己想要照亮所有人的家伙。


    五条悟定定地看着他，无可否认，他是离这家伙最近的人了。


    半晌，他像是卸下了什么重担，长长地“诶——”了一声，肩膀放松下来，声音里带着一种奇异的、混合着无奈、叹服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暖的意味：“真拿你没办法……随时随地都能说出很不得了的正论啊，优等生。”


    “哈哈，正论？悟不爱听也没办法。我只是说说而已，不是一定要悟听的，我没有强加自己的观念给悟的意思。


    当然，如果悟认可我的观念，愿意站在我身边帮助我，那样很好。完全不必为了‘只是要和我一起’，才来做这样辛苦的事。”


    五条悟刚想反驳他，夏油杰却伸出一根手指按在了他唇上，声音很沉静，无比温和地说：“无论如何，我只希望悟是自由的。”


    希望爱的人可以自由地度过这段人生，做出的选择都是出自本心，而非所谓与生俱来的责任或是……罪孽之类的，完全是人之常情嘛。


    五条悟微微瞪大了双眼。


    【作者有话说】


    闪现！二合一，太想把这一段写完了！


    小苗的记忆力很有限显然不知道自己欠了多少，但暑假应该会日六……[鸽子]


    第94章


    五条悟：“……”


    手指按上来的瞬间,五条悟立刻便呆住了——那双漂亮的蓝眼睛先是茫然地瞪大，随即眼珠不受控制地向着中间看去，像只斗眼小猫一般，陡然变得智力低下了许多。


    这和原来还能被称作小学鸡勾肩搭背的肢体接触并不相同,完完全全已经跨过了纯友谊的界限,带上了几分不可言明的暧昧。


    故意的？无意的？这家伙还意识得到自己的人设是直男吗？


    五条悟呆呆地眨了眨眼睛,反应过来后猛地退了半步，手忙脚乱地将自己久久未戴上的墨镜从裤兜里掏出来放回鼻梁上，意图挡住自己在那一刻变得有些不知所措的表情,别开脑袋视线满世界乱转唯独不落在对方脸上。


    虽然他时常有意识地在调戏兼挑衅某些方面格外矜持的优等生,但事到如今也控制不住地头皮发麻，只能说……某些事情完全就是天赋。清纯小猫咪绞尽脑汁不如坏蛋狐狸灵机一动，高攻低防的特质已然一览无余。


    五条悟清了清嗓子,试图找回自己平时那种游刃有余的腔调，声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嗯、嗯……知道了！但是、但是杰不可以这样随便碰老子！”


    显然，尝到了刺挠猫的好滋味的坏蛋狐狸故作不解地凑了上来,笑眯眯地故作关心般问：“诶——？为什么？”他毫无自觉，似乎真的有点惊讶般地继续说,“看来悟最近都有在用润唇膏呢，嘴唇都没有先前那么干了……嗯，要好好保持这样的习惯哦。”


    五条悟：“……”


    他昏聩的大脑一下清醒过来，挚友自称直男的事实宛如思想钢印似的此刻存在感极强地在他脑中闪闪发亮,一切只不过是恐怖直男的诡计罢了！


    好随便！五条悟顿了顿，竟然后知后觉地感到几分气恼，呲牙列嘴地说：“杰这样也太、太——”他太了半天,尽管知道对方是有意想要刺挠自己,也没能找出准确的形容词来,被惹了之后毛绒绒地开始憋气，什么也没说转身就走。


    夏油杰本还沉浸在刺挠挚友成功的得意中，结果对方突然做出了非常反常的举动。他略感错愕，连忙加快脚步跟上去，无奈道：“喂，悟……怎么了？我也没有做什么奇怪的事情吧？生气了吗？好突然。”


    “都说了，不可以随便摸老子。”五条悟鼓了鼓脸，他越讲声音越小，到后面甚至都变成一点都听不清楚的叽叽咕咕了，“这都还不算奇怪的事，真是、真是……”


    只听清了前半句的夏油杰露出有些僵硬的微笑：“为什么？”


    偃旗息鼓许久的邪恶小狐“啵”一下重新跳了出来，在主人的脑中翻滚尖叫大哭大闹，控诉名草有主的暗恋对象过分双标——可恶！明明抱也抱过睡也睡过了，摸一下你嘴唇怎么了！装出这么矜持的样子做什么！难道真要给那个现在连名姓都没有的网恋对象赛博守贞吗？！


    善良小狐立刻喊着什么不许诋毁悟扑出来和它互搏，嘤嘤地让主人注意全部细节，万不能只听阴暗面的煽风点火。


    五条悟尚且闷头往前走，从细碎的发丝中露出的耳尖烧得通红。自从夏油杰跟上来之后，他就放缓了脚步，哪怕有点气愤于挚友随时随地随便对任何人都能进行直击心灵的恐怖撩拨，但也一点都不想自己一个人回去。


    夏油杰跟上来，眼神止不住地往旁边瞟，脑内的左右互搏总算让善良小狐胜利了一次。


    原来是害羞了吗？


    要是在之前，他必定会抓住机会乘胜追击势必要将本来就被刺挠得浑身毛绒绒的挚友欺负得更惨，但现在……夏油杰缓缓目移，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的行为大概对封建世家出身的大少爷太超过了，比起当初只是口头询问、被凶了之后还乖乖退走什么也没做的五条悟而言，实在放浪形骸不可方物。


    既然上回五条悟都没借着他的尴尬事件疯狂刺挠，这次他也姑且先放过悟好了……夏油杰这样想着，欲盖弥彰地轻咳了两声，由着似乎会传染的羞怯情绪在他们之间蔓延，沉默着伸出手去勾了勾对方的手指。


    五条悟并没扭头看他，脸上还一副被调戏了气鼓鼓的样子，手上倒是很乖巧地张开五指让他勾了，像是别开脑袋却把尾巴绕了过来的笨蛋雪豹。


    这次真的不是错觉了！显而易见优势在我！


    嘛，准备一下，可以去破坏这段网络恋情了。夏油杰已然下定了决心。


    ……


    对夏油杰而言，告白需要准备许多方面，万不如其他事件那般是可以一拍脑袋就行动的。


    他一边挑选着合适的日子，一边谨慎地措辞准备自己的告白词，删删改改至今也没能写出一版自己满意的，好在选定的时间还早，夏油杰还不算特别着急，只是偶尔会有点发愁——


    自己强大的文学素养难道已经在高专当拳击猩猩的时候不知不觉丢弃了吗？怎么写个告白词还总是觉得词不达意呢？


    五条悟也不急，两个异世界军师交替着给他分析恋爱局势，最终尊重男子高中生强烈的仪式感，预备找个好时候，等到万事俱备后，直球出击将优等生一举拿下。


    随后，各自确认了战略方针的男子高中生坚定地投入了革命事业中，时不时就趁着周末出门去视察一下诅咒师们的工作情况。


    自从伏黑甚尔（被迫）加入，战力足够后，菅田真奈美愈发能够放开手脚，她不够擅长战斗，但处理俗务的能力干练得恐怖，近期已经和一些官员都搭上了线。


    听起来不像什么正经组织的砂糖猫猫事务所凭借话少实力强稍稍在野生灵能界打出了一些名号，原本还需要高中生们接济，现今终于能够周转过来，可以开出像样的月付工资，总算堵住了某天与咒缚打手的嘴。


    虽说伏黑甚尔仍然念叨着两个高中生欠他们家的五千万就是了……


    “不过啊。”五条悟顶着颗猫猫头问，“事务所为什么叫这个名字？为了恶心萌吗？”


    又是砂糖又是猫猫的，简直就是把甜美可爱的要素堆上去了嘛！但这个名字其实还有另一种解法……


    梦中听到于是惊为天人，撺掇着真奈美注册了这个名字的夏油杰在那时淡淡地说：“梦到的。取出有点奇怪的名字，就暂时不会让高层重点怀疑了。”


    毕竟在一众简略、酷炫的诅咒师组织名中，突然看到一个“砂糖猫猫”，谁也不会将这个看起来就很无害的组织列为首要打击对象吧？


    很可惜，哪怕他极尽平静，五条悟却已经解构了他的命名逻辑，真心实意地问道：“那为什么不叫‘咕噜狐狐’？”


    夏油杰被戳破了真实意图也无感情地答道：“因为我喜欢猫。”


    组织名倒是可以脑袋一拍就往上交的，但告白词……夏油杰憋到冷风像刀子一样扑过来的日子也没能写出最好的那个版本来。


    不过，随着寒风吹来的，还有九十九由基的特级推荐信。


    那个女人在伪装玉藻前事件中走了个过场便又逃回了国外，可这个冬天并不如过去那般安分。


    大概是上一年的大暴雪仍给民众留下了沉重的心理阴影，在第一场雪落下后，时不时便传来关于假想咒灵“雪女”的消息。


    总监部时不时就想借这个由头让九十九由基返回日本，再让天气恶劣航班延误的借口至少留她一个冬天，免得总让“情绪不安定、很容易受刺激”的东京高专一年级组行动……


    毕竟，九十九由基姑且是个成年人，不会凭着一时意气就突然往烂橘子们脸上扇两巴掌，但东京高专的一年级——特指那两个男子高中生，他们、真的有前科。


    最终，九十九由基也没有回来，而是反手递了两封推荐信，举荐东京高专一年级生五条悟、夏油杰升任特级咒术师——俨然一副从今往后国内的事就交给他们了的摆烂模样。


    如果没有九十九由基的推荐信，他们两个下学期也是要升为一级术师的，现在唯一的特级术师积极撺掇着让总监部给他们跳级，某种意义上也是认可了他们的实力。


    总监部那边纠结许久，想到这俩人半年来的赫赫战绩，最终破格通过了跳级的晋升推荐。


    然而，夜蛾正道知晓这个消息时并没有想象中喜悦。即便，两个在他任教期间升任特级的学生能为他的校长竞选提供无比强力的支持。


    提前一步比他们先得到了特级晋升消息的夜蛾正道并没有直接告诉他们这个消息，免得臭屁高中生直接将尾巴翘上天。


    有个疑虑一直在班主任心头盘桓许久了，他决定先解决自己的疑惑：“悟、杰，你们两个最近出去玩的次数是不是太多了？”


    自从翘课被班主任铁拳制裁后，这两个坏家伙老实了很一段时间，可就算是夜蛾正道都注意到他们总是周五上完课就跑出去，周日晚上才回来的事了。


    其实是去诅咒师事务所当猫头狐头老板的高中生们面不改色。


    五条悟大震撼：“哇，夜蛾怎么连我们周末干什么都要管！我们现在可都没翘课出去玩啦！”


    “悟，逃课是不对的。我们之前做错了，以后也不能再逃了。”夏油杰没什么诚意地说教了一下挚友，随即用非常怜惜的语气说，“……听说二年级会变得很忙，我们都已经好久没见过歌姬前辈了，所以想趁着还有机会多出去玩一玩。我们会注意安全的，夜蛾老师。”


    毕竟都是自己的得意门生，夜蛾正道大多数时候是不愿意怀疑他们的。


    并且，此刻他还让优等生使出的以退为进话术成功击中，一时间甚至有点不好说在漫长的正常教学后，又有任务派下来打扰高中生们的青春时光了。


    虽然总觉得哪里不对……夜蛾正道稍作纠结，还是狠心道：“是这样的，有新的任务，在札幌市发现了雪女的踪迹，为了防止它闹出更大的动静来，需要你们去调查并尝试祓除……具体事项辅助监督路上会为你们详细说明，没问题吧？”


    少年们乖巧点头，转身离去，徒留总觉得打扰了年轻人享受青春时光的班主任满心愧疚。


    【作者有话说】


    （疯狂地拖动进度条）


    第95章


    北海道,札幌市。


    辅助监督前脚才停好车，正在要仔细叮嘱两个高中生本次任务的注意事项，就听白发少年“砰”地一下打开门冲了出去，非常愉快地大喊道：“好耶！玩雪去咯！”


    辅助监督：“……”


    显而易见,六眼一点也没把传说中的雪女放在眼里,六只眼（？）都没有,他只想上雪山去玩。


    辅助监督被震得一抖，只能朝向才慢悠悠准备下车的夏油杰，很无助地说：“……夏油同学,虽然这次任务的时间预留了近一个周,对于你们两个来说应该是绰绰有余的，但也请注意安全。不要为了腾出更多游玩的时间闹出太大动静来。”


    本次雪女的踪迹出现在雪山上，“窗”提前用恶劣天气的理由疏散了民宿的游客,连辅助监督等会儿也要撤离，几乎可以说这两个高中生就是雪山上唯二的活人。


    而没有人看着的问题儿童……那可真不敢保证他们都能干些什么啊。


    虽然本次的费用都会由高专报销，但要是搞出不得了的天文数字出来,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当然不会了。”夏油杰正色道，“我们做任务的时候很认真的。”


    他讲得信誓旦旦的,辅助监督却目移，显然没有那么相信他的说辞，最终只很命苦地说：“既然夏油同学这么说了……我之后会来接你们的，请小心行事。”


    “对了熊井先生——”夏油杰下了车,却又想起什么重要的事似的，很警惕地瞥了一眼已然跑远的兴奋小猫咪，回过头扒着车窗压低声音问,“我想要的食材有准备好吗？”


    人员全部清扫完的后果就是,两个高中生甚至还得食宿自理。好在后勤这方面尚且不用担心,如果实在不想做饭的话，辅助监督已经提前购置了大量速食放在民宿的冰箱里了。


    不过，向来负责提前为任务做准备的夏油杰提出了一些另外的要求，像是面粉糖粉之类的……再结合某位五条大人绝不算秘密的生日，此摩拳擦掌的优等生的意图昭然若揭。


    “准备好了，放心吧！”百忙之中还不忘为同学庆祝生日，辅助监督也不免为真挚的友谊所感动，虽然时常被问题儿童们吓得心惊胆战，但此刻也完全只将他们当做了普通的高中生，笑道，“也替我转告五条同学生日快乐吧，在注意安全的情况下玩得开心啊。”


    夏油杰点点头，“谢了，熊井先生。”


    冲出去好一段的五条悟终于意识到了有人没跟上来了，他顿住脚步，扭头一瞧，发现挚友和辅助监督不知道在悄声密谋什么，难得又失去了挚友关注的白发少年立刻又不爽起来。


    “喂，杰——”五条悟提高声音呼喊道，“你在做什么呢？告别的时间也太久了吧！”


    身后的催促声太响亮了，夏油杰匆匆和辅助监督告别，拖着行李箱加快脚步迅速跟了上去，嘴上无奈道：“真是的，不要再雪山上大喊啊，悟。万一引发雪崩了怎么办？”


    五条悟自然而然地靠了上来，伸手一揽毫不在意道：“有什么大不了的？就算真的雪崩了我们也能处理的吧。”


    “即便如此，也要尊敬自然。”夏油杰微微颔首，一本正经地说。


    五条悟吐吐舌头——他们两个可都是战斗起来动静很大的家伙，途中造成的破坏根本无可控制。要不是现在去拆夏油杰的台，两人绝对会陷入无休无止的辩经环节中，他绝对不会放过这家伙。


    “好吧好吧，随便啦。”五条悟还惦记着玩的事，勉为其难将话题扯回正轨，“雪山深处的确有很混乱的咒力波动，就算没有雪女，也肯定有其他的强大咒灵。杰打算什么时候深入雪山看看？”


    说话间他们已经来到了民宿门口，夏油杰推开门，回答道：“明天再去吧，今天一整天都在赶路，悟不累吗？还是先休息一晚吧。”


    他提前做了功课，一边前去拉开电闸一边絮絮叨叨地说：“老板离开前已经收拾过了，想住哪个房间随便选，不过现在还没有通电，我去稍微看看……风雪太大的话有可能断电断水，不过最近的天气还好，只希望咒灵不要把情况搞得太差……”


    “嗯嗯嗯。”五条悟什么也不干，只亦步亦趋地跟在他旁边点头点头点头，时不时为很普通的事情发出惊叹声，情绪价值给得很满，但表情显然有种丝毫没被知识浸染的清澈，就算很给面子，却总让人觉得心情微妙。


    房间当然是选了大床房，好不容易出门一趟，万万不必继续缩在小小的单人床上。夏油杰已经在打开行李箱把日用品拿出来了，看着蹲在对面抄着手满脸无辜的男同学，忍不住道：“……悟，你有在听我说了什么吗？这会儿从头到尾看只顾着看我了吧。”


    五条悟时常理直气壮地展现出少爷特质：“老子有在听呀！但这些不都是杰来负责的部分吗？而且——杰也没留给老子要做的事情啊？老子又不懂要做什么！”


    看夏油杰自顾自地就把起居事务做完，有种很充实的满足感。哎呀呀，杰这个笨蛋究竟有没有意识到，他完全把妻子的工作自觉地完成了呢？


    如此贤良的品行，想必连本家那群烂橘子也挑不出错漏来——反正五条悟本人很满意，已然做好寒假回去拿非常离经叛道的恋情去挑战老头子们的血压的准备了。


    呵，这是烂橘子们逼他回家去应得的。


    夏油杰：“……”


    这家伙……主动包揽杂务，当然是因为他是个很善良的男子高中生了！


    怎么能因为他总是照顾人就理所当然地把这种事情分给他了？


    就算是笨蛋也不能这样子！不过……这个笨蛋马上要过生日，就不必在杂务方面多苛责他了。


    夏油杰轻轻哼了一声，毫无威慑力的安排道：“既然悟看了这么久，下次就知道要怎么做了，以后要自觉点自己来哦。”


    需要他自己来完成的时候，岂不是意味着杰不在他身边吗？


    那样绝对不行啦，虽然不是一定自己做不来，但就想被杰照顾嘛！想到这里，五条悟歪了歪脑袋，满脸无辜地做出一副听不懂日本话的样子。


    就如同装睡的人叫不醒一般，夏油杰也难以与认真装傻的男同学沟通。


    只是对方是个生日刚好撞上了任务的倒霉蛋小可怜，夏油杰幽幽地盯了他一会儿，放弃继续输出正论，一边起身一边说：“好了，接下来去悟的房间收拾。悟选好房间了吗？”


    “不过看悟这副样子，恐怕根本没来得及去选……”夏油杰一副要带他出门去的样子。


    五条悟没站起来，蹲着很茫然地仰头问：“老子？诶——还以为能和杰睡一起呢，我们都很久没有一起睡过了，今天也不吗？雪山上很冷耶。”


    夏油杰诡异地沉默了一会儿，万分坚定道：“……不。悟可以开暖气。”


    他的恋心如今像是被纸包住的一团火，虽然上次隐约已经有了要烧破的嫌疑，但好在是及时收住了——


    可恶，他才不要莫名其妙地就谈上恋爱呢！必要的仪式感当然得有吧！否则，岂不是和手机对面的情敌一样无名无分吗？


    所以，在现今即将露馅的情况下，为了让本来就略显背德的恋爱有个更良好的开端，夏油杰只能手动进行一些避嫌。


    而且，还有他要悄悄准备惊喜的原因在呢——如果一直都和五条悟待在一起的话，他哪里有机会偷偷完成烘焙的环节！


    显然会错意了的五条悟瞬间便将脸皱成了一团，很不满地怪叫：“诶——？？？”


    “‘诶’什么啊。”夏油杰面上还算淡定，“悟也不是一定要抱着什么才能睡着的小孩子了，别一副被虐待了的样子。这么多空房间，我才不要和悟挤在一起呢。”


    五条悟鼓了鼓脸，抬眼看他，并没有接受对方的解释。


    夏油杰只好继续说：“不可以。悟再怎么耍赖也不行，我才不会因为这个就又顺着你的。”


    一定是因为最近太惯着五条悟了，才会让对方如此这般娇纵……这怎么可以呢！他也应该有点威严在吧！


    五条悟：“……”


    忍耐力清零！


    没办法，在其他方面太过聪明，现今就算有想要恋爱的意识，脑中也总有根弦没搭上——


    他至今还觉得，夏油杰要和他分房睡，是因为上次被他撞破了尴尬情景，自认为体贴地憋了好久，没拿这一点去狂薅狐狸尾巴，可时至此刻，小猫咪彻底怒了！


    管不了夏油同学的羞耻心的死活了，他务必要立刻给自己争取可以和挚友同床共枕的正当权益！


    五条悟语气很不可置信，一连串质问输出机关枪似的秃噜了出来：“哇塞——杰的尴尬期也太长了吧？只是被撞见起了啊，不至于一直不愿意和老子一起睡吧？难道是担心老子半夜会突然摸你吗！老子哪有那么过分啊？”


    夏油杰：“……”


    其实早已忘却的尴尬记忆猛地突入脑海，夏油杰表情空白了一瞬，定定地看着梗着脖子似乎要同他坚定地以“是否应该同床共枕”的话题辩上一整晚的挚友，原本打算在笨蛋生日前后给对方长久的好脸色的优等生，终于还是忍不住了。


    夏油杰露出核善的微笑，指了指门外说：“完全听不懂悟在说什么呢。出去谈谈吧。”


    【作者有话说】


    暑假……暑假……我要放暑假……[化了][化了][化了]


    第96章


    次日,雪山深处。


    “悟，不要再生气了。”夏油杰很无奈地说。


    昨天他同五条悟“出去谈谈”，虽然这小子早被捅出了超进化形态，但在毫不附加术式的情况下,体术还是比他略逊一筹,不仅没能争取来住同一间的结果,最终还被摁进了雪里。


    但打架归打架，第二天起来还是得进雪山里去查看异常的咒力聚积。


    五条悟无言地接受了让他包上围巾耳罩护目镜的行为，但全程对于男同学隐晦的顺毛视而不见,现在也还是气鼓鼓的,自顾自走在前面，根本不看他，听见了也装得没听见一般,自己一边走一边踢踏踢踏地踹雪堆，仿佛那种很需要雪堆里包消防栓教训一下的熊孩子。


    “悟——”夏油杰拖长声音，音调变得柔软了许多,“你还在生气吗？”


    五条悟本来不想理他，但听这家伙用此般语气讲话,便忍不住停下了脚步回头看过去，瞪着眼睛沉默地表达出自己至今仍存的愤怒。


    怪刘海、坏！不让进房间就算了，居然还把他摁进雪地里！


    虽然还在生气，但已经给了寻求原谅的台阶啊……傲娇病毒已经在五条悟身上显形了。


    夏油杰觉得有点好笑,但也没有错过这个机会，几步走上前拉住男同学的手。


    “好啦，不都已经一晚上过去了吗？悟别生气了。”夏油杰轻轻晃了晃他的手,同时暗自腹诽——


    再生气也不会在这方面跟悟道歉的,明明现在我们还只是挚友,凭什么一副不一起睡就像受了天大委屈似的样子？


    五条悟顿了一会儿，才问：“然后就没有了吗？杰不会以为只说这么两句好话，老子就会原谅你吧？”


    是猫啊，被关在门外很久，进门之后的第一件事仍然是对饲主蹬鼻子上脸……可夏油杰才觉得不该放他进门呢，此刻淡然自若地装傻将问题抛还了回去：“那悟还想要什么呢？”


    他话语出口才疑惑起这说得是否合时宜起来，毕竟五条悟真的煞有介事地开始思考了。


    将思考的权利交给了一只全奶无牛的神经猫，根本没办法确认这家伙到底会说出什么来啊……夏油杰咽了口唾沫，略感紧张。


    不过，就算打乱了他原本的安排也没关系，如果能先让悟说出来的话，也算是他的大胜利呢。


    但五条悟这次思考的时间格外长，夏油杰时不时挪动目光偷看他，却难以从对方让护目镜遮了一半的脸上看出心情来，实在难以想象他究竟又想多了多少有理取闹的要求。


    山中的风雪渐大，他们却这样安静地手牵手漫无目的走着，虽然的确有点冷，但竟然能在这样安静的时光中感到一种奇异的、安定的幸福，如果时间可以停留在这一刻的话……


    大概陷入（单方面）恋爱悸动的男子对外界一切打扰的因素都无比敏感，夏油杰甚至比还在思考要如何得寸进尺的五条悟更快发现自风雪中摇摇走来的女性身姿。


    雪女，传说中是会指引在风雪中迷失的旅人安全离开的妖怪，如果旅人离开后向旁人透露自己见过雪女的消息，就会被冰封心脏而死。


    而两个闷头向雪山中走的人类，看起来显然就像是迷路了一般。都不必他们主动寻找，雪女就已经自动触发机制，试图把仿佛智力有异的迷失人类送出雪幕了。


    夏油杰小声“啧”了一声。


    大多数咒灵的行动规律还是太刻板了，难道他们两个看起来很像迷路了吗？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最近氛围稍微变得有些黏糊起来的时候，就总会被各种各样的意外情况打破啊。


    五条悟很快也发现了雪女的身影，他显然也很有同感，瘪了瘪嘴拖长声音抱怨道：“喂，为什么咒灵每次都在这种时候冒出来？老子还没想完呢——”


    那得是想了多少啊？夏油杰忍不住瞥他一眼，颇感怅然若失地松开了男同学的手，叹气道：“那悟就等会儿再想吧，先做正事。”


    五条悟暂且没来得及计较他率先松手的事情，摩拳擦掌地冲着雪女去了：“好！看老子马上就解决这家伙！”


    ……


    稍稍交上手之后，五条悟才注意到这只雪女的强度比先前生成同类都要高出好一截，但即便如此，也没有咒灵能在如今的他手上多走几回合，不消片刻就让他拧断手脚拖了回来。


    “杰，这家伙还挺厉害的哦。”五条悟在雪女不可名状的尖叫声中异常淡定地开始分析它的强度，“咒力量挺足的，虽然独自行动还是容易被自己的机制控住，但如果由杰来操控的话肯定能……杰，你到底在先看什么啊！”


    夏油杰收回扒拉雪女发丝的手，即便已经尖叫得面目扭曲，雪女的颜值在咒灵中也是相当出类拔萃的，真不愧是在怪谈中总是被描述“美丽”的妖怪。


    “作为咒灵来说，真是漂亮啊……”夏油杰不禁感叹。看多了丑东西之后，稍微出现一只格外能看的，实在非常惊艳。


    五条悟一下将护目镜掀起来，圆溜溜的猫眼转了转，似乎在犹豫要不要开口，随即，有意识地在防着什么，但显然防错了方向的小猫咪又一次试探道：“杰，你确定自己喜欢人类吗？”


    夏油杰：“……”


    每到这种时候，他总是会略感挫败……虽然不直接问他是不是对咒灵有一些超脱常人的情感算是很大的进步，但这不还是在怀疑他的取向有问题吗？！


    夏油杰不欲和他在这方面多做辩驳，毕竟怀疑的种子已经在挚友心中埋下，不到告白的关键时刻，这家伙恐怕会一直觉得他喜欢咒灵……嘁，悟就继续误会着吧，到时候保准把这家伙吓得飞起来。


    “呵呵，那悟觉得呢？”夏油杰放弃挣扎，再次用问题回答问题，将已经奄奄一息的雪女捏成咒灵玉揣进兜里，原本想要直接站起身来，却发觉从雪女身体中掉出了一根发紫发黑的干尸手指。


    夏油杰伸手捡了起来，站起身来端详了片刻，又回望了自雪女被咒灵玉困缚起来后风雪略微消减了些的雪山。


    问题倒是很轻松地解决了，这会儿似乎多出来了新的问题。


    看来是奇怪的咒物增强了雪女的实力，但这根玩意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不是……


    五条悟也顾不上再闹挚友的性取向问题了，凑过来看了看，略有点惊讶地说：“这个是诅咒之王的手指吧？高专里好像存了几根来着，其他的还散落着不知所踪呢。”


    “悟，这根手指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夏油杰很冷静地说，“完全没有封印的痕迹，根本不是此地的镇物，而且……”


    他说到这里却停住了，五条悟安静地等了他一会儿，才问：“而且？”


    “我有一种既视感……嗯。”夏油杰不太确定地说，“就像有些时候，偶尔会觉得‘现在的情况好像梦到过’……悟应该明白吧？”


    不过这次的情况却和那样的梦完全不同，他几乎是肯定地觉得这样的事他之前就做过。甚至在他表达异议的时候，心中还有另一个声音反驳得比他还大声。


    夏油杰：“……”


    继良知与恶念分开吵架之后，他终于要人格分裂了吗？


    五条悟点头，“那个老子知道呀，但杰干嘛一副很慌乱的样子？这也不是多意外的事情嘛。”


    夏油杰沉默了，直觉告诉他情况很不对劲，但他却说不出所以然来，只好归结于是自己最近太过紧张，摇了摇头说：“……算了，没事，可能只是没睡好吧。”


    五条悟莫名地也跟着紧张了起来，有异世界的前车之鉴在，夏油杰状态但凡有异，他总是心里格外不安，抬眼仔细看了看，却没能看出多大的不对劲来，只能真的暂时相信对方只是精神不太好。


    他将那根邪性的手指抢了过来，谨慎地说：“好啦，这个先交给老子来保管吧，我们先回去休息。”


    夏油杰有点犹疑，突兀地问：“悟应该不会想吃这根手指吧？”


    自从那样的既视感产生后，心中的声音变得愈发吵闹起来，现今甚至还在一顿乱七八糟地无意义嘈杂声中产生出一些清晰的抗拒声。


    什么叫……不要当异食癖？


    夏油杰听不明白，下意识看了一眼此刻唯一能被判作食物的干尸手指。


    “什么？谁会对干尸手指感兴趣啊！”五条悟注意到他的视线后更是惊恐，直接将手指塞进了兜里，连忙催促道，“杰肯定是累糊涂了，别想那么多了，我们赶紧回去吧！”


    夏油杰本就不太确定，此刻将又被挚友催着返程，很快就没心思再去关注那些奇怪的声音了，在他意识移开之后，那些声音也逐渐变得低微起来。


    难道真的是错觉吗？夏油杰犹疑地跟着五条悟走，还是忍不住又问：“悟真的不想吃吧？”


    “不吃！难道那只臭狐狸的诅咒还没好吗？杰现在怎么到怀疑老子会乱吃东西的地步了？！”五条悟忍无可忍地把他扛了起来，飞快地开始往回跑。


    “……我也就是有点在意而已。”夏油杰弱弱地挣扎了一下，默默地叹了口气。


    夏油杰，男，15岁，此刻终于觉得自己干咒术师已经干出了精神问题，正在思考该不该稍微给自己挂一个精神科的号。


    不过在那之前，五条悟的生日先到来了。


    【作者有话说】


    闪现[求求你了]


    第97章


    笨蛋猫车的暴力运输成功把夏油杰颠吐了。


    真吐了的那种。


    中途夏油杰确实表达了让猫车把他放下来的意思,但假装没听见的五条悟现在缩着脖子不敢多言。


    他平日里看夏油杰故意装听不见气人，觉得非常有用、效果绝佳，于是也暗暗记下了这一招，谁知今日一用竟然真的捅了大篓子——做学人精却没有学到精髓的话,果然会遭报应！


    学人精小猫咪可怜巴巴地在一边绕来绕去,急得团团转。


    人类的腹腔还是太脆弱了一点,就算他本意并非如此，但事情已经发生了，五条悟难得产生了些许愧疚,怂怂地递上了一杯漱口水。


    夏油杰并没有责怪他,此事在饲主眼里恐怕与半挂猫从衣柜上精准跳到人类肚子上是同等水平的……人类难道会认真地怪罪小猫吗？


    “杰，你还好吗？”五条悟眨巴眨巴眼睛。


    夏油杰把漱口水吐掉，闻言转动眼球看向他。优等生脸色苍白,看起来无精打采的，甚至还有几分脆弱。


    五条悟了然地闭嘴。回来之前，他都还想再闹一闹一起睡的事情的,只不过目前他实在觉得自己太坏了，是超级大坏猫。夏油杰越不因为这个找他麻烦,他就越不好意思，自然也无从开口了。


    即便不愿意承认，但事实已经证明，优等生身体力行的教导确实将不怎么在乎旁人的神子变得有了点同理心。


    “好了……悟别再绕圈,我真的要被绕晕了。”夏油杰有点无奈地吐出一口气，“我只是有点不舒服，不是悟的问题。”


    一般而言,他怎么可能因为只是让人扛了一段就这么大的反应？瞧不起大猩猩咒术师的身体素质吗？所以,果然是雪山深处有问题吗……可他们现在祓除了雪女,又回收了咒物，奇怪的咒力聚积已经消失了。还是得利用科学的方式判断吗？比如磁场不合什么的……


    五条悟停下来了，很不知所措地蹲在旁边。大抵不是夏油杰的错觉，他这副样子真是有些惹人怜爱的，本来就没怪他，这下更是连语气稍重一些都不忍心了。


    不得了的咒物肯定有些奇怪的影响吗？夏油杰微蹙着眉头思索了一会儿，手上不知不觉便伸了过去摸摸猫头，安抚道：“没事，我稍微休息一下就好了。悟先自己待一会儿吧？”


    五条悟闯了祸，现在也没有继续闹的底气，对此安排毫无意见，虽然行动上还有些犹豫，但磨磨蹭蹭地还是走了。


    自从雪山深处离开后，夏油杰其实就没那么难受了，支开五条悟不过是他有些其他事情要做。


    但五条悟就比较不高兴了。不能和夏油杰一起玩的话，雪山山庄也没有什么意思，他又不是没见过雪，可想到自己把一向健壮如牛的男同学颠得晕头转向虚弱无比之后，就算是他，也会有点沮丧的！


    五条悟很孤独地回到了自己一个人的房间，翻了一会儿也没找到什么好玩的东西，便很自觉地把本次的任务报告翻出来写了——简直是值得被饲主夸赞整整十分钟不重样的好猫行为，但饲主在休息，他不能过去打扰。


    唉——


    老老实实把正事都做完之后，五条悟又陷入了长久的无聊状态，将从夏油杰手里夺过来干尸手指拿着细细端详。这东西来自千年前的诅咒之王两面宿傩，是无法处理掉的特级咒物，高专里保存了几根，剩下的分散在各处，有些封印了用来做当地的镇物，有些竟然直接不知所踪，可见咒术界的官方组织向来效率不佳。


    与其再把这东西上交，还不如由他们来保管呢。五条悟很快就确定了手指的处理方案，他早已确定自己恐怕被某些不知名的霉运给缠上了，现在学得很聪明，哪怕无聊得想躺下睡觉，也率先把手指摁在了枕头底下。


    “歘——”


    刚刚陷入梦境的五条悟陡然失去了视野，甚至还没来得及看清这回到底梦到了什么。


    五条悟：“？”


    搞什么？他清晰地知晓自己在做梦，可是连在梦什么都不知道的话……那还有梦到的必要吗？


    梦境显然也如此觉得，于是很快便再次重启了一遍。仍然是相同的情境，梦中的六眼不知为何正在高负荷状态中，连带着大脑的转速也相较平常变得迟缓，双方都没有空余给五条悟用来观察情况，并且都在熟悉的“歘”声之后与他断开了连接。


    五条悟：“……”


    “歘——”


    “歘——”


    五条悟一头雾水。断开连接的速度太快，他又反复了几遍才勉为其难搞清楚了自己正在遭遇什么——哈，原来是突然让人切成两半杀了！


    再反复了两遍，他总算看明白自己到底死在了什么人手上。四只手的形态实在太过明显，再联系到自己睡前按在枕头底下的手指，五条悟略显震撼。


    哇塞，居然真的有老东西能复活耶。我们咒术界真是太多才多艺了。


    不明所以的年轻人只当这是一场奇怪的梦，饶有兴致地哇哇大叫着惊叹“诶诶诶诶诶没打赢吗”，而真的经历了此事的成熟大人心情却非常平静，没给五条悟一点从他心情里再摸清几分情况的机会。


    长大的家伙真是变得很无聊了啊，这姑且也该算作拼尽全力的战斗了，为什么最后一刻的心中却安静得像是无事发生一样呢？对了——杰又在哪里？


    五条悟都搞不明白，又跟着重复了几遍之后，他终于意识到这重复并不是梦境带来的，而是真实在某人身上发生的，每一次回溯之后，那股并不属于他本人的淡淡的无语感便会愈发变得强烈起来。


    因为死得太快，根本感受不到痛，一时半会儿根本醒不过来，完全不懂为何某个同位体竟然要经历如此苦刑的青少年抓紧着每一次近乎只有眨眼时间的视野观察周围的情景，残垣断壁之中完全无法看清这到底是什么地方，但能够显而易见地看出先前经历过非常恐怖的破坏。


    在那种淡淡的无语感包围下，五条悟更困惑了。只可惜他没办法和梦里的同位体交流，不知道这到底是哪一条世界线的走向，没计数的不知道多少次回溯之后，他终于听到了声音。


    N次回溯中什么也没想，只是无语和无聊的同位体终于在心中开口了：“还以为能有点新鲜的东西呢。我从来没觉得打不赢是一件让人绝望的事情，差不多该换台了吧？”


    他说完之后，回溯终于停止了，长久的黑暗笼罩下来，在漫长的反复死亡折磨后，黑暗都显得有些安宁和温柔起来。五条悟还有点没反应过来，呆了一会儿后才意识到自己是不是得尝试和同位体沟通一下，至少了解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听起来这家伙好像是完全明白的耶！可是他不明白！


    “啪！”房间内的灯突然被打开了。


    骤然回到现实，五条悟的身体比他的意识更早明白来人是谁，远远地便闻到了熟悉的香味。他没多大防备，只迷迷糊糊地在床上一滚，含混不清地咕哝道：“杰干嘛呀——”


    这次可是他真的在梦里有正事要做！


    夏油杰看起来已然恢复了活力，看着男同学躺在床上一副睡得不知天地为何物的样子，他语气变得颇有些担忧的意思：“悟不会从下午开始就在睡了吧？现在可是已经马上就要第二天了哦。难道悟又开始做噩梦了吗？”


    他傍晚的时候来看过，男同学那时就一副睡得很沉的样子，他只好退了出去。结果现在马上都要过零点了，这小子居然还在睡，夏油杰不免就想到某个倒霉蛋先前被噩梦折磨的那段时间。


    夏油杰自认为自己藏得很好，五条悟一副完全忘记了明天是什么日子的样子，肯定不会是特意睡到现在来等他的惊喜的吧？


    “没——有——”五条悟拖着声音坐了起来，他抱着被子软绵绵地看着夏油杰。


    对方的状态已经恢复了，五条悟的愧疚便已经褪去了许多，现在还有心理直气壮地倒打一耙说，“没有杰在的话，老子可是很无聊啊。没事做的话，岂不是就只能靠睡觉消磨时间了吗？只许杰睡，不许老子睡吗？”


    想到自己连出来做任务都被赶出了挚友的房间，五条悟伸手指了指桌子，气焰愈发嚣张起来，要是真的长了尾巴，现在恐怕会翘得高高的。


    他皱了皱脸，怪声怪气很刻意地说：“哦哦，对了——在杰自己睡觉的时候，老子可是已经把任务报告都写完了哦！人家可是做了好多事情呢！”


    夏油杰面对如此幼稚的挑衅并没有露出他想象中的神情。优等生只是微微挑了挑眉，甚至没有露出“孩子长大了的欣慰表情”，只是相当棒读地说：“啊呀，是这样吗？那悟可真是厉害呀。”


    五条悟微微一愣，总算意识到挚友不太对劲。自认为还在安全区域可以放肆撒野的小猫咪很警惕地把自己从被子里拔了出来，原本还有点雾蒙蒙的蓝眼睛陡然变得清晰了许多，近乎有点审视地观察着仍然站在门口的夏油杰。


    “杰？”五条悟试探地叫了他一声。


    夏油杰不语，摸出手机看时间。


    这点微妙的沉默时间都快让五条悟略感毛骨悚然了，可六眼和灵魂都完全没为他报错……


    就在他准备从床上下来，亲自去动手摸摸这个有点奇怪的挚友时，夏油杰忽的吐出一口气，扬起个非常温柔的笑，语气也变得格外柔软：


    “悟，生日快乐。”


    紧张刺激地等待着零点做第一个祝挚友生日快乐的夏油杰总算放下一桩心事，将方才特意放在五条悟视野盲区的移动餐台拉过来走进了房间。


    五条悟的眼力很好，哪怕人还在床上也能看见餐台上的蛋糕上有某人很努力地用巧克力酱画出来的一个毛刺刺的轮廓，中间的墨镜倒是画得最顺手，大概是一个嬉皮笑脸的小悟同学简笔画头像。


    很诡异，比起当初五条家大张旗鼓地准备的生日宴，五条悟却觉得只是这样一个小小的蛋糕更让他心中悸动，莫名地显得大少爷格外不值钱。


    夏油杰终于放松了下来，讲话也变得自然了许多，絮絮叨叨地吐槽道：“我还以为悟会借着生日提很多稀奇古怪的要求，结果完全一副无知无觉的样子，居然是真的忘掉了……明明是很重要的日子，怎么能因为刚好撞上任务就不在意了呢？”


    这可是他最最最最最最——喜欢的悟诞生的日子！当然得重视起来！


    “条件有限，再大的蛋糕也做不出来了，悟就先委屈一下吧，等之后下山再补其他的。”夏油杰变魔术似的掏出数根五颜六色的生日蜡烛来，颇有些嗔怪地说，“怎么了悟？惊喜到已经变成笨蛋了吗？没关系，准备一下再来许愿吧，今天是属于悟的日子哦。”


    五条悟都忘记从床上下来了，他近乎有点呆滞地眨了眨眼睛。


    【作者有话说】


    哇呀！！！


    第98章


    五条悟像是骤然看见美味猫饭超级大放送的猫咪似的,仿佛被过量的喜悦砸晕了，瞪着眼睛一言不发地陷入了沉默当中。


    在本家的时候，五条家时常有些仪式和宴会需要他到场做吉祥物，生日宴当然也算在其中。若说他的家人们完全没有为他庆祝的意思,倒也不是,但的确也掺杂了一些其他含义——展现家族的威势、以此创造一个不算特别正式的会谈场合与谁谋利,又或者其他的、在五条悟看来很无聊的东西。


    小豆丁时期的小悟酱反正也没其他地方可去，老老实实坐着当吉祥物的日子常有。


    不过等到他长大些，变得足够强之后,五条家就没有能强制摁着他坐在那里的能力了,所以总会出现典仪开始，但吉祥物主角并没待在他应在的位置上的情况，甚至好几次生日宴会,五条悟也放了本家的鸽子，自己跑出去玩了。


    一个人的时候，自由的五条悟也并不觉得很无趣。可直到入学高专遇到夏油杰之后,他才知道其实许多事可以变得更有趣。


    就像本次刚好撞上任务的生日，因为自觉不那么重要,在旁人眼里更算刁蛮的五条悟格外“懂事”地直接忘了这回事，似乎更为冷静自持的夏油杰却坚持在能力范围内一定要为他过这个生日。


    即便有些许没来由的困惑，五条悟也能在问出问题之前按照自己对优等生的了解回答了——


    当然是有意义的、因为是悟诞生的日子嘛，没有办法不去庆祝呢、悟知道过生日的时候要许愿吧、虽然的确有实现不了的可能性,但在今天许愿会提高概率哦、啊啊，是有那样的说法，不过是悟的话说出来也没关系。


    六眼绝佳的思考能力已经替他将问出那个笨蛋问题后,对方略带几分矜持的傲慢神情演算出来了,纯粹就是在有意识地散发魅力的家伙绝对会说——“我来替悟实现愿望呀。”


    那可真是很帅气啊。五条悟不自觉地憋了会儿气,男子高中生诡异的胜负欲莫名地涌上心头，万万不想顺着他都能想出来的发展，让本来就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的男同学占尽上风。


    然而，根本就是第一次遭遇此等状况的五条悟片刻内也想不出什么好用的办法来，在外的表象就变成了沉默，漫长的沉默，表情一片空白的沉默。


    夏油杰：“……”


    他不明白。精心准备了惊喜，最恐怖的情况当然是——收到惊喜的人完全没有反应。


    喜欢还是不喜欢、甚至说有没有到讨厌的地步，倒是给点反应啊……夏油杰暗自观察着男同学的表情，向来自诩为《六眼神子操作指南》编写者的他此刻也有点拿不准了。


    六眼的转速可是很快的，这小子居然还能变成笨蛋……让五条悟死机的触发机制居然又多了一条。


    夏油杰犹疑地转了转眼珠，试探道：“呃，悟……？倒是说点什么啊。难道感动到语言能力都丧失了吗？”


    白发少年像是终于重启成功似的，轻轻地抽了一口气，方才还有点呆滞的神情顿时变得灵动起来，他皱了皱鼻子，似乎真有感动的眼泪要从那双盈盈的蓝眼睛中落出来。


    “啊，这是什么表情……”这回换夏油杰有些失语了。


    他转移注意力似的将16根彩色蜡烛在蛋糕上错落有致地插了一圈，摸出打火机点燃了才想起来没关灯，随手扔了只咒灵去关，尽量让自己显得不那么手忙脚乱地推着餐台往还坐在床上貌似看来还有点委屈的五条悟那边去。


    夏油杰一边走一边故作轻松地说：“不是吧？这是什么表情呀。好啦，也就是很普通的事情呀，以后当然还会再有的，别一副‘此生唯一的机会’的样子嘛。”


    五条悟其实非常冷静。虽然他总是时常在心里偷偷蛐蛐掩耳装直的男同学是超级大笨蛋，但此刻对方所作所为的动机绕了几圈，他能给出的答案却只有一个——当然是因为这家伙特别喜欢他！


    尽管此事是早就知情了的，但……这是不是意味着某个装傻的家伙终于决定正视自己的内心了呢？


    五条悟无言地等到夏油杰走到他面前，才抬起头冷不丁地问：“杰，你有话想和老子说吗？”


    昏黄的烛光在精致的蛋糕上跳跃，仿佛将一小片温暖的光晕拢在了两人之间。夏油杰微微垂着眼睫，动作轻缓地将蛋糕推到五条悟面前最方便他吹蜡烛的位置，那专注的姿态像是在完成一件极其郑重的事。


    摇曳的烛火柔柔地映在他脸上，为他侧脸的轮廓镀上了一层模糊而温润的金边。而面对挚友的问题，他只是很淡定地回答道：“祝悟生日快乐，嗯……长命百岁健康幸福，之类的？除了祝福之外，今天没有要和悟讲的重要的事哦。”


    哎呀，不会真的有人觉得他会在悟生日的时候告白吧？不会吧不会吧？


    虽然他自己不觉得会有意外发生，但咒术师的工作总是充满危险的，就算只有微乎其微的可能性，他也不会让悟来承担这样的风险。所以，当然不是今天啦~


    五条悟：“……？”


    小猫咪脸上的疑惑几乎要化为实质了，怪刘海狐狸有种恶作剧得逞了的得意感，故作不解地说：“怎么了？难道悟其实是喜欢在生日的时候谈重要的事的那种人吗？好意外哦。”


    五条悟的“就这”差点就要脱口而出了。


    可转眼看到坏蛋狐狸男笑眯眯的脸之后，他忽的意识到了什么，同对方视线飞快地交错过，含混不清地嘟囔道：“杰是坏蛋……”


    做出一副郑重其事的样子，好像要立刻跟他说点什么一般，结果最后只是轻飘飘地用毛绒绒的大尾巴蹭了他一下……啊，真是的，这家伙太坏了，但偏偏、偏偏他又特别喜欢这家伙！


    夏油杰微微俯下身来，故意凑得很近，两人的鼻尖几乎都要相触了，他眨眨眼睛，蹙起眉头假作出一副委屈的样子问：“我可是给悟做了蛋糕，怎么到悟嘴里还得被骂呀？”


    他说话间有些草莓的甜香飘飘地扑到五条悟脸上，但五条悟知道他的牙膏不是这个味……于是，在对方无比充足的准备下，至少现在仍然算涉世未深的五条大少爷有些招架不住了。


    五条悟鼻尖动了动，忍不住微微向后仰了仰，眼睫迅速颤动几下，原本还敢很坦诚地瞪着对方的眼睛四处乱转几圈，原本想要回避，可太过全面的视角却让他避无可避。


    明明才重启不久，他竟然又有了要宕机的感觉。这和先前每一次意外滚来滚去的近距离接触都毫不相同，如果他没搞错……不，他绝对没搞错，在他面前的这家伙就是在主动地引诱他！


    喂，在这种情况下还提前吃了有甜香的糖，绝对是从一开始就做好了会被亲的准备吧！


    五条悟的心脏砰砰砰地在胸腔中高速公鹿疯狂乱撞，几乎要从他的喉咙里突出来了，他用力咬紧牙关，仅仅稍微犹豫了瞬息，就想一闭眼往上凑——


    夏油杰就在这时若无其事地站直了身子，相当大惊小怪地拿出手机，嘴里嘟囔道：“这可是我第一次做的蛋糕，拍个照留恋吧……”


    他拍完后又像才注意到似的，惊讶地催促说：“啊，蜡烛烧得好快！悟快点吹吧，等会蜡油要滴到蛋糕上了——快快快！”


    五条悟堪堪止住身体的动向，很幽怨地瞪了对方一眼，复读道：“……杰是坏蛋。”


    坏蛋狐狸抿了抿唇，把那点笑意憋了回去，清了清嗓子正色道：“好了，悟许愿……”


    五条悟被反复耍了很久，现今都不等他说完，直接吸了一口气呼地吹灭了所有蜡烛。


    房间内一下沉入黑暗当中，只有那双蓝幽幽的猫眼仍在发亮，他的视线向来不受阻挡，现在甚至直勾勾地盯着若无其事甩尾巴的狐狸。没了其他的光源，原本柔软可爱的小猫咪忽的变成了肉食类的大型猫科动物。


    自靠近后，夏油杰一刻不停地刺挠小猫咪，心情舒爽了许久，此刻才略感不妙，微微目移避开对方的眼神，本想自己移步去把灯打开，却让五条悟伸手扣住了手腕。


    “我说啊，杰，你也稍微等一下吧。”五条悟凉凉道，“现在终于意识到自己刚才在干什么了吗？”


    “什么？”夏油杰抬脚轻轻一踢，将自己的劳动成功连带餐台先率先送离战场，几只咒灵冒出来将餐台稳稳地停靠在了角落，而咒灵操使本人手上略施巧劲，试图从六眼神子手中逃走。


    五条悟却顺着他后退的趋势也站了起来，近乎同步地贴了上来，另一只手也跟上去与男同学的交握了。雪山民宿是别人的私人财产，两人不方便大张旗鼓，只能如同玩闹一般地过了几招。


    夏油杰还是太有公德心了，连反抗都显得像欲拒还迎，最终被突然露出獠牙的大猫咪压在了墙上，略感心虚地说：“悟这是怎么了？还是快把蛋糕吃掉吧，等会儿可就被冻硬了。”


    五条悟眯了眯眼睛，挑起嘴角，但语调听起来甚至有点冷淡：“嗯，又开始装傻了。杰刚刚明明玩得很开心……既然这样，也该做好了准备吧？”


    “准备？”夏油杰轻轻地说，“我不知道哦。”


    对方眼神闪烁，但一点要激烈反抗的意思都没有，轻轻地抬眼看着他，比起要阻止他的行动，更像是在等待他主动亲下去的索吻……五条悟无处安放的胜负欲突然就升了起来，闭上眼缓缓地凑下去。


    夏油杰原本便打算此般顺水推舟，但五条悟来真的时，他好像又不能那样淡定地接受现状了，猛地往旁一扭头。


    而五条悟本来也只想逗逗他，煞有介事地低头，却只顺着夏油杰的动作，略微干燥的嘴唇若有似无地蹭过他脸颊，带着笑意的声音低低地在他耳边响起：“杰，老子想好要许什么愿了。”


    夏油杰喉结动了动，明明周围有智能的生物也就他们两个，他却也跟着压低了声音道：“……是吗？如果是悟的愿望的话，一定能够实现的。”


    “哦，是呀，那当然啦。”五条悟换回了那样轻佻又可爱的语气，“因为是只有杰才能帮老子实现的愿望。”


    夏油杰微微把脑袋偏转回来：“真的吗？”


    “真的呀——老子要杰今天一整天都对老子言听计从。”五条悟很认真地说。


    夏油杰顿了顿，语气很微妙道：“愿望说出来可就不灵了。”


    “我知道。”五条悟理直气壮地说，“但这是要杰帮老子实现的愿望，所以说给杰听就好了吧。老子要杰今天一整天都对老子言听计从——杰听到了吗？”


    他各方面都比夏油杰大上一圈，此刻又刚刚好好把对方按在墙上，将对方完全罩在了里面，一副完全强迫的样子，却用请求的语气说：“杰，答应老子吧？可以吗？可以的吧？”


    夏油杰忽的有点口干舌燥起来——这样的要求、换个地方，似乎要走向很不得了的发展了。如果答应的话，原本还尚在他掌握当中的情况，绝对会滑到非常恐怖的方向去啊。


    是可以的吗？是能够答应的吗？


    五条悟继续碎碎念：“今天是老子的生日哦。今天是属于老子的日子哦。”


    夏油杰闭上眼，他没有说话，只是轻微到微不可闻地点点脑袋。


    【作者有话说】


    哎呀，这个呢……这个……有狐狸把自己卖掉了呀。


    第99章


    即便对方同意的幅度低得几乎像不存在,但这并不影响五条悟已经看到了。


    “喔，杰答应啦！”五条悟笑起来，“真好，老子就是特别喜欢杰这样子。”


    当然,五条悟知道自己提出了非常不合理的要求,同时做好了被拒绝的打算。夏油杰却总是能让他特别惊喜,无论自己有没有反应过来，下意识做出的第一个反应都是“先答应下来”，仿佛一点都不担心本来就是坏蛋的大猫会对他做出多么过分的事情一般。


    这样毫不犹豫的信任着他的模样,真是难以言喻的可爱。


    夏油杰自己都没意识到做出了类似于点头的动作,望着那张忽的笑得十分明媚的漂亮脸蛋，有些呆呆地在心里“哇塞”了一声，才突然反应过来对方究竟说了什么。


    “什……”他意图开口讲话,既然男同学没那么讲道理，已然胡搅蛮缠地认为他已经答应，那也至少先搞清楚这个“言听计从”的范围究竟在哪儿。下一秒,他却让五条悟捧着脸略微仰起了头，在那双如天空般的眼眸的近距离注视下又意外地失语了。


    尽管五条悟向来知道自己是个大帅哥,但还是第一次这么清楚的知道，男同学看了整整一年多，还没有看腻呢。


    总之，夏油杰最后的反抗也被美颜暴击打败了。五条悟其实还蛮得意的,拖着声音说：“好啦，接下来是第一个要求——”


    夏油杰呼吸一滞，带着几分紧张等他讲话,对方却在这个时候停下了。夏油杰顿了几秒才意识到自己被耍了,颇有几分恼怒地说：“什么呀,我没立刻答应。至少也先讲清楚到底有什么内容吧，悟万一要做什么很过分的事情……”


    五条悟的声音便在此刻同他的交织在了一起：“杰就先亲老子一下吧？”


    夏油杰微微瞪大了眼睛。


    欸。欸？欸欸欸欸欸——？！


    夏油杰总觉得自己幻听了。虽然没打算现在就告白，但他本就有试探一下挚友是否能对他产生超脱友情的欲/望的意思……


    情况发展得如此顺利，让人觉得相当难以置信，简直和刮彩票中了五百万是同样的概率。


    夏油杰已经不相信自己的运气很久了，此刻所有感官都仍处于还在确认真实性的时刻，或许他这副大脑停摆的样子过分可怜了，在对方看来十分勉强……


    五条悟的确对强制半点兴趣都没有，很快就说：“开玩笑的，老子当然也不会对杰做过分的事情啦。真是的，杰不会被吓到了吧？”


    他方才为了逮狐狸，有无下限也不开，光着脚就踩下了床，现在好像终于感觉到了地板的冰凉，慌里慌张地惊叫着抽气着跳回去穿鞋，将显得有些凝滞暧昧的气氛顿时拉回了笨蛋男子高中生日常。


    还以为是高手，结果也是笨蛋嘛……五条悟又一次在心里偷偷嘀咕。杰这家伙，只能在事态还在自己控制中的情况下才能游刃有余起来，稍微偏离些许，就又变成笨蛋了——这样看来，明明还只是个臭小鬼嘛。


    夏油杰却还没太反应过来，还保持着方才被按在墙上的姿势呆站着，片刻后才放下手来，双手环抱至胸前，似乎心神摇荡非常不安，却在五条悟穿上鞋回过头来时又将腰板挺直了，意图给自己多几分底气——尽管他明知道对方的六眼哪怕不必回头也能将背后的事情看得清清楚楚。


    只是开玩笑的啊……夏油杰略有点失落，其实他还有点期待的。本以为只是区区悟这样的笨蛋，没想到竟然也能在关键时刻爆发出如此可怕的压制力。夏油杰轻轻地吐了口气，让跳动得过分狂乱的心跳冷静些许。


    视线再落到五条悟身上时，他便又变回了镇定自若的样子，还有闲心讨价还价说：“悟说的事情——我没意见，不过最好不要提太过分的要求哦，那样的话，就算是悟的生日，我也会拒绝的。”


    五条悟顿时便龇牙咧嘴地说：“那岂不是和平常没有区别了？”


    夏油杰不服气道：“……胡说八道。我平常哪有对悟言听计从？”


    平常不都是五条悟听他的么？也就是偶尔、偶尔有需要和五条悟认真商量的事情而已！


    “嘁。”五条悟不屑于同他辩论如此清晰的事实，飞快地揭过了话题，“所以杰就是答应了大部分吧？”


    “姑且就当是那样吧。”夏油杰微微颔首，再次强调道，“但是不可以提太过分的要求哦。”


    “嗯嗯。”五条悟不以为然地点了点头，他搓了搓手，拿起餐台上的蛋糕刀，手起刀落将蛋糕分了两半，“首先，要杰和老子一起吃蛋糕。”


    夏油杰一边走过来一边说：“这种事，就算悟不说我也会的。”


    他坐到床沿，从五条悟手上接过刀，又将自己的那一份分出去了一些，“按照悟的口味稍微多放了一些糖，我不要吃这么多。就交给悟了。”


    五条悟毫不客气地收下了，嚼嚼嚼着口齿不清地继续说：“然后——生日礼物。老子要生日礼物啦，杰不会以为……唔，好吃耶。但就算这样也不行啦，老子才不是轻轻松松就能打发的，还要其他礼物。”


    “我才不会忘记。”夏油杰哼了一声，哪怕自己是率先出手刺挠的家伙，也很没道理地倒打一耙说，“因为悟突然打岔，我才没有机会拿出来。”


    他很快就从外套口袋里摸出一个首饰盒，颇有些不自在地说：“虽然悟好像不怎么打扮的样子，但我看到这个的第一眼就觉得非常适合悟，所以先自作主张地当作礼物了。如果悟不喜欢的话，就之后再补吧。”


    首饰盒里是一枚镶嵌着不知名蓝宝石的戒指。那颗宝石竟然意外地与六眼的蓝有着很高的相似度。


    五条悟可不是傻瓜，他一时间有点震撼，难以理解挚友究竟是狂放还是内敛了，很不可思议地棒读道：“哇，杰居然送老子戒指。”


    戒指这东西，比起赠礼来说……似乎更有宣誓主权的意味，夏油杰现在真是越来越不得了。


    夏油杰完全沉浸在自己的艺术里了，还在滔滔不绝地说：“……是吧？真的和悟的眼睛很像啊。先前见过的其他的宝石都没有这么像、这么漂亮的，所以觉得必须得买下来呢……”


    ——看来，不管五条悟喜不喜欢，他自己的确是非常喜欢。


    五条悟眼神死，似乎意识到了其中包含着的爱屋及乌的含义——因为太喜欢他，所以连其他一切相似的元素也一起溺爱了。


    不过他心中没有那么高兴，甚至还有几分微妙的不爽，略显挑刺地说：“欸，不过戒指的话，战斗的时候不太方便吧？而且，杰还量过老子指围吗？完全不合适怎么办？”


    显然，夏油杰并不接受这样的挑刺。已然心怀不轨许久的狐狸绝不容许他的质疑，非常自信地说：“平常又不是没有牵过悟的手，这种事情不是多试几遍就能确认了吗？不过战斗的事情我也有考虑到——”


    “可以戴在脖子上，当作项链。也不错吧？”他飞快地拿出一根细绳来，穿过戒圈吊起来，实在非常有备而来，“当然，如果悟还是不喜欢的话也没关系，之后再换其他的吧。”


    夏油杰作势要把戒指收起来，显然，他真的特别喜欢，有相当强烈的自留意愿。


    五条悟：“……”


    其实送不送没有多大关系，但假使夏油杰真要把这样的东西留在自己身上，姑且还无名无分的五条大人心情便非常不妙了。管不了那么多了，五条悟一把就抓住了那枚戒指，鼓了鼓脸有些气恼地说：“杰知道老子不是真的不想要吧？就说杰是坏蛋！”


    夏油杰哼笑起来，五条悟再次变得很好玩很好逗，也很需要被照顾，立刻就回到了他的舒适区，他笑眯眯地说：“好，我知道了。要帮悟戴上吗？要先试试手指吗？”


    非常坏的家伙又得意起来了，五条悟有点别扭地说：“不，不用试了。杰应该不会搞错的。”


    夏油杰凑过来替他系上了绳子，好好地将戒指塞进了他衣服里面去，属于夏油杰的特别的香气也跟着扑了过来，比先前在其口中闻到的草莓甜香更加诱人一些。五条悟动了动鼻子，忽的抬手把毫无防备的挚友抱进了怀里。


    “杰也辛苦啦。”五条悟在他颈窝里拱了拱，声音闷闷地说，“然后，今天的第三个要求是，老子要抱着杰继续睡觉。”


    虽说噩梦已经是习惯了的事情，即便没有多大的感知，但突然死了成千上百次还是让人有些不安的。此刻氛围忽的安宁下来，他也跟着安心，闻到挚友身上沉静的香气，没有休息得太好的身体立刻就叫嚣着“快点休息吧”疲惫了起来。


    果然是做了噩梦……不必他继续解释，夏油杰怜惜地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顺从道：“好呀，当然没问题。睡吧。”


    夏油杰跟着他一起躺下，五条悟嘴上说是要抱着他睡，实则自己强行将整个人挤进了他怀里，拱了拱自行找出了最舒服的位置，捏着夏油杰几缕头发闭上了眼睛。


    无论如何，五条悟闭上眼睛时，安安静静的，像是天使一般乖巧可爱。夏油杰轻拍着他的背，直到白发少年的呼吸变得舒畅平稳后，才小心翼翼地凑上前去，撩开对方的额发向前轻轻一触，在对方额头上落下一个轻吻。


    “晚安，悟。”


    【作者有话说】


    DK悟，真的睡着了。[柠檬]


    第100章


    五条悟再次醒来时夏油杰并不在他身边。窗帘被拉得严严实实,他没有让外面的光亮打扰，好好地睡了个爽。


    这回虽然仍然梦到了些乱七八糟的记忆，但好在没有先前那样严苛，毕竟似乎连同位体本人都没有到场,他不知道是借了谁的视角,稀里糊涂听了一圈战前会议,很快就失去兴趣进入了无梦的深层睡眠。


    不过，在那之前，他只稍稍产生了一点疑问——到底为什么同位体要把决战日设在12月24号？难道除了平安夜之外,还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吗？


    五条悟在床上滚了滚,自己并想不出来其中深意，毫不纠结地放弃了为帮不上忙的同位体苦恼，搓了搓脸蛋神清气爽地起床洗漱,叼着牙刷的中途久违地又发信骚扰了一下夏油先生。


    虽然对方隔着世界壁，除了祝福之外也做不了其他事，但五条悟就想要,嘻嘻。


    对方回信的速度很快。


    A：【小悟生日快乐，新的一岁也要开开心心的喔~】


    A：【不过时间过得还真快啊,小悟那边居然也快过新年了，我们这边才刚入冬呢。也提前祝小悟明天圣诞节快乐。上回听说你们要去雪山，玩雪的时候要注意保暖，小心不要生病咯。】


    五条悟万分疑惑：【？圣诞节,明天？不，杰搞错了吧，老子的生日可是离圣诞节还有两个周呢！】


    夏油先生对此并没有多大的怀疑,很自然地就说服了自己：【原来如此,是平行世界之间存在偏差吧,我一时没想起来小悟说自己稍微大了一点。抱歉，是我先入为主了，毕竟我和悟的生日都在平安夜呢。】


    五条悟：“……”


    等等，异世界那对搞笑艺人都是在12月24日出生的？他心头巨震，惊得差点把牙膏咽下去，胡乱地呕了半天又漱了口才缓过来。


    五条悟毕竟前脚才在梦中让人反复强调了这个日期，现在又突然得知12月24日除了平安夜外对于搞笑艺人们真的还存在其他含义，一时间反应过大也是可以理解的。


    既然平行世界真的存在，那么咒力不存在的麻瓜世界必然也不止搞笑艺人们这一家，如果真是大魔王怨念发作，以目前的信息看来也只有这一个麻瓜世界遭殃。为什么？总不能是他们纯粹地倒霉吧？


    五条悟缓了一会儿，颇有几分怨念地回信道：【这种事情怎么不早说啊……老子之前都不知道耶。】


    他现在越发疑心搞笑艺人们所在的世界有什么隐藏设定了，只可惜，就算他抓耳挠腮地想要解密，但隐藏设定的隐藏就在于，真正处于那个世界的家伙也不明白。


    对方非常茫然：【大概是因为你也没有问……？我以为这是默认知情的部分？】


    五条悟让他理直气壮的态度气得龇牙咧嘴，却又知道对方的确是没将这些微不足道的不同细节太放在心上，事到如今才来对基础信息——


    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搞笑艺人们居然还是年下，那个白毛笨蛋刚刚好好地比他的搭档小了一岁，不过是动用了一些能力才能和夏油先生成为同级生。


    而理由……五条先生自己也没搞清楚自己当时的动机，大概真的就是一见钟情吧。


    正因如此，夏油先生知道五条悟和夏油杰是同级生的时候并没有惊讶，只是在魔法小悟大骂挚友是笨蛋臭小鬼的时候稍微意外了一下。


    但疲惫成年人的好奇心并没有那么强烈，甚至连问都没问……也就导致了五条悟今天才知晓这看似不重要的信息。


    事态的发展已经玄幻到此等地步，五条悟也不得不将想象力变得无比跳跃起来。


    他曾有一段时间经历着夏油杰的一万种死法的噩梦，尽管他不太愿意回忆，但……有没有一种可能，存在这样一条世界线，一个夏油杰死于12月24日，所以一个五条悟会在次年的12月24日独自对敌战死。


    搞笑艺人们的世界存在的那些与他这边并不相同的基础信息，难道就是基于这样的故事而映射出来的吗？


    所以，那对正在遨游宇宙的人渣和那莫名的大魔王才都会选中搞笑艺人们看似无辜的麻瓜世界，并产生了非常巨大的影响。


    这不过是个猜想，勉强能够解释为何受影响的麻瓜世界单单选上了搞笑艺人们，但五条悟还是不明白怎么咒术世界里偏偏是他这么倒霉——


    目前已知的另一个咒术世界的受害者只是丢了六眼和术式，直接被切断了接收器，显然没有被大魔王的记忆持续影响的条件，三天两头突然让噩梦袭击的“五条悟”，恐怕就只有他了！


    略感自己才是真的倒霉蛋的五条悟忍不住叹了口气，漱了口从卫生间出去，夏油杰正好打开了房间门。


    夏油杰稍有些意外：“悟已经起了啊。……我做了早餐，下楼去吃吧。”


    五条悟“哦”了一声，却没有动弹。等到夏油杰发出疑惑的声音，准备凑过来看看他一大早又闹什么毛病时，他才站在原地张开双臂说：“杰，先来抱一下吧。”


    夏油杰显然觉得他莫名其妙，惊诧道：“好突然，为什么？”


    五条悟哼道：“因为杰答应了要对老子言听计从，老子要把这段时间都没有抱到杰的都补回来！”


    夏油杰：“……”


    大清早的，有这么黏糊的必要吗？


    他只稍微沉默片刻，五条悟便立刻大呼小叫起来：“杰，你怎么说话不算话呀？只是一个拥抱有那么过分吗？天哪，小鬼们要是知道敬爱的夏油大人是个会撒谎欺骗挚友的人，该有多心碎啊？”


    这的确不是多过分的事情，但再迟疑下去五条悟就要上纲上线到孩子们的教育问题上去了。


    夏油杰无奈地迈步向前回抱了一下，他只想意思意思，嘴上还强装淡定地说：“好了，也得给我思考的时间吧？悟不要太不讲理了。”


    显然，优等生只打算一触即分。但五条悟很快就把手环来拦在了他腰上，将挚友整个塞进怀里后很满意地蹭了蹭对方的脸蛋，才说出更不讲道理的要求：


    “嗯嗯，听不懂哦。杰今天不准说老子不讲理，今天可是老子的生日哦，人家的要求才该排在第一位。”


    夏油杰：“喂……”


    五条悟立刻大叫：“难道很过分吗！老子可不懂哦，杰不要撒谎骗我啊！”


    某种意义上来说，五条悟也是《咒灵操使操作手册》的编写者了。


    这小子完全清楚真正过分的事情是什么，所以才会拿着仅有一些越界但还不够特别冒犯的事情，假作不懂地去“要挟”优等生。


    而夏油杰大多数时候都很溺爱他，不那么重要的事情就顺着他做了，实在很有溺爱型家长的风范。


    现在也是如此，夏油杰闻言立刻就放弃反抗了。


    只是现今的时机实在不够合适，优等生的常识并没有给他找出理所当然和挚友在此拥抱的理由，所以身体略有些僵硬地靠在挚友怀里，没好意思抬手去搂五条悟的腰。


    虽然、虽然之前也已经抱过很多次了，但那可都是有理由的，现在五条悟突然毫无道理地提起要抱一下，还是让他觉得有点害羞啊。


    六眼已经替他看到了挚友抽搐的嘴角，但五条悟完全不以为意，将莫名身体僵硬的挚友像面团似的揉揉捏捏了一会儿，终于将夏油杰揉成了一块真的松松软软的大列巴狐后才心满意足地松了手，拉着挚友一起下楼去吃早餐了。


    今天的早餐是味增汤和烤鱼，非常普通且平常的食物，民宿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五条悟恍惚间居然真的有只是在和挚友过平凡生活的感觉。


    只可惜身为咒术师，偶尔会讲出些扫兴的话也是没有办法的。夏油杰收拾碗筷的间隙突然说：


    “对了，悟。昨晚有些咒灵开始往这里聚集了，我想，可能是因为先前有雪女代为容纳，手指的气息没有外泄。我放下了‘帐’，不过那些咒灵也不能不处理，所以等会儿我出去解决咒灵，悟考虑一下怎么处理手指吧？”


    五条悟：“……”


    不爽、但是干活。他非常刻意地大声叹了口气，上楼去将压在枕头下的宿傩手指取了出来。


    这东西难以处理，不能随便丢掉，大概还是得正儿八经地封印一下，但封印的事宜又不方便大张起鼓地让高专的人知道……五条悟看了一会儿，默默给1号老头即现任五条老家主发短信，主动地给他们送了业绩。


    老家主今天也早早地给他发了生日祝福的短信，五条悟瞟了一眼，很客气地发了谢谢，立刻跟他说正事，但老家主也习惯了，并没有过多计较，也公事公办回信。


    1号老头：【诅咒之王的手指么？很好，悟君且放心吧，本家定会仔细封印，定不像总监部那般漏洞百出。】


    1号老头明显非常感动——这种宛如早被外面的贼人用麻袋套走的猫咪突然给家里叼了老鼠回来的既视感！


    自总监部一乱，五条悟险些和夏油杰私奔后，五条家对咒灵操使的态度便愈发微妙起来，早已不再提让五条悟带男同学回本家玩的事情。


    但五条悟突然愿意找他们干活实在让老家主大受鼓舞，一时间竟然连狐狸精回家登堂入室的事情都能接受了。


    1号老头：【再一提，悟君大可带夏油同学回家游玩。】


    只可惜，五条悟又自然而然地忽略了他的第二条消息，如果不是先前真的被要挟好了新年得回家，五条悟也还不乐意回去呢。


    和老家主商量好了宿傩手指的处理方法，五条悟很谨慎地先随身携带放进自己兜里，下楼去时夏油杰刚准备出门。


    五条悟开口叫住他：“杰，等等。”


    夏油杰扭头：“怎么了？”


    五条悟走过来：“要抱一下。”


    夏油杰鼓起勇气问：“……倒是没问题，但我能问为什么吗？”


    他可不是那么随便的人……就算已经事先答应了今天要对悟言听计从，但也得有理由吧！怎么能、怎么能随随便便就让悟抱呢？


    五条悟理所当然地说：“因为老子想啊，还能有什么理由？”


    明明之前都已经习惯了，结果只是稍微分居了一段时间，就又变得别扭起来，还真让人苦恼。


    夏油杰好像的确很需要一个理由……


    五条悟勉为其难地说：“就像妻子出门工作的时候，丈夫送别的拥抱吧？这个理由可以吗？能接受就快点过来，原谅杰这次又顶嘴了。”


    夏油杰：“……”


    这小子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啊。


    五条家肯定没有这样的温情环节，五条悟大概率是从电视上看来的，但为什么是丈夫送妻子出门？一般来说，不该是反过来吗？


    恐怕，是五条悟个人的认知问题了，这家伙非常主动地把自己放到了丈夫的位置上去，那么妻子就是……


    夏油杰不敢想下去，很难说得上来自己如今的心情到底是害羞还是羞愤。


    他难发一言，强装着毫不在意地凑上去飞快地抱了抱五条悟。


    夏油杰这次撤得飞快，本就是打着不再让人抓到的主意，不过五条悟本来就没打算再抓他，自然而然地跟着他向门外走。


    “……悟要去哪儿？”夏油杰惊诧地问。


    五条悟反而疑惑地说：“老子当然要和杰一起去啊，怎么可能让杰一个人嘛。”


    拜托，“前辈们”的教训还历历在目呢，他才不会重蹈覆辙……就算在杰的视角看来粘人过头，这块年糕他也当定了！


    夏油杰愈发有种被耍了的感觉，艰难地从牙缝里挤出字句来：“那——既然要一起去，刚刚的拥抱还有必要吗？”


    “当然有啊。”五条悟信口胡说，“合格的丈夫当然不会让妻子一个人去工作的。拥抱之后忽然被唤起了良知于是决定和妻子一起出门，就这样。”


    夏油杰：“……”


    他大概是不小心触发奇怪的反弹了。夏油杰有点绝望地想。


    明明五条悟现在表情正直得可怕，完全没有一点故意犯贱刺挠他的意思，他却仍然浑身像是有蚂蚁在爬似的！


    五条悟微微冲着门外抬了抬下巴，十分爽朗地笑道：“走吧，夫人？要比比谁祓除咒灵的速度更快吗？”


    不，并非不是故意刺挠，甚至已经是反应过来，报复他昨晚勾引行为的有意调戏了……甚至还借着那“言听计从”的愿望让人无可反驳！


    夏油杰捏了捏拳头，迈步便走出去，还说：“当然是我了。”


    与此同时，他却又忍不住想——这下，他们是真的、真的进入只剩一层窗户纸的暧昧期了吧？只差一锤定音的告白就能结束恋爱战争了吧？


    可，事已至此，悟真的分手了吗？


    【作者有话说】


    [鸽子]字数稍微爆了一点于是变成0点后才发出来了（。）


    这熟悉的发展……几乎变成小苗连载期通病……魔.蝎`小`说 M`o`x`i`e`x`s. 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