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小比眼睛亮亮的：“这里就是大学，小比是大学狗啦？！”


    “对。”


    保镖生无可恋地看他一眼：“我陪你读。”


    小比：“好耶！！！”


    好个屁！


    保镖心塞地想：我高中直接报名参军，退役后转做保镖，不就是因为成绩不行逃避学习？结果兜兜转转，又特么回这条道上来了！


    但看小比那么兴奋，他也就没吭声，安静地把行李收拾了一下。


    学校突然搬来个小少爷，少爷还自带黑墨镜男保镖，可把大学生们好奇坏了，走过路过都要“若无其事”地看一眼。


    小比不认生，半开着房门露出个脑袋往外瞅，对着路人傻笑。


    大学生们忍不住跟着笑，逗他：“来送哥哥上大学吗？你哥哥怎么这时候才来？”


    国庆都过完了耶！


    哥哥？


    小比扭头看了眼铺床的保镖，不知道这个算不算哥哥，就脆生生地试探了一下：“哥哥～哥哥？哥哥！哥哥——”


    保镖假装没听到，录了几声给顾霆听，门外大学生倒是一连串的“哎～”


    小比不懂人心险恶，以为保镖聋了，屁颠屁颠加大声音对着保镖又喊了几声：“哥哥！哥哥！！哥哥哥哥哥哥哥哥哥哥！！！”


    保镖忍无可忍，打了个视频电话，然后将手机递给小比：“喊吧。”


    喊亲哥有钱有爱有遗产，喊我有个卵用？


    小比疑惑地接过来，在屏幕上看到个眼底青黑看起来更吓人了的大坏蛋，一个哆嗦就把手机丢了出去。


    保镖：……


    他拿起手机，跟老板申请修屏的费用。


    老板没回。


    保镖说：【小孩儿挺好哄，不坏，你可以抽空再跟他聊聊】


    老板还是没回。


    保镖跟顾霆是老同学，从幼儿园到高中都同校，后来一个参军一个经商，有次顾霆在国外被绑架，是还没退役的保镖救了他，退役后顾霆干脆聘请他接手家里的安保系统。


    他俩交情挺深，但都不爱公私混杂，这次保镖算是多管闲事，破例了，说完就有点心烦，扭头去给小弱智铺床调节心情。


    好一会儿，老板才回道：【可是安宁只剩三年了，必须静养】


    等保镖回来看手机，这句已经被撤回。


    只剩下一句：【帮我照顾好他。】


    这时候，小比都快玩疯了，他两手空空地出去，满载零食地回来，兴奋地说：“这里是天堂！好多喜欢小比的忍人！”


    小比好开心哦，嘿嘿～


    他那头半长的头发乱糟糟，明显受了一番“摧残”，但却丝毫不在意，把零食往床上一放，转眼又跑了个没影儿。


    于是保镖先去擦柜子，把零食挨个摆上去。


    又过去十几分钟，小比抱着新的零食回来，扎起的小揪揪都散了，兴奋地说：“小比！喜欢！这里！小比要去赚更多零食！”


    “哎你——”保镖想给小比扎头发，但没喊住他。


    算了，等会儿再吧。


    可是这次小比出门很久很久，一直到保镖把房间全部收拾好，地都拖了三遍，又细细擦了一遍，小比还是没回来。


    他皱了皱眉，看了眼手机上的定位，溜溜达达地找了过去。


    远远地，还没走到定位的地点，他就先看到一群小姑娘围了一圈不知道在干什么，还发出阵阵笑声和争执声。


    “再加深一点，眼睛那里，下面深一点会显得眼更大，信我！”


    “不行，淡妆，小比皮肤那么好当然要搞淡妆！”


    “你俩给我闭嘴，上妆的人是我谢谢！哎呀咱们小比真可爱～来来来，抿抿嘴巴，对～姐姐给你晕开～”


    怀着某种微妙的情绪，保镖掏出手机点开录像，缓缓挤进人群。


    “小比？”他喊了一声。


    女生们本来不想让他进，怕他拍视频是别有用心，结果小比脆生生地应声道：“在呢～哥哥！姐姐们在给小比化美美的妆～”


    保镖没听他讲话声音那么甜过，甜到明显夹着嗓子的程度。


    墨镜底下他翻了个白眼，凑近小比一看：嚯，更甜了，像个粉粉嫩嫩的小甜妹！


    ——小揪揪变成被可爱发夹斜推上去的刘海，两边头发轻巧地散落在肩膀上，衬得小脸更加粉嫩可爱，衣服从短裤T恤变成小裙子，直男看不出妆容有啥变化，只觉得眼前一亮。


    “呃。”女生们有点小心虚：“你弟弟挺可爱的，最近我们在学化妆所以……”


    “哥哥看！”小比从身后掏出一大袋零食：“姐姐们给的。”


    保镖停止录像，转发给顾霆，然后冷酷点头。


    “哦。”他说。


    与此同时，他背在身后的那只手搓了搓，有点想捏小比粉嘟嘟的小脸。


    小比不知道保镖哥哥的险恶用心，从零食里面掏出一只香肠，大声说：“好吃！这个最好吃，给哥哥吃！”


    女生们：“哇～”


    好乖，我怎么没有这么甜的弟弟妹妹？


    保镖还是没忍住，捏了下小比软乎乎的脸，酷酷地逗他：“看什么看？出门那么久也不回去，不怕走丢？”


    小比心虚地低头：“有、有点怕……”


    如果还住在坏蛋家，小比出门是不会怕的，反正他不喜欢大坏蛋，找不到回去的路也没关系！


    但是进到大学，跟墨镜哥哥住一起，他就有点怕走丢了。


    这里可是超棒的大学耶~


    如果小比走丢变成流浪比，没有墨镜哥哥给他做证明，没人知道他是大学狗，他会被赶出学校的！


    多年狗生让小比明白：狗狗要想过得好，必须绑定个好忍人。


    保镖给小比洗澡，喂小比饭饭，带小比逃离坏蛋家，现在还带他到新家一起住，这套熟悉的流程走完——噫，确定过眼神，是新绑定的忍人～


    小比拎着零食跟姐姐们挥挥手，屁颠屁颠地跟在保镖身后。


    回到宿舍，他对着干净到可以照出人影儿的地板连声夸赞，夸着夸着人就趴到了地上，盯着地上的倒影看。


    我就知道……保镖想：小弱智就爱满地乱爬！


    虽然地板擦得足够干净，但那毕竟是地板，保镖捞住小比的衣领准备把人拎起来，还没使劲，就见小比忽然兴冲冲地扭头，大声说：“这是小比！”


    保镖：？


    小比指着地上的倒影说：“这是小比！小比现在长这样！”


    “我拖地不是为了给你当镜子用。”保镖嫌弃地把小比拎到椅子上，塞了个镜子过去：“喏，看吧。”


    小比捧着镜子左瞅瞅、右看看，试探着伸出手手摸摸自己的脑袋。


    “好比好比！超级棒的比！世界第一聪明比！”


    嘿嘿～好爽！


    他忽然觉得，好像这个样子也不是很丑，如果路上遇到一个这样的小哥哥摸小比，小比一定会很开心哒～


    他在这边顾影自怜，保镖就忙忙碌碌地给新零食分类。


    分了几分钟，旁边凑过来一只小弱智，围着他来回转圈圈，却一句话也不说，像是在等着保镖主动问。


    “干什么？”保镖隔着墨镜斜瞥他。


    小比傻乐着说：“哥哥你看！你看我！你仔细看哦～”


    “别喊哥哥，”保镖斜靠着床栏抱着胸看他：“看了，然后呢？”


    小比原地转圈圈给他看自己各个方位的长相，转了大概两三圈之后，晕乎乎地捧着脸凑近保镖：“小比长这个样子，你好好看哦～你记住、记牢，小比就长这个样子！”


    “好看。”保镖把他那张越来越近的脸推开：“然后呢？”


    “嘿嘿～”小比被夸得笑了一下，捧着脸说：“要是哪天走丢了，就照着这个样子找小比，不要找错别人家的比，也不要乱跑，实在找不到小比乖乖回家等着，小比会回去找你哒！”


    啧，小傻子把我也当傻子呢，说什么我走丢？


    保镖叹口气，揉了揉小比的脑袋，无奈道：“行，记住了。”


    他说完，突然察觉出不对，皱起眉头问：“你爸妈，或者别的什么人，走丢过？”


    小比用力点头，又摇了摇头：“不是！是小比妈妈的朋友，他带小比出门玩的时候老是走丢，每次都要小比跑好远去找他，有次找了好几个晴天和雨天才找到呢……他每天都会走丢，超级笨！”


    唉，那次可把小比饿坏了！


    保镖没问为什么妈妈不照看小比，为什么要送小比去朋友家。


    之前在门外守着的时候他听完了当时的所有对话，也私下琢磨过小比的过去，跟现在这些放一起看，大概是小比的母亲重病后把孩子托付给朋友，但所托非人，朋友抛弃了小比。


    小比还在继续嚷嚷那些令人难过的话：“小比每次都让他老实跟着小比，不要乱跑，但一转眼他就没影儿了，有时候小比在他脚边他都看不到，坐上车就走，小比追着叫他也听不到，眼睛瞎瞎的，耳朵聋聋的！”


    “警察不管吗？”保镖喉咙有点干涩：“没有人帮你？”


    “有啊，有小哥哥小姐姐想让小比去他们家里！但小比还要找妈妈呢，小比想让那个人带小比找妈妈……后来小比懒得满大街找他，就直接回家，他肯定在！但有次家里也没有他，邻居说他搬家了……”


    邻居是个很好很好的奶奶，跟小比说：“小比啊，他们走怎么没带上你？你跟奶奶回家吧，奶奶养你！”


    打开的门里有肉肉的香气，但小比没进。


    小比盯着关闭的那扇门，想：小比自己去的几家医院都没有妈妈，还总有医生赶小比出来，可能因为小比是跟着被妈妈的朋友抱出来的，被他抱着才能进去？


    那天，小比等了很久很久，他面前的那扇门始终没有再打开过。


    小比说：“我找不到妈妈了……”


    保镖给他擦了擦眼泪，好一会儿才低声说：“不是你的错，别难过。”


    小比眼里湿漉漉的难过一下子消失了，纳闷地看向保镖，大声哔哔：“你说什么？当然不是小比的错！是他太笨笨，总是走丢！这下好啦，他跟全家人一起走丢，再也见不到小比了！”


    保镖：……


    他掐了把小比的脸，扭头去拆小比的零食。


    小比眼巴巴地凑过去：“啊～”


    保镖往他嘴巴里塞了一只虾条，正想小孩儿逗几句，有个视频电话突然打过来。


    点击接听，顾霆愤怒的脸出现在屏幕上。


    “厉！雷！骁！”他质问道：“那段视频什么意思？你就是这样替我照顾小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