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室里，安宁低声说：“你不用跟小比聊太多，只需要聊聊他被抛弃的事，把这个写到病历单上就好。”


    “对，详写，字迹工整一点，我要拿给我哥看。”


    “……会刺激到他？刺激到什么程度？好吧，我考虑一下……不，我没有不信任您的专业能力，很感谢这几年来您对我的指导。”


    “好的，未来有机会的话我会劝我哥去您那边面诊，他最近在看医生了，相信会有那么一天的……”


    “好，请帮我照顾好小比，谢谢。”


    ……


    “嗯，我会照顾好小比。”


    医生挂掉电话，扭头看向百无聊赖趴桌子上小少年。


    真的是很乖的一个小朋友。


    自我认知是小狗，有轻度分离焦虑，被收养家庭抛弃过，遇到过虐待儿童的坏人……更多的，她还没有往下探究。


    患者家长有自己的顾虑，不让她往深处探索，她理解的。


    不理解也没关系。


    患者家长的钱会帮她理解。


    几年前安宁找人聘请她做扬外指导的时候，她其实并不想接，准备出国是一方面，远程问诊很容易出错是另一方面。


    但安宁给的实在太多了orz


    小比是很特殊的一个案例，如果是什么普通家庭，医生或许会倒给人家钱然后深入研究，但安家……算了算了。


    揉揉小比的脑袋，医生柔声道：“对安宁好一点哦。”


    那孩子真是操碎了心。


    “嗯！”小比大声应道：“安宁好！”


    虽然没深入了解太多，但医生大致猜得到，这只乖乖的小朋友很可能被人当小狗养过，自我认知有问题的同时教育也没有到位，所以才会显得幼稚和痴傻。


    她轻叹口气，又揉了揉小比：“可怜宝宝。”


    “没有呀，”小比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说：“小比是幸运比！特别特别幸运那种！”


    “虽然找不到妈妈，但小比可以四处乱跑，不会被医生追啦。”


    “小比弄丢了笨蛋，但捡到了特别乖的爷爷呀！”


    “姐姐穷穷的，可吃穿上从不亏待小比。”


    “坏蛋是很坏……但是有警察叔叔救小比，小比不用考试就能做警犬，特别棒～”


    听不懂。


    总之是换了好几任收养家庭，对吧？


    医生的眼神顿时更怜爱了，要不是医生规定不准投喂病人，她真的会忍不住掏小饼干。


    唉，要不投喂几朵小花花吧……


    病人自己摘花吃不算违规，我给小比吃算不算投喂？


    简直是世纪难题。


    正纠结，忽然铃声响起，她对小比作出个“稍等”的姿势，去里间接听电话。


    “什么？顾先生来了？”


    医生阿姨惊呼出声，问：“他现在到哪了？情绪怎么样……啊，不用问了。”


    看着蹿过来躲进自己怀里的小比，听着沉声命令她开门的声音，医生阿姨苦笑道：“你劝他冷静一下，我马上去开门。”


    “不要！”


    小比已经听出了顾霆的声音：“他坏，他是大坏蛋！”


    医生：……


    顾先生你做了什么？


    小比认知里的坏蛋，除你之外就只有那个虐待儿童的大变态啊！


    用揉小狗的方式给小比顺了下毛，医生阿姨柔声道：“不是的小比，他是你哥哥，他病了，不太懂得怎么爱你，他……”


    外面哐哐踹起了门。


    深呼吸一下，医生扬声让顾霆别急，先认真安慰小狗。


    “他不是那种很坏很坏的人，不会像你心里的大坏蛋一样欺负你，他病了所以只会凶凶地对小比，小比可以凶回去，但没必要害怕他，因为他是一只纸老虎，他……”


    外面踹门踹的更厉害了。


    医生：……


    这心理疏导真是做不下去了！


    小比严肃地说：“阿姨，你不要相信他，大坏蛋都很会说谎的，他们会骗其他忍人，说他们对你很好，是你太任性是你太坏！”


    “小比不坏的，妈妈姐姐都说小比是好比……”小比说着，泪汪汪起来：“可是坏蛋说小比是坏比，还会很凶地倒数三二一！比妈妈和姐姐凶很多！”


    门外，顾霆沉声道：“我已经报警了，开门！”


    医生：……


    该报警的是我才对吧？


    小比用力点头：“对，就像这样，特别凶！小比不过去的话他肯定会更生气，咱们快跑！”


    又深呼吸一下，医生安抚小比：“我去开门，你乖乖待在这里等我，不要怕，好不好？”


    她没再说什么“顾霆不是坏人”的话。


    这种事得顾霆自己证明，眼下这情况，无论她怎么说都缺乏说服力。


    小比用力摇头：“不行，他坏！”


    医生故意叹气：“可这是阿姨的工作呀，阿姨必须去开门。”


    “一定要开吗？”小比可怜巴巴。


    “一定要。”


    “那、那……”小比迟疑了一下，想到自己是“警犬”，他眼神坚定起来：“那小比去开，你乖乖站这里不要动，等会儿找机会报警！”


    医生忍住没解释，点头道：“好。”


    然后扬声对外面说：“小比去开门了，你们别踹到他！”


    下一刻，外面的声音忽然安静下来。


    小比一步三回头地往前走，每次回头都收到医生阿姨鼓励的眼神，他于是坚持了下去，攥着小拳头给自己打气。


    然后，轻轻将门把手往下一掰——


    门被打开的那一刻，一双手将他用力捞了出去，上上下下仔细打量观察，连衣服都掀开看了一眼。


    小比吓得不轻，用力咬住那人的手臂。


    胳膊上传来尖锐的疼痛，顾霆却只顾翻开小比别的位置，确定少年腰腹上没有电击或者别的什么伤痕，才终于松口气。


    他完全不在意小比的狠咬，颤抖着将小比抱进怀里。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看个心理医生而已，能有什么事？”凌风紧皱眉头瞪：“你把小比吓坏了？”


    “他心理没问题！”


    顾霆扭头死死盯着凌风，一字一顿道：“小比没问题。”


    小比没有像记忆里那样受到伤害，身上的任何部位都不痛，反而被紧紧抱住，他有点疑惑，茫然地抬头看向顾霆。


    大坏蛋脸色惨白，额头细细密密全是汗。


    “没事的，没事……”顾霆眼圈赤红，抱起他脚步虚弱地往外走：“小比心理没问题，小比只是笨了点而已，咱们不看病，不看。”


    “小比别怕，哥哥带你回家，好不好？”


    “不好！”


    小比挣扎着从他怀里逃出，躲到凌风背后：“小比又不是你家的比，才不跟你回家！”


    ——


    有个事想跟宝宝们说，就是看完这章及未来看完哥哥过去的人，不要剧透和跟前面评论里的宝宝们吵架哦。


    大家的阅读进度不一样，看文的视角也不一样哒。


    这章不是洗白也不是火葬扬（这章火力太小了），哥哥暂时不会变成好哥哥，未来的他也需要进一步体会被小比误会的感受。


    这是他成长的一部分、治疗的一部分。


    最重要的是，不治病他怎么上桌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万人迷文，我会比较偏向于每只股各有自己的路线，爱上的动机和相处过程都不同，那样才美味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