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暮最喜欢夏天晚饭之后和江潮一家去逛古镇。


    那时候父母总喜欢凑在一起讲他们的爱情故事，还时不时拿林暮和江潮打趣，每当这时候林暮就会耍赖要一根冰棍，林暮从小肠胃不好，林城很少让她吃冰棍，每当这时候，林暮就会用一双委屈的眼睛看着江爸爸。


    “爸爸不给可可买，叔叔给买！”江爸抱起林暮去冰棍里选雪糕，还要向林城和苏余解释，“谁让你们可可那么招人喜欢呢！”


    林暮的爸妈是火一般的爱情，那时候还在中央美术学院上学的妈妈，放假了来古镇写生，遇到正在拉手风琴的爸爸，两人一见钟情，妈妈不顾外公的反对，断绝关系也要和爸爸结婚，富家女遇见穷小子的故事，后来林暮出生了，他们就一直住在这个镇子上。


    江潮的爸妈是典型的水一般的爱情，细水长流。江潮的外公是镇上的裁缝，江潮的奶奶来店里做衣服，一眼看上了江潮妈妈，想尽办法撮合两人，谁知道他们竟然都在纺织厂工作，还在一个车间，江潮爸爸喜欢他妈妈很久了，可是苦于没有时机认识，两人一拍即合，马上就结了婚，第二年江潮就出生了。


    “沈翼，你为什么喜欢江工？”苏余好奇。


    “他那时候拿了先进个人，个子高高瘦瘦的，很招女孩喜欢的。”


    “看来咱俩的眼光都不错。”苏余看着自己的老公，一脸骄傲。


    “是啊，幸亏当时找了个好看的老公，要不怎么生下这么好看的孩子呢？”江妈妈看着走在前面的两个娃娃，满脸幸福。


    “你说要是可可和江潮在一起了，他们生的孩子得多好看。”


    “哎，秀兰·邓波儿你知道吧，他们俩的孩子一定比邓波儿还好看。”林妈妈一脸憧憬着。


    林暮和江潮在前面吃着雪糕听着爸妈聊着，那时候他们还不懂什么是爱情，可是林幕知道，她愿意把最喜欢的玩具跟江潮哥哥分享，把好吃的给江潮哥哥吃，喜欢和江潮哥哥在一起。


    “可可，长大了给我们江潮做老婆好不好？”江妈妈突然问。


    “好啊！”林暮歪着头看向江潮，回答得干脆。


    “江潮你说好吗？”


    江潮不说话，只是红着脸。


    “江潮到底大了几岁，知道害羞了。”江妈妈替儿子解释。


    没事的时候，两家人喜欢去附近的公园郊游，江潮的爸妈忙着准备食物，林暮的爸妈在旁边弹吉他写生，只有小林暮，把嘴塞得满鼓鼓囊囊的，跟饿了多少天一样。


    江妈妈心疼地把她抱在怀里，亲了又亲，“也不知道我们可可是怎么长这么大的，爸爸妈妈都不食人间烟火。”


    “妈妈，你说可可那么喜欢吃鸡腿，是不是因为阿姨只会做鸡腿。”江潮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鸡腿很方便的，腌制一下，放在烤箱里烤就好了。”苏余赶紧解释。


    江妈妈更心疼林暮了，把所有吃的都放在林暮眼前，“可可啊，以后想吃什么跟阿姨说，阿姨给你做。“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次秋游的原因，林暮从此以后很少在自己家吃饭，每到饭点江潮就会来找她，把她拉回自己家里。


    林暮很高兴，因为妈妈做的饭是沙拉、披萨和面包，可是阿姨端上来的菜是红烧肉、红烧鸡腿、糖醋鱼还有淋着桂花蜜的烤红薯，林暮只是小，不是傻，饭菜好不好吃她还是知道的。


    对于自家女儿不回家吃饭这个事情，林暮的爸爸妈妈进行了自我反思，在良心的驱使下，他们决定，给江潮家伙食费，秉持着一家人就要整整齐齐的原则，他们把自己的那一份也交了，所以林暮从一年级到三年级，早饭和晚饭都是两家人一起吃饭的，午饭因为江爸江爸江妈要上班，都是在林暮家吃。


    每天早上林暮起床就跑到江潮房间里，把江潮喊起来，吃完早饭两人一起上学，晚上回来后，江潮会辅导林暮写作业，然后一起吃饭，吃完饭两家人一起看电视。


    这样幸福的时光林暮过了三年，一直到江潮上了初中，那时候林暮妈妈的画室生意惨淡，终于有时间学做饭了，林暮才回到自己家吃。


    上了初中的江潮，个子突然长高，白白瘦瘦的，林暮越看越喜欢，可是江潮到底比她大几岁，情窦初开的年纪，身边开始出现了女孩子。


    有时候江潮会带着女同学来家里做作业，那时候林暮还是穿着公主裙的小姑娘，每天还在为戴哪一个发卡而苦恼。


    “好可爱呀，江潮这是你妹妹嘛？”女生摸着林暮的头，微笑地看着她，“小孩子看电视对眼睛不好哦！”


    “我不是他妹妹！”林暮叫着跑回了自己家。


    从那以后，林暮再也不在江潮家等他放学，妈妈觉得她很奇怪，忍不住打探，“为什么不去等江潮哥哥放学了？”


    “他带女朋友回家！”


    “你胡说，那不是女朋友，是女同学，我们一个学习小组的！”


    “那我看到她给你擦汗，电视里都是这么演的！”


    “不是，就不是！”


    “就是！就是！”


    两人吵了起来。


    林暮和江潮吵架的时候，双方家长是不参与的，他们要不默默回家做饭，要不出门去忙自己的事情，两个犟种吵架的结果是，谁也不听劝，吵完就是长时间的冷战！


    林暮脑子快，每次都会想办法让江潮先向她低头，这一次也不例外，她也把男同学带到家里。


    林爸林妈还没觉得不妥，江潮就先坐不住了，他长这么大，第一次对林暮有了占有欲，已经上了初中的他不会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同学，你走吧，我来辅导林暮就好了！”


    林爸爸在旁边不敢说话，因为他第一次在江潮眼里看到了杀气。


    “你是谁呀，凭什么辅导林暮作业，我这一次考了我们班第一名，你……”


    “我是初中生，小升初考了区前10。”


    江潮很少炫耀他的成绩，可是功夫就是要用在刀刃上，很明显，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


    小男生背着书包气冲冲走了，脾气和林暮有得一拼，果然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江潮在心里骂着林暮，越来越窝火。


    “林暮，你要是再敢把男同学带家里来，你信不信我打你！”


    “那你打呀！”林暮把脸伸到江潮手边，“是你先把女同学带家里的。”


    “那，那我不带了还不行吗？”江潮攥紧了拳头“哼！你不就是仗着我不舍得动手！”


    这句话一出，两家家长都傻眼了，这，现在定娃娃亲有点晚了吧？


    谁知道江潮说完头也不回地走回了自己家，江妈在后面边追边劝“要不再哄哄呢？”


    林暮看了爸妈一眼，转头回了自己房间，砰的一生关上了门。


    “完了，连个犟种又吵架了，这段时间又不能去隔壁吃饭了。”苏余一摊手，表示无能为力。


    可是林城却是坚定地站在自己女儿这边，“江潮那个臭小子，牛脾气！”


    林暮还没有和江潮和好，妈妈就带林暮去了外公家，这次迎接林暮的不是好看的果盘还有玩不完的玩具。


    林暮跟着家里的保姆来到外公房间的时候，根本不敢往前，外公的脸都是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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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话都数不清楚。


    “奶奶，我害怕！”


    “可可别怕，外公是生病了，你去摸摸他的手，外公就好了。”


    保姆奶奶没骗她，林暮在家里住了一个星期，外公居然可以坐到轮椅上了，保姆喂着，可以吃点简单的饭菜，林暮终于放下心来，阿姨推着轮椅，林暮拉着外公的手，三个人每天都去公园晒太阳。


    “可可喜欢外公的房子吗？”外公很努力地挤出一句话。


    “喜欢，我喜欢那个一楼拐角的窗户，可以看到外面的风景，我还喜欢楼梯，上面的雕花很漂亮。”


    “那可可以后搬过来住好不好？”


    “不好，我要和爸爸妈妈一起住。”


    “那爸妈也搬进来呢？”


    “可是外公会不高兴！”林暮知道外公不喜欢爸爸。


    外公示意保姆停下来，拉着林暮的小手，很认真的说：“等外公走了，可就和爸妈搬进来好吗？”


    “外公要去哪里？”


    “去一个很远的地方，再也不会来了。”


    “可是我怎么跟爸妈说呢？”


    “外公写在一个纸条上，到时候可可就拿给爸妈看好吗？”


    “可是我不想外公走，等我长大了外公再走好不好？”


    “为什么呀？”


    “这样我想外公的时候，就能去看外公了，可是我现在不能赚钱，没办法买车票。”林暮说得诚恳，虽然从小到达她都不喜欢外公，可是外公一说要走了，林暮还有点舍不得。


    第二天，林暮在二楼的儿童房里玩积木的时候，突然听到楼下传来保姆奶奶的呼喊声。


    “可可！”


    “奶奶怎么了？”


    “你外公走了！”


    走了？林暮想到外公那天告诉自己，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再也不回来了，外公说的是真的。


    那天晚上，爸爸和妈妈都来了，爸爸带着林暮坐在门口的台阶上，听着屋里的吵闹声，一言不发。


    “爸爸为什么不进去？”


    “那是外公的亲戚，在商量外公的后事，爸爸不方便进去。”


    “可是外公说过，等他走了，爸爸妈妈就搬进来。”


    林暮说完这句话，爸爸原本暗淡的眼睛都亮了，“可可说的真的吗？”


    “嗯，奶奶也听到了。”


    爸爸突然松开林暮的手，朝着屋里跑了过去。


    林暮跟在爸爸身后，就看到爸爸扶着阿姨的肩膀一直问：“爸爸说把这套房子给可可？”


    “是，先生是说过，也写过遗嘱。”


    “那遗嘱在哪？”


    “不知道，先生偷偷跟可可说的！”


    林暮还没明白过来是什么事情，就被爸爸揪住，“可可想想，外公给没给你一张纸条？”


    “纸条？”林暮挠了挠脑袋，“外公是写了一张纸条，可是随后就放到了书房的抽屉里。”


    林城像疯了一样跟着阿姨冲到书房，把所有抽屉翻了一遍，也没有找到林暮口中说的小纸条。


    “你再想想，外公还说了什么？”


    “外公说，他很心疼妈妈，让我照顾妈妈。”


    林暮仔细回想着，外公总是哭，边摸着林暮的头边哭，“我的女儿啊，他不听话！”


    爸爸眼里都是失望，他拉着林暮下楼，可是眼睛却还是盯着书房的门看，来到楼下客厅，争吵声已经听了下来，妈妈拿出一个白色的本子来，在上面写着什么。这时候，只听到门口响起一阵声音，众人抬头望去。


    “苏余，哥哥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