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冽的东风如猛兽般疯狂咆哮，似乎要将世间的一切都吞噬殆尽，车里两人的声音瞬间被这狂风湮没。


    不过片刻，车内的温度渐渐升高，车窗上水汽乍起，如一层朦胧的薄纱，轻柔地遮住了车内的旖旎生香，那隐约透过水汽传来的暧昧气息，在这冰天雪地里，勾勒出一方属于二人的温暖又私密的小天地。


    林暮不着寸缕地躺在车里，耳边伴随着江潮急促的呼吸和喘息声，她感到前所未有的畅快，她搂住江潮的脖子，手掌自上而下摸索着，正当江潮要再一次俯身而下时，手机声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江潮顿了顿，接通了电话，“妈妈。”


    林暮听到江潮的称呼，下意识推开江潮，却被他先发制人，握住了手腕。


    “别闹～”江潮趴在林暮的耳边轻声说了一句。


    江潮手拿手机的距离，刚好可以让林暮把电话那头的声音听得清清楚楚。


    “你在哪呢？”江妈的声音很急促。


    “我在松江！”


    “你去松江那么远的地方干什么？”


    “远了才能不被打扰啊！”江潮的语气透露着不正经，他低头看着林暮，用手摩擦着林暮的耳垂，看着林暮咬着嘴角强忍着，还不打算放过她，直接低头在她的脖子处用力咬了一下，林暮吃痛喊了一声，江潮嘴角扯着一抹笑，下一秒只用一只手撑起了整个身体。


    林暮没有准备，那股冲击力来的时候，她的一只手直接拽紧了安全带。


    “江……江潮～”


    “乖，大声点，让妈妈知道，她的儿子有多爱你。”


    林暮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江潮，懊恼、羞耻、难为情，一股脑地冲上来，可是江潮好像是故意的，不，他就是故意的，林暮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发出声来，可那声暧昧的声音还是从嘴角的缝隙里跑了出来。


    “江潮，你疯了？”江妈妈的怒吼声从林暮耳边的电话里传了过来。


    “我是疯了～”江潮咬着牙回应妈妈，一边用鼻尖蹭林暮的脖子，林暮伸出手来想要推开他，却发现江潮整张脸上都是细密的汗珠，可即使是这样，江潮也没有停下来。


    “江潮～”江妈的语气变了，用几乎恳求的语气让江潮不要这样。


    “我说过，是你的儿子不知廉耻地缠着她。”


    “妈妈再也不去找可可了，江潮～”


    手机的屏幕熄灭了，江潮终于停了下来，可是身下的林暮已经全身颤抖，泪流满面。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在那一刻，林暮甚至觉得，江妈会不会觉得她是个不知廉耻的女人，她躺在车上，两腿岔开，江潮看着她，摸了摸她的头，眼神里全是心疼和怜爱。


    林暮终于忍不住侧过身哭出声来。


    江潮从后面拿出一个毯子盖在林暮身上，然后把她抱起来，两人依偎在驾驶座上。


    “别哭了好不好，你一哭，我就不知道怎么办了。”


    林暮本来已经止住不哭了，可是听到江潮这样说，眼泪就像不要钱的自来水一样，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可是江潮把她裹得像个粽子，她根本伸不出手来擦眼泪。


    更可气的是，林暮一抬头就看到委屈流泪的江潮，眼泪顺着下巴直接滴到林暮的脸上。


    “江潮～”林暮好不容易伸出手来给江潮擦泪。


    江潮抓住林暮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别说不要我了这种话，好不好？”


    “现在那么委屈，刚刚不是很神气吗？”


    “我……我实在没办法了。”江潮趴在林暮的颈窝，整个人都在颤抖，林暮很快感觉到颈窝的潮湿，她像哄小孩一样，摸着江潮的头，不敢用力呼吸。


    看着窗外依旧一片漆黑，林暮像是沉入了湖底，安心又害怕，她看着依旧在自己怀里哭泣的江潮，伸出手臂来抱住了他。


    江潮从小被爸妈教育的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尊师重道、孝顺父母，从未行差踏错。林暮一直都不理解叔叔说的他们害怕江潮为了自己毁了前途，可是刚刚，她突然感受到了江潮对自己的感情，那不是平时的江潮，也不是那个理性冷静的江潮，完全是一副无赖的样子，颇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思。


    “江潮，我不希望你变成这样。”林暮低下头，在江潮的背上蹭了蹭，试图擦掉下巴的眼泪，“不要因为我惹阿姨不开心。”


    “可是他们那样对你，我看着难受。”


    “既然在一起我们两个人都难受，那不如分……”那个字还没说出来，江潮就堵住了林暮的嘴。


    “江潮～”林暮用力把他推开，“我们逃避了又能怎么样？矛盾还是解决不了！”


    “那就逃避，那就离开，可可，我们离开上海吧！”


    “江潮，你冷静一点。”


    “我冷静不了，如果他们不接受你，那我们就不要见面，好不好，可可，我们以后都不要见他们。”


    “你太冲动了～”


    “我记得你之前采访的时候说过，你喜欢青岛，我们去青岛好不好？我们在那里重新开始。”


    林暮本来情绪有些激动，可是听到江潮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整个人都愣住了，“江潮，你难道要为了我和父母决裂吗？”


    “我可以！”


    “我可以！”


    江潮连说了两句，把林暮拥入了怀里。


    “我不值得你这样。”


    “不，你值得。”


    林暮只觉自己的心脏仿佛被置于深邃的水域中，历经了漫长而温柔的浸泡，随后又被猛然间置于烈日之下暴晒。那外在看似布满了细密的裂痕，每一道都似乎在诉说着难以言喻的痛楚，但在这脆弱的外壳之下，内心深处却被一股难以名状的幸福暖流悄然滋润，温暖而充盈。


    她抱着江潮，任由眼泪流着，她今天流了太多眼泪、受了太多委屈，可是这一切都被江潮的一句“你值得”治愈了。


    她爱的人，她从小就喜欢的人，为了她忤逆自己的父母，背弃原来的自己，她一直想要抓住的那棵稻草，现在就在自己眼前，她的爸爸妈妈、从小看着她长大的叔叔阿姨，这些人都抛弃她之后，她还有江潮，幸好，她还有江潮，只有江潮，会不顾一切地拉住她的手，无论发生什么，也不会放弃她。


    “在想什么？”


    一个温柔的声音从头顶想起，林暮微微抬头，看着江潮的下巴，又一头钻到他怀里。


    “小疯子。”


    “喜欢小疯子吗？”


    “喜欢！”


    “我记得，某人说要分手的。”


    “不分了，再也不分了。”林暮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闭上了眼睛。


    就让她自私一次吧，不为任何人着想，只为自己，只选自己喜欢的！林暮默念，心里那点对江爸江妈的愧疚，也在感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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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潮温暖的怀抱的时候，消失殆尽。


    她要和江潮在一起，无论如何都要在一起。


    林暮的心渐渐放了下来，她闭着眼睛闻着江潮身上的气味，马上就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林暮发现身上盖着自己的大衣，江潮不在座位上，不知道去了哪里。


    林暮打开车窗，一股冷风灌了进来，她赶紧关上，随机套了一件毛衣出去。


    “江潮～江潮～”林暮刚喊出声，就被灌进去两口冷空气，她后退着，不让冷风吹到她的脸，转身的时候就看到湖边艺术灯光亮了起来，天边露出一丝亮光。


    “可可，我在这。”江潮大声喊着，“慢一点，别摔着了。”


    顺着声音，林暮看到江潮的背影，便冲着那个背影飞奔过去，江潮敞开他的大衣，稳稳地把林暮接住。


    凌晨的水面静悄悄的，给人一种随时都有怪物冲上来的恐惧感，林暮被江潮紧紧抱着，不敢看别处。


    “为什么带我来这？”林暮蹭了蹭江潮的脖子，下一秒又抱紧了。


    “刚开始创业的时候，好几次我觉得自己熬不下去了，就凌晨来这。”


    “来这干嘛？有海螺姑娘给你投资？”


    “那倒没有。”江潮用下巴抵着林暮的头顶，“这里是上海最早看到日出的地方，我记得你高中的时候很喜欢看《飘》，里面有一句话……”


    “tomorrowisanotherday！”林暮和江潮异口同声。


    “可可，我们总会迎来属于我们的那一天的。”


    江潮低下头来看林暮，昏暗的灯光下，他根本看不清楚林暮的脸，也不知道她到底哭成什么样子了，他只知道，他的可可哭得像个孩子，他想象不到，自己的爸妈会说出什么过分的话，一直以来，他们都以自己为荣，他也不知道，妈妈在听到自己说了那么多混帐话会有多难过，可是在那一刻，在听到林暮说不要自己的时候，他慌了，他自己都觉得自己走火入魔了，可是他控制不住。


    “可是，那一天，是什么样的呢？”林暮看着太阳即将升起的地方，幻想着未来，她甚至想象不出她和江潮的未来是什么样的，她甚至在想，到底什么样的未来，值得她和江潮这一路吃的苦受的委屈。


    “嗯……”江潮犹豫了好久才又开口，“我们会得到所有人的祝福，我们会结婚，会有一个女儿，她长得很像你，我们一家三口永远在一起。”


    林暮听着江潮的幻想，早就泪如雨下，这么简单的幸福，对他们来说却是经历千难万险才能抵达的彼岸。


    “真的会有那么一天吗？”


    “你相信我吗？”


    “嗯！”


    “一定会有那么一天的！”


    江潮低下头吻住了林暮的唇，林暮嘴角带笑，深处手臂钩住江潮的脖子。


    他们站在上海离太阳最近的地方接吻，在所有人都反对的时候幻想着某一天的幸福。


    林暮感受着江潮的气息，还有他的眼泪，不知道过了多久，嘴唇传来酥酥麻麻的感觉，上海的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照射到林暮的眼里的时候，她整个人因为腿软趴在江潮的怀里。


    “腿软了？”江潮明知故问。


    “你腿不软？”


    “嗯。”


    “嗯是什么意思？”


    “这里离家太远了，我们……找个酒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