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说好的，第二天带石头去白云寺走走，可是石头病了。


    回去的晚上，就发烧了，脑子昏呼呼的，额头滚烫。


    韩中看着手足无措的晨曦，忙叫媳妇去喊了大夫，再去龚家报了一个信。


    家里就少爷和少奶奶，少爷这病来的蹊跷，看着又猛，韩中也害怕啊。


    石头不仅仅是发烧，还上吐下泻的，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就看着脸小了一圈，晨曦吓坏了，紧紧的抱着石头，哭的不像个人了，这来福，拉都拉不开。


    “大夫来了，大夫来了。”


    和大夫一起来的，还有龚家的三人，走之前，打发着家里护院的龚伯天亮就去庄子里给韩家说一句。


    大夫来看了大半天，也看不出什么，这身子骨不错，可是这么又吐又泻的，还滚烫的额头，可别出什么事，这还是个秀才公呢。


    也只能是开了一些退烧安神的药，在叮嘱着，喂一点盐水，别脱水，就摆摆手走了，城里还有其他大夫，万一有个什么事，别把自己的名声搞坏了。


    治死了一个秀才公的名声，自己可担不起。


    石头好难受啊，他感觉自己在河滩上，背上拉着一根重重的绳子，这绳子勒的自己肩膀好痛，好像一把刀，就这么割自己的肉。


    自己不是在家里的床上好好睡觉吗？这是怎么回事啊？


    恍然中，自己踉踉跄跄的走到了一个屋子里，一个面黄肌瘦的女子，端来了一碗稀粥，她居然喊自己孩子爹？


    不是吧，石头用力的看着这个面黄肌瘦的女子，这不是晨曦啊，这人，自己不认识啊。


    面前的稀粥照的见人影子，石头感觉到了很饿，可是就是吃不下去，


    “你吃吧，娘我已经喂她吃过了。”


    面黄肌瘦的女人对着自己说，娘？娘也在这里？


    石头快步的走进了后面那个小小的黑屋子，床上好像是躺了一个人，娘，真的是娘。


    可是娘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这里到底是哪里啊？


    “儿啊，你吃了没有？”


    床上的娘说话了，还在枕头下面摸什么东西，


    “这是娘给你留的，你以后啊，好好吃，别坏了自己的身子骨。”


    娘给了自己十文钱，石头愣住了，自己这是做梦吧？娘怎么会这个样子？


    脑子里想着做梦，自己就忽然之间腾空到了天上，这地下的人，一个一个都在自顾自的做事，没人抬头看自己一眼。


    爹，那是爹吧，可是爹的背子怎么都快弯到地上去了，还有，他后面怎么还跟着一个女人，那女人明显比娘要看起来精神。


    那个女人进门就对着面黄肌瘦的女子踢了一脚，石头心里绞痛了一下，别踢，她还给自己喝粥呢，你是什么人，一进来就踢人啊。


    爹好像没管，靠着门槛在抽烟，那个女子不停的骂人，又是骂女子，还对着自己娘睡的屋子里骂，石头好想下去打他。


    可是自己又飘走了，看见了阿奶......阿奶的墓地，那么小小的，就在自己老家的茅草屋后面。


    但是茅草屋后面不是自己的院子吗？怎么是一块荒地呢？


    脑子好痛，好痛，自己又不能下去好好看看，就顺着风这么飘着。


    自己这不就是在老家？自己不是要念书吗？这不是自己河堤上的地吗？小时候爹还拉着自己到地里拉屎的啊。


    变了，盖了好多的房子，石头看着自己的肩膀，对了，刚才自己就好像下面的那些人，在拉着船走路，这里什么时候通船了？


    石头感觉有人在自己脑袋上扎了一个什么东西，还有人在喊自己快点回去，回去？回哪里啊？


    对了，自己是在渡口府啊，这大滩村只是自己的老家啊，当时这娘和爹怎么都在家里呢？还有，为什么这里的阿奶死了？


    脑子里痛的好像要裂开，下面的小人都在忙自己的事情，等等，那是自己？对了还有弟弟哪里去了？


    下面有一个小小的人儿，石头觉得，肯定就是小时候的自己，居然没衣服穿，还在土里掏虫子吃？


    不想看了，好想告诉他，这个不能吃，吃了要坏肚子的，但是，自己就好像一个透明的人。


    一个比自己大一点的人，跑了过来，直接把自己挖出来的虫子，抢走了，还扔进了鸡窝，自己哭的撕心裂肺，也看清楚了，这不就是宝儿哥吗？


    他这么大的胆子，敢打自己？


    就这么难受的在天上看着，看着自己长大，看着娘生了弟弟后，弟弟被爹的那个女人卖掉，看着为了娘能吃药，自己去河边拉纤。


    然后看着这个面黄肌瘦的女子，被娘花了钱，还花了一床棉被买了，给自己做了媳妇......


    石头在流泪，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看到这些东西。


    这边，晨曦也哭的劝都劝不住，都两天了，石头哥还是没醒过来，虽然说没有吐也没有泻了，可是，不醒来啊。


    杜果儿和韩老九也急得团团转，石头从小身体就好，别说生病了，就连流鼻涕都没有过。


    杜果儿感觉到自己的脚肚子都在打抖，听人说，经常生小病的人，反而不容易生大病，这从来不生病的人，一生病就有点恼火。


    杜果儿从来不拜佛的，这会儿也在院子里点起了香烛，对着天，不停的磕头跪拜。


    石头啊，你这个臭小子，你别吓娘啊，娘对不起你啊，娘怎么就没有去学医啊！


    杜果儿也哭了，也是劝不好的那种。


    “醒了，醒了！”韩母不肯走，一直靠在石头的身边，石头不停的在出汗，韩母给他擦了又擦，忽然看见石头的眼皮子动了一下。


    谷子一直陪着杜果儿，娘哭的好伤心啊，谷子不哭，记得大哥说过，等他去候原府，家里就要自己管着，要像个男人。


    “醒了？”


    谷子一听，连忙去扶杜果儿，


    “娘，阿奶说，大哥醒了！”


    杜果儿迷迷糊糊的，浑身都软了，谷子急得大喊，


    “爹，爹，快来，娘走不动了！”


    韩老九跑了过来，媳妇啊，你可千万不能出事啊，儿子都醒了，没事的，没事的！


    抱着杜果儿就往屋里跑，没事的果儿你看，石头醒了，咱们的石头硬朗的很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