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巩固那个日进斗金的“北海自由贸易区”，也为了……嗯，那个在此时还鲜为人知的、但未来将决定世界能源命脉的“北海石油”勘探权（虽然钻不出油，但圈地为王是传统艺能）。林亚瑟决定，亲自去一趟北欧那个充满了童话色彩的小国——丹麦。


    当然，按照他的一贯风格，这种“公差”肯定是要变成“公费旅游”的。


    而且，这次的旅行团阵容，因为两个“小祖宗”的加入，而变得格外……嗯，热闹。


    ……


    “不！我不要这个背包！太土了！”


    小维琪公主，如今，已经长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她穿着一身最新款的、由她那个“时尚教父”老爹设计的登山装，正一脸嫌弃地看着侍女手里那个绣着小熊图案的旅行包。


    “我要那个印着……海盗骷髅的！”她颐指气使。


    “哼，幼稚！”


    旁边，十二岁的小爱德华王子，虽然个子不如姐姐高，但那个挺胸收腹的小大人模样，已经颇具未来“爱德华七世”……哦不，是“风流国王”的潜质了。他整理着自己那个一看就很贵的领结，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谁幼稚了？！你是皮痒了吧？！”维琪公主像被踩了尾巴一样，抡起手中的“马鞭”……好吧，这次是把遮阳伞，作势要打。


    “够了够了！你们两个！”


    林亚瑟无奈地从书房走出来，一手一个，按住了两个小冤家。


    他看了看正坐在摇椅上笑眯眯地看戏的维多利亚。


    “亲爱的，你确定……我们真的要带上这俩‘**桶’？”


    “当然。”维多利亚吃了一口酸梅，一脸的理所当然，“维琪说她想去看看安徒生……你知道的，她最近迷上了《海的女儿》。至于爱德华嘛……”


    她看了一眼那个正努力想把一只乌龟塞进行李箱的傻儿子。


    “他就是……单纯地非要跟着。”


    “我才不是非要跟着！我是……我是怕姐姐到时候被北极熊叼走没人救！”爱德华嘴硬地反驳。


    “哈！就凭你？你见到熊不哭就不错了！”维琪无情嘲讽。


    “你！”


    看着又要掐起来的俩孩子，林亚瑟揉了揉太阳穴，长叹一口气。


    这哪里是去谈生意，这分明是去当战地指挥官！


    ……


    几天后，一艘挂着皇家旗帜的蒸汽邮轮“极光”号，劈开波罗的海的波浪，缓缓驶入了哥本哈根的海港。


    丹麦，这个诞生了无数童话的国家，即使在码头上，都透着一股与伦敦截然不同的、悠闲而又色彩斑斓的气息。


    一排排彩色的房子倒映在运河里，海鸥在桅杆上停歇。没有黑烟，没有机器的轰鸣，只有咸湿的海风和……烤鲱鱼的味道。


    丹麦国王弗雷德里克七世，亲自在岸边迎接了这帮“日不落土豪”。


    “欢迎！欢迎尊敬的维多利亚女王陛下和林亲王殿下！”国王很热情。没办法，谁让这个“北海自贸区”让丹麦的农产品赚翻了呢。


    “你好，国王陛下。”


    林亚瑟优雅地下船，但他的一只手，却死死地拽着……正试图去海边“抓螃蟹”的小爱德华的后领子。


    “爱德华！站好！这是国事访问！不是野餐！”


    而另一边，维琪公主则表现得相当淑女（假象）。她提起裙摆，行了个标准的屈膝礼，甚至还用刚学会的丹麦语说了一句：“向您致敬，陛下。”


    ……


    接下来的几天，虽然生意谈得很顺利（主要是英国的钱太好用了，那可是英镑啊！），但林亚瑟觉得，自己真正的战场，是在……带孩子。


    这绝对是地狱副本。


    白天，他得陪着维多利亚漫步在童话般的新港，假装浪漫，实际上还得时刻提防着，在后面疯跑的爱德华会不会掉进河里，或者维琪会不会突然消失，跑去找什么“真正的小美人鱼”。


    “爸爸！你看！那是不是美人鱼的家？”爱德华指着一块黑乎乎的礁石（上面还有一坨海鸟粪），一脸天真。


    “……爱德华，那只是块石头。”林亚瑟耐心地解释，顺便拉着他离水边远点。


    “不嘛！姐姐说你要是不给我买……她就推我下去看！”


    林亚瑟无语地看了一眼旁边正拿着本童话书装作没听见的维琪：“……”


    这种姐弟互坑的戏码，大概每小时都要上演三次。


    而到了晚上……


    “哇——！我不要吃鲱鱼！它好臭！！”


    皇家晚宴上，小爱德华发出了足以震碎玻璃的**声。他对着那盘著名的“腌鲱鱼”，如同见到了生化武器。


    维琪则在一旁冷静地（幸灾乐祸地）切牛排：“不吃就饿着。爸爸说了挑食的孩子长不高。你看你已经这么矮了……”


    “你才矮！我是浓缩的精华！！”


    “好了！”林亚瑟终于忍不住了，他放下酒叉，用那种“再吵我就把你俩都塞进鲱鱼罐头里运回伦敦”的和（恐）善（怖）微笑，成功地让餐桌恢复了宁静。


    ……


    最终合约达成。林亚瑟只是不经意地，向老国王展示了一下普鲁士海军最新的“铁肋木壳”巡洋舰模型，又给他算了一笔关于“石油税收分成”的小账。


    老国王立刻就“非常愉快”地，在一份将整个丹麦大陆架未来一百年石油勘探权都“五五分账”出去的协议上，签了字。


    搞定了正事，就该办“私事”了。


    在阿美琳堡宫的一场私人晚宴上，丹麦的王储克里斯蒂安，也就是后来的“欧洲岳父”克里斯蒂安九世，带着他的全家，前来觐见。


    当时的克里斯蒂安，还只是个没落王室旁支，因为丹麦国王绝后，才被欧洲列强“协商”出来当继承人的“幸运儿”，日子过得相当拮据。


    他的妻子，也是后来被称为“欧洲岳母”的路易丝王妃，穿着一条旧宫裙，脸上却带着最得体的微笑。


    而他们的孩子……


    林亚瑟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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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扫过那群穿着同样朴素，但都站得笔直的孩子们。


    他的眼神，在扫过为首的那个金发小男孩——


    未来的丹麦国王弗雷德里克八世；又扫过那个同样金发碧眼、像个洋娃娃的次子——未来的希腊国王乔治一世……


    最终，他的目光，定格在了人群中，那个最不起眼，但却让他心头猛地一跳的……小女孩身上。


    那是个大约九岁的小姑娘。


    她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甚至有点打补丁的旧裙子。头发也不是什么华丽的发式，只是简简单单地用一根布带扎在脑后。


    但她的长相……


    即便是林亚瑟这种阅娃无数的“奶爸”，在第一眼看到她时，也不得不承认：


    这小姑娘，长得真叫一个……标致。跟自己大女儿和二女儿，以及巴伐利亚的茜茜相比也不遑多让。


    眉眼如画，那双深邃得有些忧郁的大眼睛，仿佛藏着北海的晨雾。虽然穿着寒酸，但她站在那里，那种天生带来的高贵和不可侵犯的气质，竟然把旁边那一溜穿金戴银的贵妇们都给比了下去。


    她叫亚历山德拉·卡罗琳·玛丽·夏洛特·路易丝·朱莉亚。


    现在的她是个因为家里穷到需要自己缝裙子而感到有点自卑，但自尊心又极强的小姑娘。她正尽量把自己缩在妹妹达格玛（未来的俄国皇后，玛丽亚·费奥多罗芙娜）的身后，不想让人看到自己那双有点磨损的小皮鞋。


    然而，怕什么来什么。


    咱们那位眼尖、嘴欠、又极度没事找事的爱德华王子，还是发现了她。


    也许是被一路上海风吹得有点飘了，也许是在姐姐那里受的气还没撒完。


    爱德华踱着那双怎么看怎么欠揍的方步，走到了亚历山德拉面前。


    他先是用一种极其浮夸的、仿仿佛在鉴定古董的眼神，上上下下打量了人家小姑娘一番。


    然后，他故意整了整自己那条怎么拉都拉不平整的、极其华丽的丝绸领巾，用一种声音不大但小姑娘又听得一清二楚、且带着故作显摆的声音说道：


    “哎呀！这丹麦……还真是够‘淳朴’的啊。”


    “连公主的裙子……啧啧，这布料，我们家不是都拿来当抹布了吗？”


    “喂，小妞，没衣服穿你可以跟我说啊！本大爷回去，把我姐姐那些不要的、镶着珍珠的裙子，随便赏你几件，怎么着也比这强吧？”


    满以为自己的这番“慷慨陈词”能把这个寒酸的小姑娘羞得无地自容，或者至少能引起她的注意。


    却没想到。


    亚历山德拉猛地抬起头。


    那双原本有些躲闪的眼睛里，突然迸发出了一种如同极地冰霜一般的寒意。


    她看着爱德华，就像在看一个不仅无礼，而且愚蠢透顶的小丑。


    那眼神里没有自卑，只有一种居高临下的……鄙夷。


    真正的、赤裸裸的、不加掩饰的鄙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