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理解
作品:《穿越五零糙汉军官的宠妻日常》 墙角,两个麻袋靠墙根立着。
东屋门帘(一块干净的蓝印花布)掀开一角,炕上褥子铺得平平展展,被子叠得四四方方。
柳条筐放在厨房门口,锅碗瓢盆码得整整齐齐。
谢诗凝正背对着门口,微微踮着脚,努力想把一块新的浅色碎花布帘挂到西屋门框上。
昏黄的灯光拢着她纤细的身影,透着一股子安静又踏实的劲儿。
“……都是你…一个人收拾的?”霍晋承的声音有点发紧,端着饭盒的手指头捏得死紧。
他记得谢家带来的东西,好像没这么新。
暖水瓶?脸盆?毛巾?茶缸?哪蹦出来的?
谢诗凝吓了一跳,布帘差点滑脱。
她赶紧挂好,转过身,脸上有点小得意,又有点不好意思,解释道:“嗯!多亏了同志们,门窗墙面都拾掇利索了。我就…归置了下东西,擦了擦灰。”
她指了指暖水瓶和脸盆,语气尽量自然,耳朵尖却悄悄红了,“这些…是爸妈硬塞给我的…说新的用着趁手…一直裹在旧衣裳里,刚拿出来。”
说完,心里有点打鼓,偷瞄他的脸色。
这年头,新的暖水瓶脸盆可是扎眼的好东西。
霍晋承“嗯”了声,没深问。
爸妈疼闺女,给点压箱底,情理之中。
他更在意的是眼前这个焕然一新的“窝”和忙活了一下午的小媳妇。
一股强烈的愧疚感顶上来,压过了那点惊讶。
他大步走到桌前,饭盒和水壶“哐当”一声墩在桌上。
转过身,高大的影子把谢诗凝罩在灯光里。
“凝凝,”他声音沉沉的,带着军人特有的直来直去,少了命令的口吻,多了点涩意,“对不住。” 这三个字,他说得有点重。
“头一天进门,连口热乎饭都没让你吃上,院门都没进踏实,就把你一个人撂这空屋子里……”
他顿了顿,似乎觉得这话太干巴,不足以表达心里的滋味,那只大手无意识地搓了搓军裤的裤缝,显出点少有的局促,“让你自己……收拾这么大个摊子。我这当男人的……头一遭,没当好。”
他看着灯光下她温顺的侧脸,想到她一个人在这儿挂帘子、铺炕、擦桌子、摆东西,心里像被小针细细密密地扎着,又酸又胀。
他霍晋承的媳妇儿,进门第一天,过的竟是这种日子!
谢诗凝抬起头,清澈的眼睛看着他。
这个在部队里跺跺脚地皮都颤的男人,此刻脸上是实打实的歉意和自责,甚至有点笨拙的不知所措。
他在认真地检讨自己,觉得自己没尽到做丈夫的责任。
这份沉甸甸的、毫不掩饰的愧疚,比什么甜言蜜语都让她心头发软,鼻子也有点发酸。
她往前走了一小步,两人之间的距离近了些,能感受到他身上带来的寒气和他胸膛散发的热意。
她仰起脸,眼神清亮亮的,透着认真和一股子柔韧劲儿:“晋承,别这么说。”她的声音温软,却字字清晰。
“嫁你之前,我就想清楚了,你穿着这身军装,肩膀上扛着枪,守着国门,那是顶天的大事,军令如山,我懂。”
她顿了顿,嘴角弯起一个浅浅的、理解的弧度,“军嫂…军嫂不就是这么回事儿吗?男人在前头守着国,女人在后头守着家。家里这点事儿,”
她环顾了一下焕然一新的屋子,眼神里带着点小小的骄傲,“我能撑起来,你别担心我,也别觉得亏欠。能把这小院收拾出点样子,等你回来,看着亮堂点儿,我心里头…挺高兴的,真的。”
说到后面,声音轻了些,脸颊上的红晕更深了,但话里的那份体谅、坚韧和对未来的期盼,清清楚楚,像一盏小灯,照亮了霍晋承心底那块愧疚的角落。
霍晋承没说话,只是深深地看着她。
煤油灯的光在她眼睛里跳跃,像碎了的星星。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忽然伸出手,不是揉头发,而是用带着薄茧的指腹,极轻、极快地在她微红的脸颊上蹭了一下,触感温热柔软。
动作快得谢诗凝都没反应过来,那带着枪茧的粗糙触感就消失了,只留下一点微麻的痒意。
“吃饭。”他声音有点哑,像是被什么哽住了,干脆利落地转身去拿饭盒,掩饰着那一瞬间的悸动。
铝饭盒盖子掀开,炖白菜土豆和五花肉的浓郁香气混着米饭的热气,瞬间在小小的堂屋里弥漫开来,盖过了新木头和新纸的味道,带来了最踏实的烟火气。
霍晋承定定地看着她。
煤油灯的光晕在她脸上跳跃,映得那双眼睛格外清亮,像刚被山泉水洗过似的。
她说“军嫂不就是这么回事儿吗?”,说得那么自然,那么理所当然,仿佛天经地义。
那股子柔韧里透出的担当,像块烧得正旺的炭火,不声不响地,就把他心口那块常年被*务和风雪冻硬的地方,烤得暖烘烘、软乎乎的。
他目光不经意扫过她鬓角,发现沾了点刷墙落下的白灰,一缕细软的碎发也悄悄溜了下来,贴在微红的颊边。
几乎是下意识的,他那只握惯了枪、布满硬茧的大手就抬了起来。
指腹极其轻柔地蹭过她微凉的皮肤,笨拙又小心地把那缕不听话的头发别回她小巧的耳后。
动作有点僵,透着股生怕碰坏了的珍重劲儿。
一股陌生的、滚烫的热气猛地冲上他眼眶,酸胀得厉害。
他飞快地垂下眼皮,浓密的睫毛掩住了那一瞬间的狼狈。
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又干又紧。
半晌,才从喉咙深处闷闷地滚出一个字:“…好。”
再多的话,都像被这浓稠的夜色和心头翻涌的情绪给黏住了,最终只化作一声更沉的:“…吃饭。” 他像是要掩饰什么,猛地转身,动作有点急地去掀那铝饭盒盖。
“咔哒”一声轻响,盖子掀开。
白腾腾的热气混着浓郁的饭菜香猛地扑出来,冲淡了屋里新刷墙的石灰味儿和煤油灯淡淡的烟味。
一盒是油亮喷香的二米饭,粒粒分明;
另一盒是炖得稀烂的白菜土豆,汤汁浓郁,上面明晃晃地堆着好几片肥瘦相间、油汪汪颤巍巍的五花肉,看着就解馋。
“营部食堂打的,凑合垫垫肚子。”霍晋承把洗干净的竹筷子递给她,声音还有点发紧。
“挺好!闻着就香!”谢诗凝是真饿了,肚子里早就唱起了空城计。
她接过筷子,挨着擦得锃亮的榆木桌边坐下。
一眼瞥见桌上那个崭新的“为人民服务”红字搪瓷茶缸,她立刻起身,走到红彤彤的竹壳暖水瓶边。
拔开软木塞,小心地倒了半杯滚烫的开水,双手捧着,轻轻放到霍晋承粗糙的大手边。
“喝口热水,暖暖身子,解解乏,你也辛苦了。” 声音温温软软的。
霍晋承没说话,目光在那冒着袅袅白气的崭新茶缸上停了一瞬,又移到她温顺的侧影上。
心口那块刚被炭火烤软的地方,又像是被这杯热水烫了一下,暖意顺着血管往四肢百骸里钻。
他端起茶缸,吹了吹浮着的热气,仰头“咕咚”喝了一大口。
滚烫的水滑过喉咙,一路暖到胃里,也把刚才那点翻涌的情绪稍稍压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