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照顾
作品:《穿越五零糙汉军官的宠妻日常》 他不光说外头的事,也说他们之间那些细碎的、只有两人才知道的过往。
“记得咱俩头回见面不?在国营饭店。” 他粗糙的指腹带着小心翼翼的力道,一遍遍摩挲着她冰凉瘦削的手背,那点微弱的暖意仿佛是他此刻唯一的慰藉。
声音低沉沙哑,带着陷入回忆时才有的柔和,“你风风火火地进来,把我这穿军装的,错认了。”
他嘴角似乎想扯出一点笑,忆起当时那个鲜活惊艳的姑娘,但最终只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眼神温柔又痛楚地看着她毫无波澜的侧脸。
“……我当时没吭声,也没点破。为啥?” 他顿了顿,喉结滚动了一下,像是在吞咽那份沉甸甸的心疼,“就觉得这姑娘……真有意思,劲儿劲儿的。”
他目光描摹着她紧闭的眼睫,苍白的脸颊,声音更低哑下去,带着浓得化不开的情愫和鼻音,“……其实那会儿我就觉得,这姑娘……真漂亮。不是那种花哨的漂亮,是……是看着就让人心里头舒坦、亮堂的漂亮。你跟我说话,眼睛清亮亮的,不怕我这冷脸,也不嫌我糙。”
他的指腹无意识地在她手背上画着圈,仿佛要把那份初见的美好刻进她的皮肤里,唤醒她沉睡的记忆。
“后来,你答应跟我结婚,再后来随军……跟我到这地方来。凝凝,我知道,那会儿条件是真不好。”
他环视了一下这间被苏婉云尽力收拾得整洁的屋子,声音里充满了感激和歉意,“破旧的四合院,门都不成形,连墙皮都掉渣……可你没嫌弃过一句。”
他的声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骄傲,那是属于他霍晋承的骄傲,因为那是他的妻子。
“你就那么闷不吭声地,一点一点拾掇,把那些破破烂烂的家具擦得能照出人影儿……愣是把个破院子,收拾得窗明几净,利利索索。灶台擦得锃亮,被子叠得跟豆腐块似的……连窗台上那几盆野花,都让你伺弄得精神抖擞……。”
他眼前仿佛浮现出谢诗凝系着围裙,在院子里忙碌的身影,那是他疲惫训练后最温暖的归处。
“凝凝,” 他的声音哽咽了一下,带着浓重的鼻音和化不开的深情,“军区里那些嫂子们,谁见了咱家不夸一声?都说我霍晋承是走了大运,娶了个天仙似的好媳妇儿,又漂亮,又能干,心还善……”
他紧紧握住她的手,仿佛想从这冰冷的肢体里汲取一点回应,一点支撑他继续等待下去的力量。“……她们说的,一点没错。你就是最好的,凝凝。”
他的头微微垂下,额头几乎要抵上两人交握的手,那沙哑的声音里充满了卑微的祈求和无尽的痛楚:
“……凝凝,你快点好起来……好不好?求你了……看看我……跟我说句话……咱这个家,不能没有你……你就是我的命根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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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部队里的事。
新兵连闹的笑话,训练场上的趣事,哪个班长又训人了,食堂最近伙食咋样。
他甚至说起他小时候在老家的糗事,掏鸟窝摔破了头,下河摸鱼被蚂蟥咬……
他把她当成一个能听、能懂、会回应的人,事无巨细,不厌其烦地说着。
白天说,晚上她闭着眼(虽然他知道她没睡着)也说。
他搜肠刮肚,把他二十多年积攒的、所有能想起来的话,都倒了出来。
只盼着,这些絮叨,能像一颗小石子,投入她死寂的心湖,哪怕只激起一丝丝微不可察的涟漪。
或者,她的手指能在他掌心,轻轻地、轻轻地动那么一下。
哪怕只是睫毛颤一颤,给他一点微弱的信号——她还在,她听见了。
有时候,说着说着,他会停下来,屏住呼吸,眼睛死死盯着她的脸,盯着她的眼睛,盯着她被他握在掌心的手指,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期盼,等着那几乎不可能出现的回应。
一秒,两秒,三秒……
回应他的,只有她均匀却微弱的呼吸声,和她那双始终空洞无神、映不出任何光影的眼睛。
那手指,依旧冰凉,依旧僵硬地躺在他温热的掌心里,纹丝不动。
巨大的失望,像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他。
心口那钝痛的地方,像是又被狠狠捣了一拳。
但他只是用力眨了下干涩发痛的眼睛,深吸一口气,把那股几乎要冲垮他的酸涩压下去,然后,继续开口,声音沙哑却平稳,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接着刚才的话题说下去。
“对了,凝凝,昨儿后勤处老张跟我说,今年家属院可能要翻修一下屋顶了,省得再漏雨……” 他的声音在寂静的屋里回荡,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坚持和无法言说的悲凉。
苏婉云端着热好的药进来,正看见这一幕:
女婿佝偻着背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紧紧攥着女儿的手,对着那张毫无生气的脸,低低地说着些琐碎的、不着边际的话。
女儿像一尊没有生命的玉雕,静静地躺着。
霍晋承那熬得通红的眼底深处,是浓得化不开的疲惫和一种近乎绝望的执着。
苏婉云的眼泪一下子又涌了上来,她赶紧低下头,把药碗轻轻放在桌上,不敢发出一丝声响,生怕惊扰了女婿这徒劳却倾尽全力的“对话”。
她背过身去,用袖子使劲擦了擦眼睛。
这半个多月,女婿是怎么熬过来的,她全看在眼里。
这铁打的汉子,心都快被揉碎了,可那腰杆,对着女儿的时候,始终没塌下去。
小院里的日头,升起又落下。
霍晋承的声音,成了这凝固时光里唯一持续的背景音,沙哑,疲惫,却固执地不肯停歇。
小院的清晨,本该是鸡鸣狗吠、炊烟袅袅的时候,今天却死寂得吓人。
那沉甸甸的的寂静,被一声带着哭腔的尖利喊叫,“哧啦”一声撕破了。
“林铮!林铮!!” 是纪宝珠的声音。
那声音像是生了锈的锯条在糙木头上狠命拉扯,又急又慌,每一个字都带着走投无路的绝望,直直扎进人的耳膜里。
“都说收梨子要注意!你看看!你看看这筐!这筐!又小!烂的还这么多!全是窟窿眼儿!”
她语无伦次,手指哆嗦着从脚边的大竹筐里抓出一个梨子,那梨子表皮青黄,坑坑洼洼,一捏之下,软烂的果肉混着褐色的汁水,黏糊糊地从她指缝里挤出来,滴滴答答落在地上,混着她脸上滚落的泪珠子,砸起一小撮一小撮的尘土。
“钱……钱又快没了啊!” 她像是被烫到似的猛地甩开烂梨,那梨“啪嗒”一声滚到墙角,像一滩烂泥。
纪宝珠的哭声更大了,带着破音的颤抖,“包装袋!包装袋设计好了吗?!那师傅!那师傅现在有谱儿了没?到底什么时候能来?!现在!现在到底要怎么办啊?!呜呜呜……” 她双手捂着脸,瘦削的肩膀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
这突如其来的、裹挟着生活全部重量的哭喊,像一块冰冷的巨石,狠狠砸进了小院这潭死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