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上楼

作品:《苗疆出逃日记

    来不及细想了。


    她带着谢歧往外一滚,几发从天而降的暗箭落到了他们刚刚的位置。


    晓山青豁然抬头。


    四周门窗已闭上,灯火不知为何又熄了几盏,昏天暗地之间,狂暴的蝶群如金色的云般卷住了一个在角落瑟瑟发抖的漏网之鱼又翻滚着带着血色离去,却仿佛看不见那几个悄无声息立在四楼栏杆之上的黑色影子一般。


    好一出瓮中捉鳖。


    黑衣人占着高处,她在低处,就显得她仿佛在靶子上一般,暗箭如同长了眼睛般刷刷地往身上飞。偏偏谢歧一动不动,像是傻了一般只知道看着她,晓山青简直要被气笑了——她也是好久没有这么憋屈过了!!!


    她不得不拽着谢歧狼狈闪躲,边躲边往台下窜。事发突然,她手头上实在摸不出一柄像样的武器来。若是在台下,好歹有翻倒的桌椅屏风还能挡一挡,而台上简直是空无一物,一览无余——此刻若是还呆在台上,那简直是傻透了!


    然而又是数发角度刁钻的暗箭封住了她的去路,逼的她不得不往回撤步。


    无论晓山青是往哪个方向走,都突不出暗箭的包围。她左挪右闪,偏偏如同困兽一般被困在了莲花台的中央。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偏偏是这个距离,这个位置……她还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腾挪之间,晓山青余光瞥到了边缘的一抹红色,身形微微一顿。


    ——不,这台上也不是完全空无一物。


    至少还有一把琵琶,那把被舞姬丢在莲花台的角落曲项琵琶。


    有救了。


    晓山青跳起来闪开了几枚差点钉在她脚面上的连发暗器,伸手够到了系了红绸的琵琶用力一舞,格开了另一支射向她的暗箭。箭身没入木料,暴露在空气之中的箭尾尚且在嗡鸣不止。她一瞥,只见那箭簇还带着倒钩,剐掉了一大块木头,可见暗箭的余威。


    晓山青:“……”


    手中有了东西就好办多了。她拎着手中的琵琶颠了颠,顺手打了几发暗箭回去。


    楼上的黑衣蒙面之人冷冷地注视着她,似乎失去了耐心。其中一人打了个手势,有几人同时跃下四楼,以犄角之势包围住了莲花台——和莲花台上的晓山青。纱幔飘飘荡荡,晓山青依旧能看见他们手中凛冽的寒光。


    寒光一闪,寒光又一闪。


    晓山青仿佛看见自己的小命也一闪一闪的。


    ……呵呵,这怎么打?


    晓山青木着脸拎着琵琶回身,腾出一只手来一巴掌抽在谢歧脸上,然后转头继续与人对峙。


    清脆的巴掌声回响在寂静之中。楼上的人似乎愣了愣,面罩之上露出的眼睛闪过一丝错愕,举起的手一时间没有来得及落下。


    楼下的黑衣人训练有素,没有命令便一动不不动,晓山青自然也不敢动。几方人和木头一样杵着,最后还是楼上那人主动出声,打破了僵局。


    “……小丫头,”那人的目光在谢歧脸上停留了一瞬,又落回晓山青身上,似乎在重新估量他们的关系,“你若与他不是一路的,最好现在就走开。”


    “……真的假的?”晓山青愣了一下。


    还可以这样吗?现在说他俩不是一伙的难道会有人信?刚刚她给谢歧挡的那几下难道没被人看见?不可能吧?


    她陷入沉思。


    所以,这人是突发眼疾……还是突发脑疾了?


    “当然是真的了。”那人还在慢慢地打量她,“不管你是谁派来的人,今夜算你运气好。只要……你现在把你身后的人交给我们,你就可以毫发无伤地离开天下明玉堂。”


    像是为了代表诚意一般,他的手微微动了动,包围圈稍稍松散了一些,真的留下了一道足够她一人离开的路。


    ……天下还有这样免费的午餐?


    晓山青狐疑地仰头,正好与那人打量她的目光撞了个正着。一瞬间,她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看来刚刚谢歧在上面也没让他们好过到哪里去,他们已经不想再多生事端了。这人大概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才舍得对她发出这样的“邀请”。


    而光看她如今的处境,这实在是一份很让人动摇的邀请。


    ——要答应吗?要把谢歧丢在这里吗?


    抛下谢歧,她就能安安稳稳地走出这里。谢歧死与不死只与“晓山青”这个名字有关,对于“昌平郡主”来说,今夜将无事发生,明日长安也不过将多一则关于天下明玉堂的失火奇谈。


    ——要拒绝吗?要继续打这一场她毫无把握、没有胜算的仗吗?


    有一半的可能她能够逃得出去,有一半的可能她将会死在某个人的剑下。寂寂无名地死去对她来说只会造成一个后果,那就是命运继续沿着梦里预示的方向进行,而她再无法于其中插手。


    你要做这个决定吗?你能接受这决定带来的结局吗?你会后悔吗?你在此后的人生里会不会无数次回顾这一个瞬间,然后为此发出悔不当初的叹息?


    所有人都在等着她开口,晓山青好像也真的认真地思考了起来。


    她没有再回头,自然没有看到被她一巴掌打得偏过头去的人脸上极其轻微地抽搐了一下。那双空洞的眼睛里慢慢聚集起了一点光。他动了动眼珠,依旧像木偶人一般一动不动,安静地注视着眼前少女的背影,等着她说出答案。


    ——她的答案是什么呢?


    ——是一个微笑。


    晓山青忽然挑衅似地笑了一下。


    她面上依旧覆着从衣袖上撕下来的布料,但任谁都能看出她在笑。她笑得可爱又妩媚,像一只刚在山林间化了形、才走到繁华的人间里来的精怪。与此同时她用力地顿了顿足,赤足踩在莲花台中央的鼓面上发出了轻轻一声的“咚——”声,那雪白脚踝上的铃铛也跟着发出了清脆、悦耳的声音。


    她张了张,但她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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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话——喉间却忽然爆出了与她的声音毫不相符的、尖利到几乎刺破人耳膜的啸音。


    不,那不是啸音,是哨音!


    ——哪里来的哨子?她什么时候把哨子含在嘴里的?还是说,从一开始她的嘴里就含着这样一枚哨子,却一直这样毫无障碍地跟人说话?


    这是无解的问题。但也没有人再去思考这样无关紧要的问题了,因为在哨音响起的那一刹那已发生了三件事。


    一直在半空中漫无目的盘旋、只凭本能追逐血腥的金色蝶群骤然一滞,像是听到了什么号令般轰然俯冲下来。蝴蝶齐齐振翅,鳞粉再次飞扬起来,空气中皆是细小的、让人头晕目眩的粉尘,一时间除了即时闭气的寥寥数人,竟无一人幸免。


    而提前闭气的晓山青拽着谢歧冲出,手里的那柄琵琶带着破风的呼啸,狠狠砸向离她最近、因吸入鳞粉而动作微僵的黑衣人。木屑与骨裂声混在一处,那人惨叫着倒飞出去,而晓山青手里的琵琶也跟着脱手成了两截。几乎是同时,毫无停顿地,赤红色的蛊虫从她袖中急射而出,在空中划过一道诡异的弧线,直扑人其他人的面门而去。


    巨响之中,那个立在四楼栏杆之上、始终冷眼旁观发号施令的指挥者发出了“通杀”的指令。但在发出指令之后,他忽然突兀地皱眉低下了头,面色变得极为难看。一条细长的白蛇不知何时盘踞在他的靴子上,不怕人般与他对视了一眼,然后一溜烟地遁走了。而他小腿上的伤口正汩汩流下乌色的血,一种突如其来的、冰冷的麻痹感从小腿蔓延到了左半边身体,又从他的左半身蔓延到了全身,难以言喻的窒息感就这样慢慢涌了上来,好像空气之中有一双手扼紧了他的咽喉。


    本来毫无破绽的包围队形在这时已被打散了,或者说——本就因为让出一条“生路”的指令而变得松散了一点的队伍完全被打乱了。


    而现在,这混乱的局势里真的出现了一条生路。一条本不该出现、但确确实实已经出现了的生路。


    晓山青抓住了这一间隙,拉着谢歧的手踏阶而上,一眨眼间便到了四楼。


    但她脚步未停,直冲那道蝶群涌出的楼梯而去,一鼓作气直奔五楼。


    “拦住她!”有人在一片混乱之中大喊,“她要闯五楼!都在干嘛……都在干嘛!还不去拦人!!!”


    “哪里来的蛇?”


    “别傻子一样去碰那红色虫子了!也别被红色虫子碰到!!!”


    “……她真上去了!快拦人!!!”


    而已两步并作一步冲上楼梯的晓山青眼睛亮得可怕。


    如果此时三楼、四楼两层的门窗已锁死,那她凭什么会觉得一楼大堂的门还会为了她开着?那不成天下明玉堂还是个慈善堂,要等着把最后一个客人抬出去再关门???


    事已至此——往下走走不通,那她为什么不反其道而行之?


    正好,她也想亲眼瞧瞧,天下明玉堂的上三层到底藏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