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灭世之阵

作品:《灭世,但不断重生

    拥有祖神之力的人,能够降下天地指引。


    所谓天地指引,是苍溪创世后,分出的部分神力,凌驾于任何力量之上,能够感应世间的一切变化,被视为祖神的意识。


    天地存亡,皆在祖神一念之间。


    当年众生怨现世,令仪和谢清越同时降下天地指引。


    但不知为何,谢清越降引失败,令仪却成功降下救世之阵,成为命定的殉阵者。


    令仪殉阵之后的十五万年,谢清越坐镇在九重天上,独自庇佑世间太平。


    她本以为,谢清越会出于责任,想方设法阻止她灭世,或者试着重新降下天地指引,为满目疮痍的尘世争取一线生机。


    可现在,他却提着剑,淡定地问她杀不杀,语气自然到像是随口一提,甚至还隐隐透出点期待。


    令仪必须做出抉择。


    悬于半空的折扇终于落下,像一把利刃,斩断世间全部希望。


    粗壮的树枝穿过九重天,下至人界,再到更远的南北荒,都笼罩在阴晦的树影下,就连永远处于光明之中的天命台,也被黑暗侵蚀。


    浩劫当前,神仙妖魔并无区别,同凡人一样,毫无还手之力。


    令仪跟随法阵,缓缓步入九重天,入眼是满地的鲜血和尸体,惨叫声此起彼伏。


    见她离去,司镇立马上前阻止,不死心地问:“殿下宁肯同归于尽,也不愿救世,怎么?是觉得一个人死太孤单了,想拉六界陪葬吗!”


    他作势要去拉扯令仪,还未碰到她的衣袖,手就被冰冷的长剑拍开,他吃痛抽手,蓦地觉得脖子一凉。


    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胸前的衣袍,司镇不可置信地瞪大眼,满脸不甘


    地倒在地上。


    “愚蠢。”


    谢清越收起剑,冷眼看着他的尸体,语气冰冷:“天要亡,岂是你能阻拦?”


    司镇一死,剩下的神君失了主心骨,都吓得两股战战,冷汗顺着额头滴落:“帝君饶命啊!”


    目睹全程的苏台面不改色,神色依旧从容。


    他是个忠诚的侍官,帝君做的每一个决定,他都会支持,哪怕这个决定荒诞不经,被世人不解。


    在一片求饶声中,苏台对着几位神君微微一笑,好言相劝:“其实,死在帝君剑下,比爆体身亡好多了,你们说是不是?”


    谢清越点点头,表示认同,握紧了剑向他们走去,形如鬼魅:“诸位,请上路。”


    转眼间,鲜血四溅,凄厉的哭喊被风声覆盖,混乱之中,令仪早已行远。


    脚下踩烂的花化为血水,沾在她的裙摆上,天火夹着无垠水在九重天来回穿梭。


    天火掠过的地方怨念消散,有重新聚齐,碰到无垠水的人会瞬间失去知觉,而后坠入永恒的梦境。


    以神魂湮灭为代价,换一场永远无法醒来的美梦,无痛无悲,无怨无悔。


    这是她留给世人,最后的仁慈。


    盘根错节的树枝在令仪背后交缠,如同一个硕大的屏障,她听见有人在放声咒骂。


    “殿下尊为天地之主,理应守护六界,庇佑生灵,如今却做出灭世之举,难道不会觉得羞愧吗!”


    “为什么不能像当年那样?”有人绝望地哭喊,“明明你死了就好了,你为何不去死!”


    “我们什么都没有做错,你却要拉着所有人陪葬,凭什么!”


    “杀了她……杀了她!只要她死了,事情就会结束了!”


    令仪恍若未闻。


    怨念不止,灾厄难消。


    就连神仙都无法摆脱仇怨和憎恨,更何况是凡间那些受苦受难的百姓。


    大片天火燃烧着扩散,被肆意生长的树枝送到更远的地方,整个天地犹如陷入火海之中。


    幸存下来的神君都杀红了眼,把积压的恨意全都转嫁到她身上。


    压抑的情绪无处发泄,那么不肯救世的令仪,便成了宣泄口。


    “杀了她——!”


    他们用尽全力,将仅剩的神力化作利剑,径直往令仪边上飞去,但她无需出手,后面的树枝会为她抵挡一切伤害。


    指尖往前一挥,无垠水快速将几人包围,他们还没来得及挣扎,便失去了意识。


    愤怒的谩骂声消失,令仪轻叹一声,目光怜悯。


    她站在血泊中,看着面前的神仙接连不断地倒下。


    等到四周再也察觉不到活人的气息,她才召出惊风扇,向着前方狠狠一劈。


    猩红的符文沿着扇面游走,旋即投映在半空中。


    符文落在九重天的每个角落,随着惊风扇的引领,幽深的漩涡在顷刻间出现,将符文所在之处全部吞噬。


    神力消散得太快,令仪唇角溢出血迹,她举着折扇咳了两声。


    灭世后,天地回归虚无。


    可现有的神力,根本无法支撑她将这个世界完全毁灭。


    交错的树枝还在持续生长,不留余力地吞没世间的每一丝光亮。


    世界彻底陷入黑暗。


    然而就在下一瞬,有十二道青光从空中亮起,间距相同,分别占据一个方位。


    天界的十二方位皆有神司镇守,曾经为守护苍生而立,现在出现,却是为了毁天灭地。


    神司之下布着星罗棋布的禁制,自东而西,从南至北,紧密相连没有丝毫空隙。


    令仪仰首,朝着禁制尽头望去,那是须弥界的方向。


    连接的禁制相互碰撞,发出刺眼的光芒,伴随着震耳欲聋的爆鸣声,令仪手中的天火混着无垠水,顺着禁制急速蔓延。


    神火烧天,天水覆地。


    烈火席卷八荒,云层被烧为灰烬,从火海中坠落。


    无垠水向下奔涌,掀起无数巨浪,地面难以承受如此猛烈的冲击,不断地出现裂缝。


    令仪安静地站在树下,任由粗实的树枝将她缠绕,汲取她剩余的神力。


    天地间,生灵的气息消失。


    体内的神力在飞速流失,令仪再也坚持不住,猛地吐出口鲜血,随后便失去了意识。


    身体变得轻飘飘的,好像悬在空中。


    通过弥留的神识,令仪看见自己倒在阵法中,随后被树枝高高托举起来。


    这回,她的尸体没有随着清风消散。


    而在另一边,惊风扇上仍在浮现血色咒文,引领着深黑的漩涡吞噬万物,席卷过的地方都变成无尽的虚无。


    苍穹摇摇欲坠,预示着天地即将坍塌。


    此刻,尸海之中响起细微动静。


    只见谢清越浑身是血,气息奄奄,撑起手边的断剑,趔趄着朝枯树走去。


    神识还未彻底消失,令仪下意识地要去扶他,才想起自己已经死了。


    方才,那些铺天盖地的禁制被引爆,产生的强烈反噬全部落在他身上。


    玄色的衣袍碎得不成样子,暴露在外的肌肤没有一个完好的地方,几处深可见骨的伤口还在汩汩流血。


    飘在空中的令仪呆呆地望着他。


    他伤得极重,每走一步,身体都会晃动两下,全靠手里一把残破的断剑,才能勉强站稳。


    令仪甚至不知道那把剑叫什么。


    当初她打剑的时候,其实费了不少心思,在八荒寻了好几处地方,才挑选出最坚硬的材质。


    那把被惊风扇砍了两个时辰都不断的剑,如今却断成几节,刚打磨的剑刃,也已经钝了。


    鲜血滴落,在地面拖出一条深色血迹。


    这段路他走得艰辛,但脚下的步伐却十分坚定。


    谢清越走到树前,沉默地举起断剑,用钝了剑刃一遍遍地砍着树枝。


    掌心被粗砺的树皮磨得通红,他像是感觉不到疼痛,麻木地重复手中的动作。


    终于,缠绕着令仪的树枝被砍断,谢清越丢下剑,背着她越过尸海,朝着天命台的方向走去。


    天命台又变回最初的模样。


    倒塌的神像已然复原,再次矗立于天地之间。


    谢清越走得跌跌撞撞,没走两步就要摔倒,宁愿自己扑在地上也不愿意松手,背上的人仍稳当留在肩上。


    下巴磕在地面,尖锐的石子划破脸颊,他闷哼一声,挣扎着想要站起来。


    令仪很想告诉他。


    不用这么小心,反正她已经死了,再怎么摔都不会痛的。


    可谢清越听不见她的想法,一边摔一边背着她前行。


    天命台上,谢清越把她放在神像前,用衣袖轻轻擦拭她脸上的血污,一双手颤抖得不成样子。


    可他的袖子上全是血,不仅擦不干净,还越弄越脏。


    他的背立刻弯了下去,像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


    接着,有透明的泪珠落在她的脸上,浸润了干涸的血渍。


    谢清越的指尖贴在她脸上,一点点擦去残留的血污,动作仔细又郑重。


    他为什么会哭呢?


    令仪有些迷茫。


    和他相处的时日里,令仪见过他的淡漠疏离,也见过他的颓唐不安,可从未见过他如此悲痛的模样。


    谢清越和她一样,居于高位久了,都能做到喜怒不形于色,完美地隐藏情绪,像一潭死寂的湖。


    理所当然的,她感受不到那汪平静的水面下,会掀起怎样的惊涛骇浪。


    苍穹的碎片在他身边坠落,巨大的漩涡吞噬着世界,直到被虚无替代。


    天命台也在缓慢消失。


    末了,画面变得模糊,令仪只看见他朦胧的背影。


    他弯着身子,朝着中间的神像遥遥一拜,宛若虔诚的信徒。


    没想到,天地消亡之际,陪在她身边,送走她最后一程的人,会是谢清越。


    神识随风淡去,动荡的天地终将回归虚无。


    坤元二十五万。


    令仪生死,与天地同葬。


    世外的丧钟长鸣不息,声声泣血,仿佛在为这残破的尘世哀悼。


    无定形的混沌之中,有人正经历反复的拉扯,被连续地撕碎再拼起。


    也不知过了多久,散去的意识逐渐回笼,熟悉的帐幔映入眼帘,令仪愣怔许久。


    令仪揉着头从床上坐起,环顾四周,发现殿中仅有她一人,周围的陈设还是从前的样子。


    一低头,她看见自己穿着的红裙,腰处绣着金枝海棠,裙摆下缀着细碎的流苏,如同天边燃烧的红霞。


    这是她早年,最喜欢衣裙。


    所以现在是上古之年?


    她在心里猜测。


    可她不是死了吗?


    令仪还是不相信,狠狠掐了把手臂,真实的痛感传了过来,她疼得“嘶”了一声。


    不是幻觉。


    她真的回来了。


    意识到这点,令仪揭开盖着的薄被,快步走到门前,而后一把推开殿门。


    天边的红霞浓艳如血,叮叮当当的清响从空地传来,成群结队的衔光鸟在树间穿梭。


    天地没有塌陷。


    先前的灭世仿佛大梦一场。


    明媚的日光照下,驱散了无边的黑暗,她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温暖。


    令仪提着裙子跑到须弥界,想和谢清越分享这份喜悦。


    他们之间,有太多的话没有说开,骄傲的人不愿低头,沉默的人难以开口。


    须弥界中细雪纷飞,令仪踩着积雪跑过,在地面留下一串的脚印。


    “玄晚——”


    令仪欣喜地推开青云殿的殿门,却看见里面空空如也。


    她里里外外转了好几圈,都没找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内心涌上一阵慌乱,她不死心,跑出须弥界去了九重天。


    此时十二神司尚未设立,九重天的时间汹涌混乱,极度扭曲,令仪不想靠近,转头去了别的地方。


    可她没找到谢清越。


    这偌大的天地,竟只剩她一人。


    令仪失魂落魄地回到须弥界,在凉亭中一坐就是整天。


    雪粒顺着衣襟往里钻,带着刺骨的寒意,她却浑然不觉。


    “又下雪了。”


    她望着亭外,喃喃自语。


    依旧无人回应。


    天色渐渐暗淡下来,令仪还是没有要起身的意思。


    还能去哪呢?


    她难过地想。


    令仪趴在桌上,也不觉得冷,头一歪,打算就这么睡去。


    骤然间,积雪消融。


    金光乍现,法阵中光芒万丈,照亮整个须弥界。


    令仪猛地抬起头,紧盯着面前阵法,直到里面出现了谢清越的身影。


    和记忆中一模一样。


    明松雪又骗她!


    灭世前,明松雪曾告诉过她,她所看到的记忆,被虚空境逆转过的,与真实的情况相反。


    按明松雪所言,出现在飞升法阵中的,应该是她,而不是谢清越。


    可眼下,出现在阵中的人,是谢清越。


    这意味着,她的记忆,就是真实发生的事情,并不存在所谓的逆转。


    但令仪也确实看到,她从浮世境飞升之后,谢清越在阵法外等她。


    这又是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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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令仪百思不解。


    正欲细想,脑海中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似有千万根针扎在头上。


    她不得不放空思绪,趴在桌上等疼痛散去。


    阵法中响起凌厉剑声,三十六位仙君共同守阵。


    谢清越拼尽全力,将那些分化的虚影斩于剑下,直到剩下真正的守阵者。


    二人同时挥剑。


    虽然知晓他不会死,但令仪还是出手了,她用法力挡住仙君的剑。


    仙君的剑因此歪了两分,擦着谢清越的脸刺在地上。


    令仪直接破阵而入,像从前那种,把谢清越从地上拉了起来:“起来。”


    谢清越狼狈地站了起来,脚步虚浮。


    他受了伤,神志不清,盯着令仪的脸瞧了很久。


    “你……”


    话还未说完,他眼睛一闭,晕了过去,正好跌在令仪怀里。


    令仪被他撞得踉跄,却也无可奈何。


    站稳后,她开始回想,当时他破阵之后,自己是怎么做的。


    是了,她本想把他丢在地上,让他独自清醒。


    奈何界中风雪严寒,若真扔在外面,恐怕会被大雪活埋。


    于是令仪不顾他的伤,拎着衣襟将人拖回青云殿。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那日的地上,留下了一道长长的血痕。


    而今回想起来,令仪不免内疚,毕竟她的手法,实在算不上温柔,甚至能用粗暴形容。


    这一次,令仪避开他的伤,学着他的样子,小心翼翼的背起他,一步一步朝外走去。


    一如当时他背起她,走过满程风血。


    风声沥沥,白雪飘然。


    令仪垂着头,望向脚下的路,又想起他在天命台前,艰难迈出的步伐。


    泪水模糊眼眶。


    原来人在失而复得的时候,真的会忍不住落泪。


    谢清越伤得很重,身上布满大大小小的剑口。


    走进青云殿,令仪小心地放下他,在殿里翻出几卷布条,轻柔地替他缠好伤口。


    眼前的布条忽然叠出重影,令仪揉了揉眼睛,困意不受控地涌了上来。


    她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准备扶在床边眯一小会儿,没想到这一眯,竟沉沉地睡了过去。


    次日。


    令仪睁开眼,又看见了床顶的帐幔。


    昨夜不是还在青云殿吗,怎么回来了,她迷迷糊糊地想,


    难不成是谢清越送回来的?


    他这么快就醒了?


    令仪梳洗后便去了须弥界,轻车熟路地推开青云殿的大门。


    “玄晚——”


    话音戛然而止。


    因为床榻上空无一人,衾被叠得齐整,没有盖过的痕迹。


    令仪走去察看。


    榻上干干净净的,未沾上半点血迹,她伸手探了进去,褥子微凉,没有人躺过的余温。


    谢清越不在殿里。


    他伤都没好,能去哪呢?


    令仪又去九重天找了一遍,还是没找到他,如同凭空消失一般。


    不对,有古怪。


    她再次掐住胳膊。


    很痛,不是梦。


    心情愈发烦闷,令仪踹了脚路边的树,气冲冲地回到须弥界。


    青云殿后有片竹林,不受须弥界节气影响,深得谢清越喜爱,无事就待在里面,神神叨叨的,也不告诉旁人在做什么。


    令仪一撩裙子,随地意坐在地上,想知道这竹林有何奇特之处。


    清风拂过,竹影摇曳,竹叶“沙沙”作响,她坐了许久,也没见有稀奇的景象。


    还不如无极天里的树。


    令仪无所事事,便想召出惊风扇,给这竹林修理一二。


    不曾想转手摸了个空,她恍惚一会儿,才想起这个时候,惊风扇还没被打造出来。


    令仪倚在青竹上,百无聊赖地盯着地面的光斑看。


    日影倾斜,亮光隐去。


    令仪理好衣裙,缓缓走出竹林。


    金光亮起,令仪再次看见飞升法阵,而阵中之人,正是谢清越。


    令仪震惊。


    不是,还能这样?


    阵中剑影缭乱,令仪绕到凉亭中,托着脸看他破阵。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令仪感觉这次破阵的速度,比昨天快了不少。


    等到最终一击时,令仪熟练地破阵、出手,然后等人晕倒后,把他背回青云殿。


    一气呵成。


    有了之前的先例,令仪决定盯他一个晚上,今夜无论如何都不会睡着。


    桌上燃起烛灯,令仪的眼神黏在他身上,恨不得将人盯出个窟窿。


    她偏不信邪。


    这人还能自己跑了不成。


    时间不紧不慢地流逝,榻上之人呼吸平缓,看上去并无大碍,令仪这才放下紧绷的情绪。


    又过了两个时辰,令仪莫名感到眼前一花,无法抵挡的困倦袭来,弄得她毫无招架之力。


    再睁眼,她又回到了明虚殿。


    令仪没急着离开,而是慢悠悠地走到无念树下,挖出一坛子好酒,带到了须弥界。


    借着须弥界的雪,令仪架起火炉,顺手往里面丢了几块炭,酒壶口升起袅袅白雾。


    浓郁的酒气漫开,令仪轻抿一口,坐在亭中悠闲地赏雪。


    她曾听闻,世间有一种幻境,能将人困在一段时间内,反复经历某件事情,直至找出破解之法。


    可她只有一天的时间,怎样才能找出破解之法呢?


    管他的。


    令仪沉思良久,决定顺其自然。


    石桌上化出一盘棋,令仪顾自下了起来,权当是消磨时间。


    暮色四合,法阵如期显现。


    落子的手未停,令仪头也不抬,对阵中的情况毫不在意。


    饮下杯中最后一口酒液后,令仪抬眼朝法阵望去。


    守阵者只剩下一位,双方的剑都已举起,即将落下。


    与前两次不同,这一回令仪不打算出手,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中的酒杯,神色慵懒。


    从她的视角望去,只能看见谢清越宽大的袖袍,守阵者的剑是否刺到他,令仪不得而知。


    谢清越倒在阵中,双眼紧闭,面上血色尽失。


    阵法开始消散,令仪缓缓走入阵中,居高临下地睨着他。


    过了好一会儿,她都没有出声。


    谢清越终于忍不住睁眼,尴尬地咳了两声,语气里含着几分委屈。


    “殿下,这次不背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