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第二次见江清漫化妆。


    第一次是开学时的新生见面会上，那天她站在台上讲话，阳光洒下来，她整个人光彩照人，成了整个礼堂的焦点。


    而这一次，她在他身边，近到只要他伸出手，指尖都能触碰到她的裙摆边缘。


    他的呼吸一滞，耳根一下子红了。


    “我脸上有东西吗？”


    江清漫忽然轻声问道，声音像是羽毛拂过耳廓。


    许星辞猛地回过神来，像是被抓包的小学生，慌乱地移开视线，耳朵红得快要冒烟。


    “漂……江……学姐，你真漂亮。”


    结结巴巴地说完这句，他恨不得当场缩进座椅缝里，脸像煮熟的虾一样通红。


    江清漫轻轻一笑，没有继续调侃他，怕再逗下去，小学弟一激动就原地蒸发了。


    车厢里再次安静下来。


    但安静中藏着的是让人心跳加速的悸动。


    许星辞的目光像长了钩子，总忍不住偷偷往江清漫那边飘，又怕被她发现，只好像做贼一样一看就立刻别开。


    江清漫当然察觉到了，几次差点笑出声。


    这个小学弟，还挺可爱。


    “学姐，你的车也好漂亮。”


    许星辞主动找话题，眼神扫过中控台上的几个三丽鸥摆件，有酷洛米、美乐蒂，还有个粉嫩的爱心挂件在后视镜下晃来晃去。


    他默默记在心里：江清漫喜欢粉色，喜欢可爱的东西。


    “苒苒总说它看着邪恶，特别是那两个大眼睛，像是不屑一顾地看着全世界。”


    江清漫一边握着方向盘，一边笑着说，“你是第一个说它漂亮的。”


    许星辞也忍不住笑起来，脑子里浮现刚才看到的那两只贴着假睫毛的车灯，表情确实够欠揍，像一只骄傲又傲娇的小猫咪。


    不过他还是认真地说：“挺好看的，很特别。”


    就在这时，他忽然注意到江清漫握方向盘的手微微紧了紧。


    她似乎有点紧张？


    许星辞眨了眨眼，不敢相信自己刚刚的判断。


    “学姐，你……驾照……”他小心翼翼地开口。


    “昨天刚考完。”江清漫神色自然地回了一句。


    “……”


    许星辞的手悄悄摸上了安全带，拽了拽，生怕它不牢。


    “怪不得刚才转弯的时候那么轻微……她原来是新手？”


    “要不……我来开？”他终于鼓起勇气提议，声音虽然还是抖抖的，但也算把话说完了。


    江清漫看了他一眼，嘴角微微上扬：“那好啊。”


    她将车子稳稳停靠在路边，松开安全带，从容地下了车。


    咔哒。


    她坐到副驾，低头系安全带的动作优雅又利落。


    许星辞一时间还有点呆。


    “在想什么？”江清漫偏头看他。


    “啊？没，我……我好了！”


    他赶紧上车坐好，双手规规矩矩地握住方向盘，明明外面才二十多度，他却觉得后背热得冒汗。


    那股薄荷香随着江清漫坐上副驾而再次飘过来，像要将他整个包围。


    许星辞轻轻吸了口气，努力集中注意力，把车平稳地开了出去。


    一路上他像模像样地开车，专注得仿佛正在参加驾驶考试，甚至在红灯路口还不忘打转向灯。


    好在，没多久目的地就到了。


    当他把车停好、熄火之后，忽然愣了一下。


    这……怎么看都不像是吃饭的地方啊？


    他看着窗外的风景，有些迷糊地问：“学姐，我们这……这是要去……去哪吃饭啊？”


    江清漫提着背包锁好车，抬头看了他一眼。


    “现在才两点，刚吃过午饭不久，你打算直接吃饭？”


    江清漫单手扶着车门，侧头问他，声音温温软软的，像是刚掀开的棉被边缘还带着阳光的味道。


    “先在附近逛一逛吧，这里景色不错。”


    她轻描淡写地补了一句，像是在随口提议，又像是早就计划好的一场行程。


    许星辞猛点头，眼睛都亮了：“好！”


    他声音都抬高了半度，像是随时准备跳起来的热血漫画男主角，连自己都没意识到刚才那一瞬间有多激动。


    江清漫笑了笑，忽然抛出一个不容回避的致命问题：“你说话，一直都这么结结巴巴的吗？”


    许星辞：“……”


    他原本还没注意，直到她一说，才猛地意识到，从上车开始，他几乎每句话都磕巴得能打节奏鼓点了。


    “呃……没有的，真的，我平时不这样的。”


    好在这一次，他总算流畅地说完了一个完整句子。


    江清漫看他耳根通红地辩解，点了点头，眼神里带着一丝促狭的笑意。


    果然是因为紧张啊。


    像这样单纯又反应慢半拍的小学弟，现在可是稀有物种了。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停车场，走进水镇的小街巷中。


    今天的水镇风不大，阳光不猛，一切都恰到好处。石板路被磨得锃亮，街道两边的屋檐垂下一串串五彩灯笼，偶有风铃叮当作响。


    江清漫从包里拿出两瓶椰子汁，轻轻一甩，递给他一瓶。


    “给。”


    瓶身还带着淡淡的凉气，刚刚好，不会过冰，但一口下去，足够让人清爽到底。


    她自己也插上吸管，喝了一口，动作轻柔得像某种生活方式博主的视频画面。


    许星辞双手接过，仿佛接的是学姐亲手递过来的心跳控制器，脑子里已经想了八百种“怎么说谢谢才不显得太死板”的方案。


    “你……你今天穿得好看……啊不，学姐你一直都好看……我是说，谢谢椰子汁！”


    ……啊啊啊！！！


    他真想咬掉自己的舌头。


    “衣品不错。”江清漫抬眼扫了他一眼，语气淡淡，但语调里的笑意藏也藏不住。


    许星辞低头看了眼自己那件撞色衬衫，是早上在室友围观下精挑细选的，果然没白挑。


    “谢、谢谢学姐！”


    他仰头猛灌了一口椰子汁，冰凉顺喉而下，终于把快烧到90度的脸颊降了点温。


    两人并排走着，脚步不疾不徐，穿过一条条石桥，一家家手工店铺。


    一路上，他们之间始终隔着一段若有若无的距离。


    不是江清漫刻意疏远，而是许星辞本能地在保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