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里就像设了一条看不见的警戒线，只要不越过去，他就还能维持一个“冷静、稳重、不冒失”的形象。


    虽然……形象早就碎成渣了。


    他偶尔偷偷看江清漫的侧脸，阳光下的她眼睫毛长得像漫画里的分镜，每一次眨眼都能画出拟声词。


    一对上视线，他就立马别过头，脸颊狂热得像刚吃了一大口麻辣锅，又拿椰子汁疯狂灌几口来压火。


    前面不远处，一家桥头糕小铺人气火爆，蒸笼里不断冒着热气，香气随着风飘了过来。


    江清漫的脚步轻轻顿了顿，目光在摊位上停留了三秒。


    许星辞眼神一扫，立刻注意到了。


    他小心翼翼地问：“学姐……你想吃桥头糕吗？看起来还挺好吃的。”


    话刚出口，他就想扇自己。


    天啊！你怎么又问了！


    明明昨晚还特地看了N条约会建议，攻略里都说了：“看到她喜欢的，别问，直接买！不需要征求意见！”


    结果到自己这儿，全砸了。


    江清漫偏过头看他，唇角抿了一下：“你喜欢？我请你。”


    “啊？”


    许星辞大脑一瞬间短路，整个人像电风扇拔了插头一样定在原地。


    还没等他回过神，江清漫已经转身走进了小店。


    他愣愣地看着她娴熟点单、付款，动作流畅得像是经常带人出来约会似的。


    两分钟后，她拎着两份热气腾腾的桥头糕走出来，把其中一份塞进他手里。


    “尝尝？应该是好吃的。”


    “啊……我……”


    许星辞的话还没出口，糕已经入手，香气直钻鼻尖。


    江清漫低声笑了：“走了。”


    “……好！”


    许星辞一边小跑追上她，一边低头看了看手里的桥头糕，心跳微微加速。


    在她走得快要拐进小巷拐角的那一刻，他下意识地拿出手机，迅速对着她背影按下快门。


    那一瞬间阳光落在她的长发上，微风吹起裙摆，像一帧定格的画面。


    他点开相册，将照片收入一个编号为“1”的相册。


    那个相册里，还有他在校园墙上下的迎新晚会录像。


    那是只属于江清漫的相册。


    江清漫收起补妆镜，嘴角微微翘起。


    刚才许星辞那点小动作，她全都看在眼里。


    那只小仓鼠以为自己拍得很隐蔽，实际上从举起手机的姿势、到对着她背影傻乐的样子，早就出卖了他全部的小心思。


    若是换做别人，她早翻脸了。


    她从不喜欢别人偷拍自己，曾经还在校园墙上公开发过一篇长帖，旗帜鲜明地表达了态度，导致现在论坛里几乎见不到她的照片。


    但这次……她没有说什么。


    如果那个悄悄记录她背影的人是许星辞的话，好像……也不是不能纵容一下。


    毕竟，看他小心翼翼地举着手机，一副生怕被她发现的样子，拍完之后还像捡到了宝，立刻低头收好，嘴角憋不住地往上翘，像是偷偷藏糖的小动物。


    说实话，还挺可爱的。


    江清漫手指轻敲着补妆镜的壳子，脑海里忍不住回放刚才他傻乐的模样。


    “那家伙也太开心了点吧……”


    她唇角的笑意愈发明显。


    如果她真的给他一张正脸照。


    嗯，会不会激动到原地转圈圈？


    像仓鼠吃到一整根胡萝卜那种夸张的幸福感？


    她正默默脑补中，许星辞已经从后头小跑追了上来，步伐还有点慌张。


    脸上的神情却努力装作什么事也没发生过，除了耳垂悄悄染上的一抹淡粉，其余表现得相当淡定。


    “学姐，我们……我们去吃蛋糕吧！”


    他本来想问“你想吃蛋糕吗”，话到一半，突然意识到再问下去，学姐八成又会主动买单，于是中途紧急改口，改成了提议式邀请。


    语速之快，仿佛生怕被她看穿这点小心思。


    江清漫看着他那副“怕你又抢先付钱”的紧张模样，没戳破，只淡淡点了点头。


    “好。”


    其实她也挺想吃点甜的，尤其是能在这样舒服的午后，被人约着一起去甜品店坐坐，听起来就很美好。


    这事，是许星辞昨晚翻了好几个约会攻略总结出来的，【女孩子都喜欢蛋糕，尤其是精致可爱的小甜点。】


    看她答应得这么干脆，他心里一喜，顿觉自己没白刷三小时攻略贴。


    可等坐下看到菜单那一刻，许星辞就开始怀疑人生了。


    菜单密密麻麻写了一堆词，看起来像法语，又不像。


    【舒芙蕾】【焦糖玛德琳】【巴斯克】【费南雪】……这都是什么东西啊？


    他大脑转得飞快，手指却悬在空中不敢点下去。


    正当他满头雾水准备低声请教，目光一抬，却看到江清漫已经坐在对面，不知道什么时候戴上了一副金丝边眼镜。


    而那双平日里慵懒清冷的眼睛，此刻正静静地垂落在一本《犯罪心理学》上。


    他们坐在靠窗的位置，阳光透过雕花玻璃落下来，斑驳地洒在她的发梢和书页上。


    窗外偶尔有风吹来，拂动她额前几缕碎发。


    玻璃窗上映着她侧脸的剪影，鼻梁挺秀，睫毛浓密，偶尔随着视线颤了一下，就像画里才有的动感描边。


    店里正放着泰勒的《Love Story》，曲调轻快又有点梦幻。


    许星辞看着看着，心跳就开始不受控制地“咚咚咚”乱撞。


    这一刻，他觉得自己好像不是坐在甜品店里，而是掉进了一幅画里。


    画面很安静，连呼吸都不敢太用力。


    他偷偷深吸一口气，正想调整一下状态，江清漫却忽然抬起了头。


    透过镜片，琥珀色的眼眸落在他脸上。


    “我想要一份蒙布朗和一杯意式浓缩，你呢？”


    “我、我也……一样的就行！”


    他脱口而出，完全来不及回忆意式浓缩具体是什么。


    江清漫眼神一动，似笑非笑：“那再加一份烤布蕾吧。”


    说着，她自然地拿过许星辞手里的菜单，递给服务员：“暂时先这些。”


    点完后，她继续低头翻书，眉眼温淡，像从不在意那些外在热闹，只在自己的世界里静静沉浸。


    许星辞则还沉浸在刚刚那句“我也一样”里。


    他完全没想到，点了一杯意式浓缩是什么后果。


    只知道这听起来……挺高级的。


    他一边偷看江清漫翻书的样子，一边壮着胆问道：“学姐，你是对心理学很感兴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