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发完还确认了一遍有没有发送成功，神情认真得像是在交毕业设计。


    看着他傻乎乎的模样，江清漫心里忍不住暗笑，但面上还是保持着清冷淡定，提着包起身往门外走去。


    “走吧，我们去吃饭。”


    许星辞赶紧收拾东西，三步并作两步地追了上去，到了车边，还殷勤地给她开门。


    这回他主动坐上了主驾，一脸小骄傲地问：


    “学姐，我们去哪儿？”


    “跟着导航走。”江清漫一边说，一边在手机上点了点，蓝牙自动将路线投到车载屏幕上。


    “好嘞！”他坐正了身子，活脱脱一个等待指令的小司机。


    其实，许星辞开车的次数加起来一只手都能数过来，驾照还是他高考后才拿的。但此刻他居然意外沉稳，一点都不怯场。


    车稳稳地行驶在路上，他偷偷看了一眼导航终点，是一家叫“李记老灶”的山城火锅店。


    他没听过，但看地址是在水镇老街，估计是那种藏在巷子深处的苍蝇馆子。


    但他毫不怀疑江清漫的品味，她喜欢的，一定是好吃的。


    果然，车一停下，扑面而来的就是一股熟悉又霸道的牛油辣香味。


    火锅店门口是老旧的木质门框，门楣上挂着块斑驳褪色的“李记老灶”牌匾。


    门两边还贴着毛笔字春联，地上几片红辣椒晒干后被风吹到角落里，看着就接地气。


    店内装修简单，水泥地面，红漆方桌，热气腾腾的锅子咕嘟咕嘟地响，辣味弥漫在空气中，还混着隔壁桌大叔豪放的笑声。


    和那些拍照专用的网红店比起来，这里少了滤镜，但多了说不出的“生活味”。


    江清漫像是常客，熟门熟路地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包轻轻搁在一边椅子上，修长的手指有节奏地叩着桌面。


    “这家店开了二十年，老板是正儿八经的山城人，锅底是每天早上现炒的。”


    她转头看向许星辞，眉眼弯弯：


    “你能吃辣吗？”


    话音刚落，一个中年男人就笑呵呵地从后厨走了出来。


    “漫漫，今天还是老样子？”老板口音浓重，听起来就像锅底多加了两勺花椒那么地道。


    江清漫微微颔首，还没来得及回答，老板已经注意到了许星辞。


    “哟，今天还带了男孩子来啊？头一回见漫漫带小伙子来吃饭哟，小兄弟，你能吃辣不？”


    这一句话，让许星辞直接红透了耳根。


    脸皮薄如他，在学姐面前频繁脸红已经快成了常态，这次更是直接害羞到像被辣椒糊了脸。


    “我……我能吃的。”


    他小声回道，坐姿瞬间笔挺，十指规规矩矩地叠在桌面上，像参加班主任家访的小学生。


    江清漫看着他，眸光微动，轻轻挑眉，忽然又问了一句：


    “你真的可以？”


    江清漫又问了一次。


    “真的，我之前跟朋友去山城旅游，连着吃了三天红油火锅都没觉得辣。”


    许星辞拍着胸口信誓旦旦地保证，语气带着一丝小骄傲。


    话音刚落，就见江清漫缓缓挑眉，冲老板笑道：


    “鸳鸯锅吧，还是老样子，一边爆辣，一边微辣。”


    她说着顿了顿，余光瞥了眼对面看起来跃跃欲试的小司机，又转头问老板：


    “老板，牛奶还有吧？给他加一瓶。”


    “有有有！”老板笑得眯起眼睛，一副看热闹的表情。


    “我们家牛奶是本地牧场直供的，专治嘴硬小伙子。”


    许星辞立马坐直了身子：“我不是嘴硬，我是真能吃辣！”


    江清漫没接他这茬，弯腰在菜单上刷刷点了几样菜，又将菜单推到他面前，眼神轻轻一挑：“你看看，还有啥想吃的？”


    许星辞低头看着菜单上密密麻麻的小字，脑子里突然开始飞速搜索自己看过的美食视频。


    他其实……不太会点菜。


    以往和朋友聚餐，他都只负责埋头干饭，菜单压根不沾手。但现在不一样，对面是江清漫。


    她就那样安静地看着他，眼神里没有催促，反而透着几分认真等待的意味。


    这种被期待的感觉，让许星辞忍不住在心里小小挺了挺胸。


    他指尖停在贡菜两个字上，想起昨天才刷到的一个博主说贡菜涮火锅，口感嘎嘣脆、巨爽。


    “学姐，贡菜要不要加一份？”


    “可以。”


    江清漫点头，又随手添了份炸酥肉，“他们家的酥肉是现炸的，蘸干碟特别香。”


    锅底很快就端了上来。


    热腾腾的牛油块在锅里慢慢融化，泛着油亮亮的红光，辣椒、花椒一起下锅，浓烈的香味瞬间冲得人眼睛发亮、胃口大开。


    火锅一端上桌，江清漫不紧不慢地夹了几片黄喉，熟练地在爆辣锅里“七上八下”。


    许星辞学着她的样子，认真地拿起毛肚，试图复制她的节奏，但他的七上八下明显多了点手忙脚乱的成分，热气蒸得他睫毛都起了雾。


    隔着火锅升腾的雾气，他一边操作着毛肚，一边看江清漫，忽然觉得她像被笼着一层光似的，美得不太真实。


    “你的毛肚快煮老了。”


    就在他出神的时候，江清漫一句话把他从思绪里拽回来。


    “啊？！”


    许星辞连忙低头，用漏勺手忙脚乱地捞起毛肚，一口塞进嘴里，结果咬两口就发现，煮过了，口感很像皮筋。


    “你之前的火锅到底怎么吃的？毛肚都不会煮。”


    江清漫语气轻飘飘的，带着点毫不掩饰的揶揄，一边说还一边夹起自己锅里的黄喉，慢条斯理地放进碗里。


    许星辞咽下嘴里的毛肚，眼神有些不好意思地躲了躲。


    “以前……我都不怎么动手，别人下啥我吃啥。”他挠了挠头，有些羞涩地笑了笑。


    “反正我脸皮薄，怕抢锅，能吃饱就行。”


    看他那副小可怜的模样，江清漫忽然有点好笑。


    她没说话，只是默默从锅里捞出几块黄喉放进他碗里，又像是顺手似的，把一筷子毛肚也放进锅里，认真地“七上八下”。


    没一会儿，她把煮好的毛肚夹出来，轻轻放进他碗里，语气淡淡的：


    “尝尝，这样的，是不是好吃多了？”


    许星辞将信将疑地夹起那片毛肚，放入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