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朽弩与狼烟
作品:《悍卒:我的技能能升级》 日子在无休止的寒冷、饥饿和枯燥训练中缓慢爬行。每一天都像是前一天的拙劣复制,磨损着人的身体和那点可怜的希望。
林风逐渐习惯了在训练间隙,忍受着精神上的疲惫,偷偷试验他那来路不明的能力。他发现,每次集中精神“读取”物品信息后,都会感到一阵短暂的头晕目眩,像是饿极了的那种虚脱感。这让他不敢频繁使用,只能像吝啬鬼数着铜板一样,谨慎地选择目标。
他尝试过看向张诚,看向赵小川,甚至看向王老五,但除了换来对方疑惑或凶恶的回瞪外,一无所获。这能力似乎只对“物”有效,而且大多是与军营相关的“物”。
校场边缘那堆破损的军械,成了他暗中观察的主要目标。那些信息时清晰时模糊,大多是他完全无法理解的术语,但偶尔也会有他能看懂的。
【枪头锈蚀,需打磨】
【皮绳老化,需更换】
【木质枪杆开裂,需加固】
这些零碎的信息,像散落的拼图,暂时拼不出完整的画面,却一点点拓宽着他的认知。他开始下意识地观察老兵们如何保养武器,如何修理一些小破损,暗自将看到的“信息”与现实中的做法相互印证。
转机发生在一个阴沉沉的下午。训练内容依旧是那套令人麻木的刺击动作。王老五似乎心情极差,骂得格外凶,鞭子破空声几次擦着林风的耳边掠过。
休息的间隙,林风照例将目光投向那堆破烂。他的视线掠过几张完全散架的废弩,最终落在角落里一张看起来相对“完整”的弩机上。它同样布满灰尘,弩臂上有一道明显的裂纹,弓弦也软塌塌地垂着。
他习惯性地集中精神看过去。
嗡——
轻微的眩晕感袭来,但这次浮现的信息却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清晰!
【制式腰引弩(弩臂裂纹,弓弦松弛)】
状态:严重损坏,无法使用
修复需求:需韧性木材修补弩臂,需牛筋弦1,动物胶1
修复成功率:低(需初级工匠技艺辅助)
可升级路径:暂不可用
林风的心脏猛地一跳。修复需求!虽然那些材料他闻所未闻,但这是第一次,能力给出了明确的、可以努力的方向!
他死死盯着那张破弩,像是看着一座宝藏。接下来的训练,他变得有些心不在焉,脑子里全是对那张弩的盘算。韧性木材?牛筋弦?动物胶?这些东西去哪里弄?
傍晚解散后,他没有立刻回土屋,而是磨蹭到最后,趁着没人注意,飞快地跑到那堆破烂前,将那张破损的弩机拖了出来,藏到一堆更深的杂物后面。他的心怦怦直跳,像是做贼一样。
接下来的两天,林风像着了魔。一有空闲,他就四处逡巡,眼睛像筛子一样过滤着能看到的一切。他看向老兵们修补皮甲的胶块,看向厨房角落里不知用途的边角料,甚至看向堡墙根那些枯死的灌木枝条。
【不知名的动物胶块(杂质较多)】
【状态:可用于简易粘合】
【提纯需求:需加热…(信息模糊)】
【干燥的棘木枝条(质地坚硬)】
【状态:可加工】
【可用作:弩臂修补材料(匹配度低)】
信息依旧零碎,却给了他一线希望。他偷偷捡回一小块被丢弃的胶块和几根看起来最坚硬的枝条,宝贝似的藏在自己的铺位下。
就在他满脑子想着怎么凑齐材料,尝试修复那架破弩时,真实的战争,毫无征兆地露出了它狰狞的獠牙。
那是藏好弩机的第三天下午,天色依旧阴沉。林风正跟着队伍,在堡墙附近进行枯燥的队列练习。
突然——
远处最高的那座烽燧台上,一道浓黑的狼烟猛地冲天而起!笔直如柱,刺破灰蒙蒙的天空!
紧接着,急促如骤雨般的锣声从那个方向疯狂传来!
“敌袭!!”
一声变了调的嘶吼,不知从谁的口中爆发出来,瞬间撕破了下午的死寂!
整个烽燧堡像被投入滚水的蚂蚁窝,瞬间炸开!
“操!”王老五脸色骤变,一把扔掉手里的鞭子,嘶声大吼:“丙字队的!抄家伙!快!上墙!快!”
刚才还死气沉沉的老兵们瞬间爆发出骇人的气势,像被踩了尾巴的狼,嚎叫着冲向武器架和登墙的阶梯。新兵们则完全吓傻了,呆立在原地,脸色惨白,不知所措。
林风只觉得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脚底板冲上天灵盖,手脚一片麻木。黑烟,锣声,声嘶力竭的吼叫…这一切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极具冲击力的恐怖。
“愣着等死吗?!拿上你们的烧火棍!跟老子走!”王老五回头,看到吓呆的新兵,眼睛赤红地咆哮,一脚踹在一个动弹不得的新兵屁股上。
林风一个激灵,几乎是本能地抓起了身边那杆锈枪,跌跌撞撞地跟着人群冲向登墙的石阶。
石阶陡峭而冰冷。周围全是混乱的脚步声、粗重的喘息、武器碰撞的铿锵声,还有军官们声嘶力竭却听不清内容的命令。张诚像一头受惊的熊,闷头跟着跑,差点把前面的林风撞下台阶。赵小川则脸色白得吓人,紧紧抓着枪杆,手指关节捏得发白。
爬上堡墙的瞬间,狂风几乎把人掀下去。林风死死抓住冰冷的垛口,向外望去。
远处荒原的地平线上,腾起一片烟尘。烟尘之下,是几十个模糊的黑点,正以一种惊人的速度向着烽燧堡逼近!马蹄践踏大地的沉闷声响,甚至压过了风声,隐隐传来!
是狄人的马队!
“弓手!准备!”
“滚木礌石!快!”
墙头上混乱不堪,老兵们声嘶力竭地吼叫着,试图组织起防线。新兵们被粗暴地推到垛口后面,手里的长枪被要求斜指向外,但大多数人连枪都拿不稳。
林风趴在垛口后,心脏疯狂地撞击着胸腔,几乎要跳出来。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看到敌人,看到那代表着死亡和毁灭的滚滚烟尘。恐惧像冰冷的淤泥,堵塞了他的喉咙。
他下意识地看向旁边的王老五。这个平日里骂骂咧咧的老兵痞,此刻脸上再无一丝痞气,只有一种冰冷的、近乎狰狞的专注。他熟练地检查着弓弦,将箭壶放在最顺手的位置,嘴里低声咒骂着,却是在骂天气影响了弓箭的准头。
“听着,兔崽子们!”王老五头也不回地吼道,声音沙哑却带着一股奇异的镇定,“把你们的卵蛋给老子攥紧了!别露头!狄狗的箭准得很!他们冲不过来!这墙高着呢!”
他的话像是一块砸进冰水的石头,没能让水变热,却至少打破了完全冻结的恐惧。
林风死死攥住冰冷的枪杆,粗糙的木屑刺进掌心。他望着越来越近的马队,甚至能看清那些骑士身上毛茸茸的皮袄和反射着寒光的弯刀。
就在这时,他眼角的余光瞥见侧前方一段墙垛后面,一个年轻的新兵——正是那天夜里偷偷哭泣的少年——因为过度恐惧,猛地站起身,似乎想往后跑。
“趴下!”王老五厉声喝道。
几乎就在同时——
咻!
一道尖锐的破空声从墙外袭来!
噗嗤!
一声闷响!
那站起的少年身体猛地一颤,喉咙里发出“嗬”的一声怪响,一支羽箭精准地钉在他的咽喉上!他眼睛瞪得极大,里面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恐和茫然,然后直挺挺地向后倒去,重重砸在冰冷的墙面上,手里的长枪哐当一声掉落。
鲜血迅速从他颈间涌出,在灰黑的墙砖上洇开一大片刺目的暗红。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林风离他不过几步远,能清晰地看到那支箭羽还在微微颤动,看到那双迅速失去神采的眼睛,看到那温热的血液流淌…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搅动,他猛地弯下腰,干呕起来,却什么也吐不出,只有酸水和冰冷的恐惧。
死了。
就这么死了。
昨天还睡在同一个土屋,夜里偷偷哭泣的人,就这么变成了一具迅速冰冷的尸体。
王老五咒骂着扑过来,粗暴地将那少年的尸体拖到后面,免得碍事。他的动作没有任何悲伤,只有一种见惯了死亡的麻木和效率。
“看到了吗?!这就是露头的下场!”他朝着周围吓傻的新兵们低吼,眼睛赤红,“想活命,就给老子像钉子一样钉在这!”
林风瘫软地靠回垛口后面,浑身都在不受控制地颤抖。脸上似乎溅到了几滴温热的液体,他不敢去擦。
墙外的马蹄声和呼啸声越来越近,箭矢开始零星地射上墙头,发出咄咄的声响。
战争的残酷和真实,以一种最血腥、最直接的方式,狠狠地砸在了他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