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残枪与冰棱
作品:《悍卒:我的技能能升级》 冰河边的生死一线,像一道冰冷的水流,冲走了林风身上最后一点不切实际的侥幸。赵小川被拖回堡后,连着高烧了三天,胡话里夹杂着对林风的咒骂和对死亡的恐惧,最终却还是捡回了一条命,只是人更加阴沉,看林风的眼神里,那点忌惮混着怨毒,几乎不再掩饰。
王老五对此没有任何表示,仿佛那场救援从未发生。但操练的内容,却悄然变了。不再是单纯的格挡和突刺,而是加入了更多在崎岖地形下的移动、掩护、以及…如何在单手状态下,利用环境进行最简陋的防御和反击。
训练场被移到了堡外一片乱石嶙峋、积雪深厚的洼地。王老五的要求简单而残酷:在指定时间内,从洼地一端移动到另一端,期间要躲避由老兵扮演的“狄人”投掷来的雪球(模拟箭矢和石块),并尽可能利用岩石和枯木掩护自己。
这对双手健全的人来说都极为困难,对林风更是噩梦。他单手拖着长枪,在雪地和乱石间跌跌撞撞,动作笨拙迟缓,成了雪球最集中的靶子。冰冷的雪团砸在头上、脸上、背上,瞬间融化,雪水顺着脖子流进衣领,冻得他牙齿打颤。他一次次滑倒,枪杆磕在石头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右手伤口在反复撞击下疼痛欲裂。
“废物!石头是死的?不会绕过去?”
“低头!弯腰!你想当活靶子?”
“枪是摆设?不会用它撑一下?”
王老五的吼声在洼地上空回荡,没有丝毫怜悯。林风浑身湿透,狼狈得像只落水狗,唯一的念头就是活下去,完成这该死的训练。他开始强迫自己用那只残废的右手配合左臂,死死夹住枪杆中段,将其当成一根探路和维持平衡的拐杖。他发现,将身体重心压低,几乎是贴着地面匍匐移动,虽然缓慢,却能有效减少被“击中”的次数。他甚至尝试着在翻滚躲避时,用枪尾扫开脚下的积雪,制造短暂的视线干扰。
【地形适应性移动(左手主导)】
状态:初步掌握低姿态移动与简易障碍利用
弱点:速度极慢,平衡性差
观察提示:三点支撑(左手、右臂腋下夹枪、双脚)可提升稳定性
能力的反馈依旧精准地指向他的缺陷,却也给出了最直接的改进方向。他像一头在陷阱中挣扎的困兽,用疼痛和失败换取着微不足道的生存经验。
几天后的一个黄昏,操练结束,众人拖着疲惫的身躯返回。路过校场边缘那堆破烂军械时,王老五忽然停下脚步,用脚踢了踢堆在最上面的一杆彻底断裂、枪头都不知道飞到哪里去的长枪残骸。
“你,”他指向林风,“把这玩意收拾一下。”
林风愣了一下,不明所以。那杆破枪除了当柴烧,还能有什么用?
王老五没解释,转身走了。
林风默默走过去,用左手费力地将那截比正常枪杆短了三分之一的残枪抽了出来。木质粗糙,断口参差不齐,握在手里轻飘飘的,极不顺手。
他皱着眉,尝试着挥动了几下,感觉异常别扭。
【断裂枪杆(严重损毁)】
状态:长度不足,重心失衡,无法作为长兵器使用
可改造建议:截短至齐眉长度,打磨握柄,可作为短棍或投掷武器(效果差)
短棍?投掷?林风心里一动。他看了看自己无力持握长枪的右手,又看了看这截短杆。也许…王老五不是随口一说?
夜里,他借着月光,用那柄豁口柴刀,开始笨拙地处理这截残枪。他将参差不齐的断口尽量削平,又将另一端打磨得稍微圆滑一些,便于握持。过程缓慢而艰难,左手很快磨出了水泡。但当他最终将这根勉强齐眉长的木棍握在左手时,一种奇异的趁手感传来——比那杆需要双手配合的长枪,更适合他现在的状态!
他尝试着挥舞、格挡、突刺。动作依旧生涩,但因为长度缩短、重量减轻,左手单独操控起来,反而比长枪灵活了不少!虽然威力天差地别,但至少…有了一件真正属于他“左手”的武器。
第二天操练,当林风握着那根短棍出现在队伍中时,引来了一阵压抑的嗤笑。王老五冷冷地扫了一眼,没说什么,但林风从他眼中看到了一丝极淡的、近乎满意的神色。
接下来的训练,林风明显感觉顺手了一些。短棍在他左手中,如同手臂的延伸,虽然无法进行有效的刺杀,但格挡、招架、甚至偶尔出其不意地戳击对手关节或脚踝,都变得可能。他开始更加专注于步法的灵活和身体的闪避,将短棍的防御特性发挥到极致。
王老五的“教导”也开始变得更加…具体,甚至带着点邪气。
一次对练中,林风被对手逼到墙角,短棍眼看就要被磕飞。王老五在一旁冷不丁吼道:“踢他卵蛋!”
林风一愣,下意识抬脚,动作却慢了半拍,反而被对手抓住破绽,一枪杆扫在腿上,疼得他龇牙咧嘴。
王老五骂了一句:“犹豫个屁!活下来才有规矩!”
还有一次,训练如何在摔倒后快速起身。林风一次次重重摔在冻土上,右手伤口崩裂,左手撑地时手腕扭伤,狼狈不堪。王老五走过来,用脚踢了踢他:“别用手撑!用滚的!用爬的!怎么快怎么来!战场上没人看你姿势好不好看!”
林风咬着牙,尝试着不用双手,依靠腰腹和腿部的力量,像野兽一样翻滚、蠕动,虽然难看至极,但起身的速度确实快了一丝。
这些“下三滥”的、完全不符合军中操典的保命技巧,被王老五用最粗俗的方式灌输进林风的脑子里。没有道理,没有章法,只有最原始、最有效的生存本能。
林风开始意识到,王老五不是在培养一个合格的士兵,而是在打磨一件…只要能活下去,可以不择手段的兵器。
天气越来越冷,堡墙上的冰棱挂得老长。一次夜间值守,林风被安排和王老五一同看守一段相对僻静的堡墙。寒风呼啸,星光黯淡。两人隔着几步远,各自沉默。
许久,王老五忽然开口,声音在寒风中断断续续:“那年…冬天…比这还冷…”
林风竖起耳朵,心脏莫名一跳。这是王老五第一次提起过去。
“老子…和十几个弟兄…守一个比这还破的墩…”王老五的声音沙哑,带着一种遥远的空洞,“粮断了…柴没了…狄狗围了半个月…”
他顿了顿,仿佛在回忆那彻骨的寒冷和绝望。
“最后…活下来的…就三个…”他抬起手,用刀鞘敲了敲墙垛上一条粗壮的冰棱,冰棱发出清脆的响声,“知道怎么活下来的吗?”
林风屏住呼吸,摇了摇头。
王老五转过头,在黑暗中,林风似乎看到他嘴角咧开一个冰冷的、近乎狰狞的弧度:
“吃雪…啃皮甲…最后…把死了的弟兄…拖到背风处…靠在一起…熬…”
他的话没有说完,但那股透骨的寒意和血腥味,却瞬间弥漫开来,压过了呼啸的寒风。
林风浑身冰凉,胃里一阵翻涌。他明白了王老五那套残酷生存法则的来源。那是在真正的地狱里,用无数条命换来的教训。
王老五不再说话,重新恢复了沉默,像一尊冰冷的石雕,凝望着堡外无边的黑暗。
林风握紧了手中的短棍,那冰冷的触感,此刻仿佛带着血的温度。
他失去的,不仅仅是一架弩机,还有曾经那个对世界还抱有幻想的自己。
而得到的,是这根丑陋的短棍,一套不堪入目却可能保命的技巧,和一个…仿佛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沉默而危险的“老师”。
前路,似乎更加黑暗,也更加…真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