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野那无处安放的手，轻轻拍了拍于杰东的肩膀。


    大概过了两分钟，于杰东才止住悲声，缓缓站起身，用纸巾擦去脸上的泪水。


    他的神情已恢复如常，目光变得深邃而锐利：“江老师，我不希望第三人知道！”


    江野点头应道：“放心，保护患者隐私，是医者的本分！”


    他再次提醒：“想多活几年，现在去医院做检查！”


    于杰东的眼神骤然冷了几分，被这小子看到了他脆弱的一面，如果检查结果膀胱没事，非把他送去中东当炮灰。


    “最好没骗我！”


    他丢下这句话，转身朝外走去。


    “干爹，你没事吧？”黄奎见他出来，急忙迎上来。


    “陪我去医院！”于杰东的声音冷漠。


    紧接着，一阵杂乱的脚步声由近及远，渐渐消失在走廊尽头。


    黄奎的干爹究竟是什么来头？


    江野端着水杯走到窗前，朝楼下望去，于杰东身后跟着十多号人，簇拥着他上了一辆黑色轿车，排场着实不小。


    正思忖间，敲门声响起。


    李盈盈走了进来，脸上带笑：“哥，给你带了杯奶茶，放桌上了！”


    江野转头看了一眼：“谢谢。”


    “那我先去忙了，有事打我电话。”李盈盈说完退了出去。


    怎么没人来咨询？身体都健康吗？江野感到无聊，想着加入工作群方便发布信息。


    便给李盈盈发了个消息：“酒吧有工作群吗？拉我进一下！”


    消息刚发出，手机突然响了，屏幕上显示是一个京市的陌生号码。


    江野以为是哪个同学打来的，随手接起：“喂，哪位？”


    “江野先生，你好。”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男声，声音有些失真，像是用了变声器。


    江野微微一怔：“你是谁？什么事？”


    “不必知道我是谁！”对方的语气平淡，却带着洞悉一切的笃定，“我知道你背着一笔巨额外债，你现在很需要钱。”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你在TR集团药酒营销部的工资，恐怕填不上这个窟窿吧。”


    “跟我合作，我帮你还清所有外债！”


    这人是谁？对自己的底细如此清楚。


    天上不会掉馅饼，对方口中的“合作”，多半藏着猫腻。


    会不会是李乾设的圈套？那家伙向来卑鄙，什么阴招都使得出来。


    他想知道对方的目的，沉声道：“我只是个小业务员，跟你怎么合作？”


    “很简单。”对方的声音里似乎带了丝笑意，“把秦夜凝搞上床，拍下你们的亲密照。事成之后，我会给你一百万！”


    目标竟是秦夜凝？打电话的人究竟是谁？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在江野犹豫之际，对方又开口：“你太爷一百多岁了，想让他多活几天，你要考虑清楚！”


    这是在威胁他？


    江野的心猛地一沉，脸色瞬间冷了下来：“你给我听着，敢动我太爷一根头发，就算追到天涯海角，我也会放过你！”


    “口气倒不小。”对方轻笑一声，“明天我再打给你！”


    电话被挂断，听筒里只剩下“嘟嘟”的忙音。


    到底是谁？为什么找上我？


    而且把他的情况摸得这么透彻？


    江野眉头紧锁，陷入沉思。


    自己在明处，对方在暗处，着实被动。


    没过多久，黄奎急匆匆地回来了。


    他紧紧握住江野的手，脸上满是感激：“江老师，你的医术真是神了！我干爹的检查结果出来了，膀胱癌早期，明天一早去京市做手术！”


    他又补充道：“干爹说了，等他从京市回来，一定登门重谢！”


    结果在江野意料之中，他只是淡淡“哦”了一声，问道：“你干爹是做什么的？”


    黄奎沉默了几秒，神色凝重地说：“早年在港城混过，具体的……我只能说这么多！”


    江野又问：“他是不是经历过什么重大变故？”


    黄奎深吸一口气，声音低沉下来：“很多年前，他亲眼看着自己母亲被人杀害，对方……还砍断她的四肢……”


    江野了然。


    母亲惨死的画面，怕是于杰东一辈子都抹不去的阴影，凶手未免太残忍了。


    第二天，江野来到公司，李乾指挥着几名员工正在搬东西。


    “江主管，我的办公室在秦总隔壁，今天正式搬过来。”李乾的声音故意拔高，确保销售部的人都能听见，“以后找我汇报工作，别走错地方。”


    江野懒得理会他，心道看你还能得意多久。


    走到自己工位，发现桌上放着一盒蒸饺，一杯八宝粥，以为是司琴送的。


    他早上起床晚，没来得及吃早餐，毫不客气地一扫而空。


    秦夜凝把他和李乾叫进了办公室，宣布给销售一组追加销售任务，三个月内，在原任务基础上再增加八千万的销售额。


    李乾拍着胸脯保证：“秦总放心，我们一定能完成任务！”


    可一出办公室，李乾的脸沉了下来，对着江野打起了官腔：“江主管，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两个月内必须完成追加的销售额。不然，主管的位置，你让给有能力的人！”


    江野心中冷笑，把压力全推给他，自己却想坐享其成？


    “你是经理，分配任务！我执行便是！”


    “你身为主管，其他人的业绩完不成，你有连带责任！”李乾知道，江野有人脉，要想完成任务，还得靠他，语气稍微缓和，“秦总很器重你，这也是对你业务能力的考验，别让她失望！”


    江野懒得跟他废话，正准备回工位，肚子却“咕噜噜”一阵乱响，一股强烈的便意袭来，带着里急后重的坠胀感。


    他来不及多想，撒腿往卫生间跑。


    李乾看着他狼狈的背影，脸上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坏笑。


    另一边，江野刚在便池蹲下，感觉腹内翻江倒海，随之一泻千里。


    怎么突然拉肚子？


    早餐有问题？


    他下意识扣住自己的脉腕，片刻后，脸色骤变。


    操，被下了泻药！


    司琴为什么要这么做？


    江野在卫生间里蹲了半个多钟头，腿都麻了。


    就在这时，手机响了，是梦婕打来的：“野哥，李乾正在开会呢，你快回来，他说要罚你！”


    “我……我在厕所，快给我送点纸！”江野有气无力地说道。


    “好，好的！我马上来！”


    很快，卫生间外传来梦婕的声音：“野哥，纸给你放门口了。”


    江野哪敢出去，只能喊道：“你把纸从门缝里塞进来！”


    “好的野哥，你快点啊，开会呢！”梦婕应了一声，脚步声渐渐远去。


    江野提着裤子，弓着身子，终于拿到手纸。


    心里又气又疑：司琴怎么敢这么对他？


    “梦婕，开会期间擅自离场，罚款两百！”李乾坐在椅子上，瞥了一眼刚进来的江野，继续说，“江主管迟到，也罚两百吧。”


    “李经理，野哥忘了带纸，我去给他送纸，来回不到一分钟，这罚款我不接受！”梦婕站起身，据理力争。


    李乾脸色一沉，厉声呵斥：“我是不是说过，会议结束前，任何人不得擅自离开？”他盯着梦婕，语气带着威胁，“不接受处罚，别在一组了！”


    “你要报复冲我来，没必要针对梦婕！”江野一声冷笑，话没说完，腹内又是一阵绞痛。


    他捂着肚子，再次朝卫生间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