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既明做好饭时，苏棠还在睡。


    他把饭菜放进蒸锅保温，坐到她身边，给她盖了一层薄被。


    女人熟睡的样子很是乖巧，两个手抱在脖颈后面，像是做投降状。他没打算叫醒她，看她的样子，最近肯定没怎么休息。


    前世的苏棠对学业和工作也很认真，但从没像现在这样拼尽全力。


    他很高兴，这一世她找到了想做的事情，并且正为之全力以赴。


    他俯身吻了吻她的额头，然后打开笔记本电脑，在一旁处理起工作上的事情。


    苏棠一觉睡到深夜，睁眼时已临近十二点。


    她伸着懒腰在沙发上扭动，周既明没好气地笑了声，随即起身去厨房热菜。


    临走前揉了揉她睡成鸡窝似的头发。她头发长回原来的长度，还烫了若有似无的卷，衬得那张小脸格外温柔。


    “我们苏棠宝宝果真名副其实，有着宝宝的作息。”他走向厨房，一边走一边打趣，“起来吃晚饭吧——不对，这个点，应该叫宵夜。”


    刚睡饱的苏棠感到一阵饥饿，才想起自己中午只啃了个面包。


    “做什么好吃的？”她揉着眼睛走进厨房，从背后环住周既明的腰。


    周既明唇角勾起一抹浅浅的微笑：“菌菇汤和腐竹卷，还有个青菜。”


    苏棠帮着周既明，把热好的饭菜端到饭桌。


    吃饭间，周既明随口问：“你们项目进展到哪一步了？”


    苏棠一愣，他从来不过问她项目的事，毕竟两人算同行，严格来说是竞争对手。她佯装警惕地瞥了他一眼：“怎么，周总想刺探军情？”


    周既明扯了扯唇。他哪有这心思，前世对行业的了解让他自己就是风向标，他用不上去看竞争对手的情况。问苏棠项目进度，无非是想看她什么时候能闲下来，好带她出去走走。


    他置办的那些房产都快装修好了，总得有人一起去验收。


    苏棠的提防让周既明心里微微一沉，但这份失落转瞬即逝。她对自己心存戒备，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他放轻声音解释：“没有，只是想约你出去走走，看你最近太忙了。”


    苏棠有些意外。她刚才只是习惯性斗嘴，并非真觉得他想打探情报，以为他会跳脚为自己辩驳，再拿出现实两人的差距来揶揄她。


    但最后，等来的只是他过分卑微的解释。


    她很是怀念前世两人时常互相调侃的状态，现在的周既明对她太过小心，反而显得生分。


    两人之间的气氛又僵住了。


    最近他们的关系总是这样起伏不定，各自都想为感情加把劲，却总使错力，反而让局面更尴尬。


    他们都陷入了同样的循环，先自我怀疑，再自我开解。


    苏棠觉得周既明对她的爱毋庸置疑，可总觉得两人之间隔了层看不见的膜。她把这种隔阂归咎于他身份的变化，毕竟他现在纵横商场，心思深沉些也正常。


    而周既明觉得，苏棠始终把他当替身。尽管日常亲密，但心里仍把他放在“需戒备”的位置，从未真正接纳。


    两人的关系，就像在走钢丝。


    上一秒还能凭本能找到平衡，下一秒就因为一个微小的细节毫无征兆地摇摇欲坠。


    他们都尽力扮演着轻松自如的样子，却都清楚的感觉到，那份刻意的亲近背后，是拙劣的演技，充满疲惫和自我欺瞒。


    “等寒假吧，大三好多专业课。”


    “好。”


    话题草草的结束。


    吃完饭已凌晨一点半。宿舍回不去，苏棠坐在沙发上，有些坐立难安。


    周既明倒是一脸平静。


    他洗完碗，递给苏棠一套睡衣：“我有点累，先去洗澡了。”


    视线掠过她不安的神情，心想那晚她醉醺醺把他当成那人时，可没这么拘谨。


    “今晚我睡客房。”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进了卫生间。


    ......


    谭笑笑最近常往乐糖科技跑。


    因为在她的热情攻势下，陆知言最后还是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恋爱后的陆知言有种微妙的反差，平时还是那副周到体贴的样子，可一旦触及他已有立场的事，态度却异常坚定。


    “笑笑，你不要再掺和我老板的事情了。”


    谭笑笑得知陆知言之前一直在助攻周既明追苏棠，为了帮陆知言“分担工作”，她自作主张地接过这活，给周既明出了不少主意。


    被陆知言叫停，她很是不解：“怎么，怕我和周既明接触太多？”


    陆知言一愣——他倒没往这处想。


    他没接这话茬，自顾自解释：“我觉得苏棠......和明哥不太合适。所以后来我也只是应付差事，没真帮他。”


    话音刚落，谭笑笑眼睛一亮，闪过一抹狡黠的光，却装作一副懵懂无知的模样，凑上前来问：“真的吗？为什么呀？那个苏棠有什么问题？”


    她问题问在点子上。


    从旁观者的视角，她可看不出苏棠和周既明有啥不合适的。能让陆知言能用“不合适”这么委婉的借口，八成是他觉得苏棠这人不对劲。


    陆知言自然知道，谭笑笑并不像她表现的那么小白花。但如果不告诉她，她只会更来劲，索性添油加醋地把苏棠的“事迹”抖了一遍。


    谭笑笑惊得瞪大眼：“你是说......那个苏棠同时吊着几个男的，还让你们老板当替身？”


    跟她了解到的怎么好像不是一回事？


    虽然和苏棠只有短短一个晚上的相处，但一个人的品性总能在言谈举止中流露出来。


    那晚她套苏棠的话，只是简单的发问，对方就把底全部掏出来了。苏棠傻乎乎底以为她喜欢周既明，慌慌张张说了一大堆。


    笨拙地说着“周既明不适合谈恋爱”，又劝她不要错过他这个绝佳的合作伙伴，前言不搭后语，分明是怕她抢走周既明。


    她佯装听劝，答应不再为这事打扰周既明。


    但她的承诺只针对周既明，可没包括另一位当事人。


    隔天，她就打听到苏棠的院系和宿舍，直接到宿舍楼下堵人。


    “姐姐，好久不见呀，近来可好呀？”


    苏棠准备去食堂吃午饭，刚出宿舍楼就被一陌生女子拦住，仔细一看竟是见过两次的谭笑笑。对方今天打扮朴素了些，连标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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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性的大波浪也拉成了直发。


    苏棠正纳闷她为何出现呢，谭笑笑已经开门见山：


    “苏棠姐，我今天是为了我对象的事来的。”


    苏棠听完一头雾水，她对象是谁？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谭笑笑微微蹙起眉头：“你记得当时我说喜欢陆知言吗？他现在已经成为我对象了。”


    苏棠战术性睁大眼睛，作恍然大悟状。可转念一想，陆知言？这人和自己八竿子打不着吧？


    “苏棠姐，你是要去吃早饭吗？我也还没吃，我们一起吧。”


    还没等苏棠反应过来，谭笑笑就自来熟地挽过苏棠的手，拉着她往食堂走。


    苏棠没好意思拒绝，心里也有些好奇对方的来意，便由着她去。


    两人取好早餐坐下后，谭笑笑才露出真正的来意：“苏棠姐，你和既明哥现在怎么样？在一起了吗？”


    苏棠正要喝豆浆，闻言把杯子放回桌上，仔细打量对方。谭笑笑长了张天真无邪的脸，带妆时明艳，素颜时亲切，看起来毫无攻击性。


    看着她那双充满好奇的大眼睛，苏棠觉得对方只是普通八卦，便如实说：“在......试着相处。”


    她没法说出那个别扭的“试用期”，只好用“试着相处”含糊带过。


    程望舒瞬间了然，看来陆知言说的那个“试用期”确实存在，接着试探道：


    “你们这是什么开放性关系吗？”


    苏棠愕然，没想到对方会问出这样的问题。但谭笑笑的脸上只有单纯的好奇，她也不好发作，毕竟她和周既明的关系，外人确实难以理解。


    “呃......不是的，我没和别人有来往。”她瞥了眼对方，又补了一句，“我和走得近的男生都说过周既明是我对象，只是......没正式公开关系。”


    一顿解释后，苏棠顿时没了胃口。她觉得自己窝囊透了，明明不想回答，却被动得像个做错事得人。这容易被人拿捏的性格，什么时候才能改掉。


    她沉着脸坐着，把手缩到桌下。


    谭笑笑见状赶紧诉苦：“苏棠姐你不知道，就因为你和既明哥一直没定下来，我和陆知言都不敢公开，怕惹既明哥不高兴。我家那位为你们的事操碎了心，可你们总没进展，他没少为这事发愁。”


    苏棠刚想说，陆知言为什么要操心他们的事，谭笑笑就率先抛出了解释。


    “你是不知道，既明哥把追你这件事，直接定成陆知言的KPI了，成天逼着他出谋划策。现在你们没成，我们也不能公开，就怕他一怒之下，让陆知言丢了饭碗呀。”


    苏棠终于搞明白了来龙去脉。


    原本低落的心情忽然明亮了起来，她终于发现了华点，周既明居然找陆知言帮忙追她？


    可这说不通啊。


    她明明主动发出过邀请，他最后不也没接受吗？


    这一阵子她还因为他这些充满“矛盾”的行为纠结，疯狂琢磨周既明到底在想什么。在她看来，他们和情侣没什么两样，只差捅破那层窗户纸。她一直在等周既明开口，可他却迟迟没有动静。


    “他是怎么和陆知言说的啊？”她顿了顿，“关于我们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