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第 4 章

作品:《狩猎者游戏【刑侦】

    王征领着萧霆,拐进了那条他指出的、夹在两栋楼之间的狭窄巷道。


    这里仿佛是小区光鲜表面下隐藏的消化肠道,阴暗、潮湿。很多时候住户图省事,偶尔趁着深夜直接偷偷往楼下扔垃圾,就算隔天有清洁工打扫了,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复杂腐臭,是厨余变质、塑料老化与其他难以名状的废弃物混合出的气味,浓重得几乎能粘在舌苔上。


    如此有味道的“垃圾道”确实少会有人走,巷道尽头,墙壁上开着一个方形的、黑洞洞的垃圾投放口,下方对应着几个污秽不堪的绿色大型塑料垃圾桶。保洁则定期从底部清空这些收集容器。


    “就是这里了,萧队。”王征指着投放口和垃圾桶,“后面直通小区清洁站,清运车每天会准时来两次清运。想从这里悄无声息地进出或者丢点东西,确实很难被发现。”


    “也很适合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萧霆锐利的目光如同实质的探照灯,一寸寸扫过这片污糟的区域。他注意到投放口内侧的金属边缘挂着有一个透明的塑料袋,塑料袋上有一些暗红色。萧霆脑子猛地弹出了一个画面,凶手有可能穿着一次性雨衣再对林贵文进行的割喉。这样出门再把雨衣脱下和凶器一起包裹遗弃在垃圾桶?有什么地方比垃圾场更适合掩埋行凶工具?


    萧霆一个翻身过墙,落到了墙外的垃圾桶旁。他深吸一口气,猛地掀开桶盖。更浓烈的恶臭扑面而来,他眉头都未动一下。桶内几乎空了,只在底部残留着粘稠的、无法辨认的污渍和几片腐烂菜叶——显然已被清运过。


    “妈的,来晚了。”萧霆低骂一声,但并未放弃,朝着墙那边的王征:“建安里平时几点收垃圾?”


    王征愣了一秒,迅速回答:“七点过五分。”他抬手看表,指针指向七点十分,脸色瞬间变了,“萧队,垃圾车刚走!”


    “现在垃圾车往哪边去了?!”萧霆的声音几乎带着火药味,恨不得把王征当子弹射出去。


    王征猛地回神:“东门!这个点垃圾车肯定往东门去了!”两人如同离弦之箭,朝着东门方向狂奔而去。


    萧霆边跑边抄起电话打给钱多多:“多多!我不管你用什么法子,立刻让所有从建安里开出去的垃圾车原地停下!”


    电话那头的钱多多脑子嗡了一声,瞬间意识到拦截失败的后果。“收到!马上协调交警支队!”


    十分钟的路程被压缩到五分钟的极限狂奔,当他们前后冲到东门时,只能眼睁睁看着垃圾车的尾灯消失在街道拐角。萧霆狠狠爆了句粗口。他猛地转向快喘不过气的王征,眼神锐利如刀:“王征,从现在起你被市刑侦队临时征调,我会跟钱所打招呼。你现在任务就是协助钱多多,给我钉死那辆垃圾车!如果没截停,必须立刻搞清楚它是哪辆车、归属哪个公司、今天的清运路线、最终目的地是焚烧厂还是填埋场!通知所有可能接收的终端,作业全部暂停!确认清楚后,立刻向我报告!”


    说完,他毫不犹豫地转身,再次折返垃圾道。


    面对空荡的垃圾桶,萧霆再次将上半身探入,强光手电的光柱如同手术刀,一丝不苟地扫描过桶壁每一寸。


    除了带血的塑料薄膜雨衣,萧霆依旧几乎一无所获。希望愈发渺茫。


    但他不死心。目光如鹰隼般投向垃圾桶周围的地面,特别是那个未盖严实的桶下方以及紧贴墙根的缝隙。那里堆积着经年累月的灰尘和清运时洒落的顽固污垢。


    他蹲下身,几乎匍匐在地,手电光近乎平行地打在地面,仔细观察。


    突然,他的目光死死定格。


    在墙根与地面交接的阴影缝隙里,有一个不起眼的塑料袋。它混在垃圾碎屑中毫不起眼,但萧霆敏锐地注意到,塑料袋暴露的一角颜色比周围污垢更深沉,凭着多年刑侦淬炼出的直觉,他几乎能断定——那是血迹!


    他极小心地用戴着手套的手指,将那个塑料袋从缝隙抠了出来。塑料袋不大2寸照片大小,萧霆屏住呼吸,极其谨慎地将其在掌心缓缓展开。


    灯光下,塑料袋上深褐色的污渍瞬间变得刺眼,血迹已经干涸。而在塑料袋里装着的是白色粉末,萧霆极其小心地将纸团放入证物袋密封后,立刻拨通了电话:“毛辉!带人立刻过来!从11号楼步梯到5号楼垃圾投放点,以这几个垃圾桶为中心,半径十米搜查!”


    技术组很快赶到,开始对区域进行密集勘查。


    萧霆的眼神冰封。不是冲动,不是意外,从现场仪式到时间把控,每一步都精准得令人发指。这不仅仅是一场谋杀,更像是一次……完美的执行。那么,下达指令的,又会是谁?


    这时,王征跑了回来,脸上带着气馁:“萧队!垃圾车司机一直联系不上,没截停成功。已经确认那辆车是开往城西垃圾中转压缩站,之后会统一运往焚烧厂!钱多多已经协调人手过去拦截筛查了,但那边垃圾量太大,像大海捞针,需要时间……”


    “知道了。优先等技术组和法医的报告。”萧霆心往下沉了沉,但语气依旧沉稳,“走,先回队里洗澡,再开会。”


    ---


    市局刑侦支队会议室里空气凝滞,仿佛能拧出水来,只有投影仪风扇的低鸣和纸张翻动的窸窣声偶尔打破沉寂。


    白板上贴满了现场照片——跪姿的尸体、高悬的绳索、颈部的创口,以及歪斜的楼道摄像头和隐蔽的垃圾通道。林贵文生前的证件照被圈在正中央,那双带着文人气的眼睛无声地注视全场。


    萧霆站在白板前,指间的烟积了半截灰。他目光扫过全场,声音低沉有力:


    “林贵文,四十四岁,前祥云区中学教师。2008年因猥亵男童案被判八年,半年前刚出狱。”他每个字都砸在凝重的空气里,“一周前报案称有人要杀他,期间确有差点被装修队用玻璃割伤,但是派出所出警后未发现实质威胁。今天下午,他被发现死于建安里小区家中。”


    “现场干净得反常。跪姿,割喉,双手反绑,用水手结悬挂在吊扇挂钩上。没有挣扎痕迹,没有财物丢失,唯独少了手机。”他将烟头按灭,把话题交给陈嘉仁“初步尸检。”


    陈嘉仁自然的接过:“直接死因很明确,颈动脉被锐器一次性切断,导致的失血性休克死亡。凶手用的是非常专业的工具,像手术刀或者解剖刀,非常锋利,可能是有医学背景的人干的。尸体体表无明显约束伤和抵抗伤,但面部表情和肢体姿态在死亡瞬间呈现出一种极不自然的松弛感。结合眼睑结膜和口腔黏膜的细微观察,高度怀疑他在受到致命攻击前,处于深度镇静或昏迷状态。”


    萧霆把重点一一记录后,点了点黑板。“说说大家的看法吧,永哥你先说说看。”


    高永作为刑侦大队副队长,虽因其他案子未到现场,但经验丰富。他拿起笔点向尸体跪姿照片:


    “死者家中没有被翻动过的痕迹、现金存折都在,且茶几上有用一次性茶杯装的水。说明凶手目标纯粹,就是林贵文本人。”


    “因此我的判断是:第一,本案核心动机并非图财,而是围绕林贵文本人的恩怨。”


    “第二,侦查重心应放在深度梳理林贵文的社会关系上。查明他得罪过谁,与谁存在不可调和的矛盾或情感纠纷。重点排查近期接触人员。”


    萧霆点头表示认同,拿起马克笔在白板上整理作案手法、时间线和逃跑路线。“这是一起有预谋的谋杀,目前痕迹显示凶手单独作案,但不排除多人可能。”


    “多多,说说你的看法。”萧霆知道钱多多已做完功课。


    钱多多迅速抬头,脸上不见平日嬉笑,全是专注。她深吸一口气,语速快而清晰:


    “林贵文社会关系简单。出狱半年几乎隐居,与前妻离婚,有一子,与所有亲友断绝来往。目前最直接、仇恨值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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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的关联方,是七年前猥亵案的三名受害者家庭。”


    她操作电脑投影出三名受害男孩的信息:“根据卷宗,三名男孩当时均未满14岁。我初步筛查了各家近期公开和可查询记录,两家值得重点关注。”


    她放大一张眼神阴郁的少年照片:“张明,当年13岁,现在20岁。无固定职业,有多次网吧出入和小额纠纷报警记录。父亲张建国、母亲王兰,张建国在市化工厂上班,王兰在纺织厂上班。值得注意的是,他就住在建安里小区,与林贵文同小区不同单元。”


    会议室里一阵轻微骚动。萧霆转了下笔:“同一个小区?这么巧?”


    “是的。”钱多多继续道,“另一家,王梓轩,当年13岁,现20岁。高考失败后仍在复读。父亲在五年前因病去世,母亲李红是市医院护士。目前和母亲居住在新城区华新小区。”


    “李红是医院护士,凶器有没有可能是手术刀?”毛辉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不排除这种可能。”陈嘉仁答道。


    “还有一家,周航,当年十三岁,现二十岁。半年前已经出国留学,父亲周志刚是恒元集团的总经理,母亲杨慧,家庭主妇。昨天他们出席了恒元集团的一个周年庆,看起来他们没有作案的时间。”


    她看向萧霆:“所以,我觉得这两家需要重点排查。”


    萧霆目光扫了同僚:“看来大家都基本聚焦在曾经猥亵案受害者家庭了。林贵文七年的牢狱改变不了受害者仇视林贵文的事实。


    多多,今晚加班整理林贵文所有社会关系、猥亵案的档案及相关家庭背景现状,明早走访要用。”


    “永哥,我们各带一队,摸透这三个家庭的底细。查现状、社会关系、案发行踪——特别是男性成员的不在场证明。重点查近期行为异常、经济状况、或对林贵文出狱有极端情绪的人。”


    “得嘞!”


    “但如此具仪式感又太过干净的现场,直觉告诉我案子没这么简单。所以,阿宁,”萧霆点名技术骨干宁远,“多多带回来的监控视频交给你,务必找出更多线索。这里有一个疑点,林贵文的手机去哪里了?命案现场并没有找到,所以凶手带走手机的可能性很大。为什么要带走手机?我倾向是必须要掩盖什么。同时向运营商调取这林贵文和三家人的近期的通话记录、浏览记录,排查异常情况。”


    宁远抬手比了个OK的手势。


    “技术组。”萧霆看向陈嘉仁,“血液毒化分析、塑料雨衣、尼龙绳、塑料袋粉末优先处理。客厅水杯重点化验,尽快报告。”


    “毒化分析已在加急。”陈嘉仁点头。


    萧霆转向记录案卷的年轻刑警:“王征。”


    “到!”


    “你联系林贵文前妻胡敏和儿子,依法告知死讯,询问遗体处理意愿。注意观察他们的反应——”他顿了顿,“每个表情变化,每次迟疑,都要记录。”


    “萧队,那我呢?”外号大壮的王高强急道,“你冷落我!”


    会议室里响起一阵哄笑,驱散了些许沉闷。


    萧霆戏谑道:“独宠你一人,你跟我去走访。散会。”


    众人收拾材料准备离开时,萧霆突然开口,声音不高却让所有人驻足:“林贵文案的跪姿、割喉,每个细节都易引发媒体过度解读和公众恐慌。记住,对外口径一律‘无可奉告’。无论林贵文过去做过什么,他都已接受法律审判和惩罚。他的生命权同样受法律保护。任何人都无权对他进行‘审判’或‘处决’。我们调查的是一起严重刑事谋杀案,法律的尊严在于程序正义,而非以暴制暴。”


    组员散去,会议室只剩下萧霆。他站在白板前,看着太过干净的现场照片,那种违和感始终让萧霆觉得有什么被自己忽略了,他此刻无法解释不清又描述不出来。他点燃烟盒里最后一根烟,猩红火点在昏暗中明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