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傻*世界怎么还没毁灭？


    ……


    天一宗后山


    “……还真是废物，连站都站不起来了吗？还什么内门弟子，我看就是攀上了咱们大师兄，舔着脸占着未婚妻的身份不撒手，不然早被赶出天一宗了吧……”


    “还敢欺负小师妹，你连小师妹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怪不得大师兄为了小师妹要跟你退婚！”


    “废物！”


    “哈哈哈哈……”


    以宋玉为首的这几个外门弟子是天一宗有名的小团体，欺软怕硬，欺上瞒下；靠着自己跟内门长老又几分关系而欺负那些天赋实力不如自己的弟子。


    远远瞧见这伙人，不少刚下早课的弟子纷纷绕道而行。


    “……师姐，他们在干嘛？”


    女孩神色懵懂，紧抓身边青衣女修的袖口，一边因为大人加快的速度有些踉跄，一边又忍不住回头张望。


    “走走走，马上抢不到食堂了！这些跟你没关系，以后看见这些人绕着走，特别是为首的那个一脸横肉的……听到没？”


    被称为师姐的那名外门弟子目不斜视，顺手抄起女孩，夹在胳膊底，默默加快速度。


    “诶，诶……？”


    女孩一阵天旋地转，忍不住睁大眼睛，忽然，眼前闪过一片绣有金色仙鹤的衣角。


    她忍不住张开嘴巴，默默睁大眼睛看着宗门霸凌的一幕。


    他们欺负的……居然是内门师姐？


    “……”


    沐昭从恍惚中回神，艰难抬眼，环顾四周。


    在看清场中大家的模样与衣物时，她微怔，面上闪过一丝恍惚。


    ……？


    新幻境吗？


    “喂，你有没有在听啊……？”


    沐昭垂下眼，没有搭理眼前这堆竹笋，怔愣的目光落在掌心。


    纤细的掌纹横亘，像惨白月色中蔓延的山川河流。


    这是一只苍白，纤细的手。


    手掌上虽然有许多尚未愈合的细小擦痕。但……少了横亘整个掌心，抹去掌纹的灼烧伤。


    “……”


    沐昭眼神逐渐清明，她抬头看了一眼众人，沉吟片刻，忽然大拇指用力，狠狠朝食指指尖掐去。


    由于下意识动用一丝灵气，沐昭眼睁睁看着指尖一点猛得青白，紧接着，血珠滚落。


    沐昭瞳孔微缩。


    那滴血宛若一滴血泪，自空中坠下，消失在脚下的土地中。


    ……痛。


    沐昭眨了眨眼，眉眼忽然注入一丝生气，惨白的面容竟显出几分阴郁的喜悦。


    ——是活的！


    这具身体完好无损，鲜活无比，不是焦炭，也没有化作灰烬！


    惊喜过后，沐昭的记忆逐渐回笼，


    一周前，沐昭独身前往魔渊采药，由于修为过低被魔气侵蚀，撑着一口气爬回天一宗山脚下，被好心弟子捡到。在自己洞府内昏迷整整三天三夜，才捡回一条小命。


    好不容易醒来她已经不知今夕何夕，头痛欲裂，跌跌撞撞出门后——


    谁料“咵嚓”一声，晴空一道惊雷，直直朝沐昭落下。


    等沐昭再次回神，就听到有人在耳边叽叽喳喳。


    那道雷……


    沐昭嘴角动了动，似乎想扯出一个笑容，但是失败了，眼底闪过一丝晦暗。


    她还以为雷劫还未停下呢。


    “……”


    耳边持续传来一群人聒噪的声音。


    吵得沐昭脑瓜子嗡嗡响，她一手撑着身后的石壁踉踉跄跄起身，浑身上下一齐抽痛，不知牵动哪出，惹得沐昭忍不住轻嘶一声。


    瘦弱的身形更加摇摇欲坠，破碎感拉满。


    宋玉本来满脸嘲讽，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霸凌业务已经发展的非常熟练了。


    见状，他忍不住后退一步，朝一旁吐了口唾沫，暗骂“晦气”。


    这沐昭该不会死在这吧……到时候别赖到他们头上。


    宋玉心底泛起嘀咕，想到上头交代的人物就一阵不耐烦。


    要他说，沐昭这人也是够犟的，老老实实把东西交出来不就好了？硬生生被堵了那么久也没有松口。


    要不是上边下了死口，宋玉才懒得招惹这半死不活的病秧子。


    天一宗上下谁不知道，内门三师姐跟首席空有婚约，却父母双亡，自己还是个不能修炼的废物，别人一根手指都能碾死她。


    竟然还死死霸占婚约不放手……碍了那两位的好事。


    宋玉一边想着，一边对首席升起一阵羡慕之情。


    同样都是人，怎么人家命就这么好呢？


    生来就是天一宗少主，前有沐昭这个南离九州州主之女未婚妻，后面又来一个东洲州主之女情投意合。


    想到那位天仙一般的人物，宋玉咽了咽口水，心底说不清是羡慕还是嫉妒了。


    不过想到眼前的沐昭，宋玉的心情就好了大半。


    未婚夫跟新来的小师妹早就好上了，恐怕她到现在还不知道这是她未婚夫的命令吧？


    沐昭知道吗？


    沐昭可太知道了！


    前世就是柳乘风暗中下令，叫宋玉这一伙人抢夺沐昭手中的仙草，当时的沐昭自然不配合。


    这可是她九死一生找到的，传说有可能修复灵根的蕴灵草！


    不过现在……


    沐昭望着周围熟悉的环境，笑了。


    现在，她已经彻底不需要蕴灵草了。


    但是沐昭又怎么会轻易给他呢？


    “……”


    沐昭眼神微暗，已经想出一个计划雏形。


    拿走她的东西，是要付出代价的。


    不知道柳乘风，有没有做好准备……


    想着想着，沐昭忍不住露出快乐的笑容。


    多么明亮的世界，多么鲜活的面容与□□，多么清新的空气啊！


    沐昭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过这么多活人了！


    沐昭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忍不住笑出了声。


    “……”


    闻声，宋玉不可置信抬头，然而他忽然顿住，眼底飞快闪过一丝惊艳。


    这似乎是他第一次见这位窝窝囊囊的内门三师姐抬头。


    也从来不知道，对方长得……长得——


    宋玉一时词穷，在他过往短暂岁月中，从未见过这样的女子。


    过去的悲惨经历令她体质孱弱，肤色呈现不健康的苍白，白到近乎透明，青紫色的血管微微透出肌肤，仿佛白昙螺钿反射的珠光，又令人联想到传说幽谷中极为稀有的幽灵兰花。


    在这张颜色极淡的面庞，眉眼偏生得秾艳重彩，眼型纤长上扬，眼瞳极黑，黑压压的睫毛长而不卷，直直垂下，是拒人千里之外的羽帘。


    这是张鬼气森森的脸，神色总带几分说不清的阴郁。


    最特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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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鬼气最重的，还是那如点漆的眼珠子，像浸在冷泉似的，不笑时瞧人总有股冷意。


    此时这对眼珠子正直勾勾盯着宋玉瞧，像在打量什么稀罕物，又像是在瞧一只冒失闯入领域的猎物。


    宋玉仿佛被这眼神摄住魂，拘了魄，一时之间呆愣愣，僵立原地，直到那漆瞳忽而微动，倏然，透出一星半点的笑意。


    宋玉才如大梦初醒一般回神来，惊觉背后已经被冷汗浸透！


    恰此时，一道沙哑的声音唤来：


    “……宋……玉？”


    正是那目光摄人的沐昭，宋玉下意识打了个哆嗦，一股古怪感从心底漫了上来，他下意识躲开沐昭的目光，不知怎的，心底已经藏了一抹深深的惧怕。


    沐昭神色中透着古怪的笑意，像个憋了千年万年、永堕无间的鬼魂，一息之间得以重见天日那般。


    可惜当事人并未察觉，反而被方才一眼搅得心乱如麻。


    “是，是我。”


    宋玉已经反应过来，一边纳闷自己方才的失态，一边忍不住对沐昭升起微妙的情绪。


    他磕巴一下，不知怎么的，面对沐昭这个小鸡仔似的身板，竟有些紧张。


    宋玉总觉得今天的沐昭有些不一样，可你要是问哪里不一样，他也说不出来。


    总感觉，整个人都变了，跟以往一点都不一样，仿佛被夺舍了！


    可是谁会夺舍一具没有修炼天赋的废物呢？


    宋玉为自己的瞎想感到汗颜。


    他头一回发现，沐昭长得这么好看，这么不一样。以往她都低头含胸，显得畏畏缩缩，跟内门格格不入，连最差劲的外门弟子都比不上。


    现在倒是……


    “老大……老大你怎么了？……别忘了……”


    宋玉仿佛猛地惊醒，被手下疑惑的眼神一盯，也不知道怎的忽升起一股羞躁，抬手一巴掌打过去，拍散了小弟们，烦躁道：


    “老子知道，用得着你说！”


    “……诶！老大她走了！”


    此时，确定眼前人身份的沐昭已经扶着假山，走出一段距离了。


    宋玉转身看见这一幕，心头一梗，骂道：“一群废物！”


    几个小弟大眼瞪小眼，心下嘀咕，还不是宋玉方才自己愣住。


    宋玉管不了这么多，连忙上前。


    壮硕的身体朝路上一挡，直接将整个小路挡得严严实实。


    “……”


    沐昭看着再次围上来的人群，心底叹息。


    “……你想要蕴灵草？”


    沐昭抬眼看向为首之人。


    宋玉。


    沐昭记得他。


    他是怎么死的来着？


    沐昭眯着眼睛，眼底闪过一丝微芒。


    ……好像是，被自己杀的。


    算算时间，应该就在这一次。


    “……”


    宋玉。


    沐昭看向他，将他的面容与记忆中早已模糊的尸体重合。


    这是她杀的第一个，天一宗的人。


    ……但不是最后一个。


    “知道就好，劝你主动交出来，免得吃苦头！”


    沐昭闻言看向跟前世说出一模一样反派言论的宋玉，眼底染上一丝狠戾的笑意。


    一模一样。


    ……前世，也是这样。


    沐昭拒不交出蕴灵草，紧接着，宋玉在争执中，死于沐昭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