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抵是越到秋天，天亮的时候也越晚上些。


    当姜芝下意识清醒，迅速睁开眼的时候，经过了一晚上的睡眠，只觉得整个人浑身上下都轻松了不少，昨日忙碌了一天的疲惫也就这么迅速消散。


    *


    她稍微拢了拢衣服，坐起身来，冲着窗外瞟了两眼，瞧了瞧外面天色，嗯，只是天色还漆黑着，如同那书生的砚墨般肆意泼洒般的漆黑。


    心里大概估摸了一番，确认下时间点：嗯，不到寅时。


    *


    这时候，对于普通人还是才睡的时候，当姜芝却表示：正是时候。


    她只稍微收整了收整自己，洗了把脸，换了身衣服，便又蹭蹭蹭跑到灶房去，准备做早食去了。


    她今儿早食还是卖那之前的老几样，没打算再创些新品，她每天晚上都躺下后一秒入睡，哪有心情想什么创新菜式啊？


    好在上次每样都做了近百来份，她已然做得手熟了，所以都不需要多加思考，就开始忙碌了起来。


    大黄也不知道是晚上半夜什么时候从外头遛弯回来了，大抵是被这时的灯光声音吵醒，它也睡眼朦胧地睁开了眼睛，在姜芝身边走了走，把毛茸茸的身子在姜芝的身上蹭了蹭后，又一头瘫倒在地上，闭上眼睛去睡觉了。


    姜芝看它这番表现，总算勉强原谅了某一只一个下午狗影不见的大黄，等到手上功夫停一段落，干脆洗了洗手，把大黄抱到那个新买的狗窝里，又给它铺了铺。


    大黄也似乎感觉到了自己睡着的不再是冰冷冷的地面，畅快的给自己翻了身，然后继续沉眠着。


    *


    等到一切准备好，准备开摊的时候，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屋外却下起了绵绵的雨来。


    秋雨向来最凉人，随着那绵缠的雨丝，一阵冷风吹来，冻得那本来干活干的火热，而穿单衣的姜芝一哆嗦，赶忙从屋里拿起来那件袄子。


    而颜墨则微微皱眉，她喃喃自语着很小声，确实让方才走来的姜芝听见了。


    她说：


    “今儿怕出门的人不会太多呀！”


    姜芝听这话，也难得的皱起了眉头，“啧，难办呀！”


    没办法，做这种生意本来就有点靠天吃饭，幸好是早上落的雨，姜芝好歹还在门面贩卖，要是搁晚上，豆大的雨珠到时候估计会砸得她和顾客都无处可躲。


    而偏生古代的医疗水平真的不咋地，淋上一场雨，发上一次烧，最后嘎嘣了那都是挺正常的一个情况。


    所以，因为以上种种原因，下雨天的出门人除非迫不得已，否则


    ———少啊！


    *


    就这两人都有点愁眉苦脸的时候，摊子前忽然站了第一个人。


    是那位很早之前就是姜芝的忠实食客的小书生，他还是一往如昔的有点腼腆，有点害羞地站在了第一个，撑着一把油纸伞，背着一个书袋，递上了手中的钱，有点不好意思的羞着脸，结结巴巴的说道。


    “给我每一个——都来一个！”


    好像是刚好对视上了姜芝她们两个漂亮姑娘的眼睛，他更不好意思了，等钱递了出去以后，慌忙把手收了回来。


    然后左右不好意思地任由目标四处飘逸着。


    “那个，你家小妹呢？”


    大抵是目光飘了一圈，那书生又实在有点忍不住的问道。


    “咳！小妹现在去学府了！苏兄，我记得你也是在学府里是吧？”


    姓苏的书生先是一愣，然后又是一喜，他更加卡壳地说道：


    “是城里那个学府吗？我也在，下次抽空去看看小妹！”


    “那就谢苏兄了！”


    “不但谢苏兄这个天儿都愿意光临我们，更要替小妹谢了！”


    姜芝一边落下这番话，一边马不停蹄地把那买下来的早食递给了苏书生，顺手还多送了一个书生一直在打量的荔枝馒头。


    还同时还眉眼真诚的瞧着他，瞧的他直不好意思地挠头。


    连走时的脚步都有点飘飘然的意味。


    *


    经这一个熟悉的顾客打岔，姜芝已然想到个办法。


    她先让颜墨在外头撑着台面，她自己则蹭蹭蹭跑回屋，翻箱倒柜出了一卷不知道哪个落在这的皮纸，又微微研上墨，龙飞凤舞的大写上：-


    “今儿下雨，为回馈前来的顾客，早食只要买上三样，最后一样免费送上一个！”


    写完，等到墨稍微干上些，姜芝满意地欣赏着自己的字迹，还不忘轻轻的吹了个口哨。


    请蜀地人，通通来感受一下，来自现代的营销手段吧！


    *


    蜀地毕竟还是多数人要干活的，纵使下雨。


    且不说目前的雨丝还算绵延，就算下得更激烈点。


    就连学子也得匆匆赶到学府，准备温习功课。更别说到处做生意的小商贩等百门人了。他们往往只穿着身竹编的蓑衣，头上戴着个帽子，便匆匆忙忙赶去自己的工作地点。


    这去的路上，自然难免还有点闲心左顾右盼一番。


    这不巧，就瞧见了姜芝在外头竖起的牌子。


    “买三赠一”这种样式果然新鲜，至少对于很多手上还有点闲钱，但又不特别多的人，再加上姜芝这张脸混了这么多天，也格外具有辨识度了。


    大家也几乎都知道她做出来的东西就是好吃。


    先前要么就是排队排的根本等不着，要么就是觉得不吃，还可以省一顿的。


    但这一牌子一挂出来，即便是路过看到的人只觉得自己好像路过没买，仿佛就少占了个便宜般！日后要买可是要花更多的钱，那还不如今天买呢！


    这么想着，姜芝的铺子前面的人又多了起来，不由自主地排上了队伍。


    *


    等到做了一个早上的早食总算卖干净后，姜芝趁着还比较清醒，看着反正早上生意还算不错，干脆给饥肠辘辘的他们两还有没起床的小天元做了点焖面。


    面条是现成的，姜芝不太喜欢自己手擀，但是又喜欢手擀面的味道，所以先前就特地从集市上多买了些回来囤着。


    她这次做的是汤面，先炒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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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


    带着点点筋膜的羊肉被姜芝一手压着，一手拿刀，均匀切成指节大小。


    然后便和着豆油下锅翻炒，再加入豆酱，酱油，花椒碎，蒜末之类一系列佐料，再打上两碗还冒着热气的开水，倒入锅里。


    焖煮一下，羊肉这东西还是需要多煮煮才能软糯好吃！


    等到那羊肉被箸子一戳就戳进去，而那汤汁还微微剩下了一点后，姜芝双手就着案板，把方才切好的豆角一溜烟儿的倒了进去。


    然后又继续盖着锅盖闷了一会。主要是为了把豆角煮熟，姜芝对于没煮熟的豆角可是试毒不止过了一两次。


    等到鼻间眼睛隐隐闻到那股盖着锅盖都挡不住的浓厚的香味的时候，姜芝忍不住看了过去，发现锅里面咕噜咕噜冒泡的时候，


    她就知道，这算差不多了！


    然后便直接把那没有经过处理的手擀面轻轻放在菜的上面，通过铲子翻炒两下，在上面又捂上了一层菜。


    然后边用着铲子不断的上上面浇着汤汁，边观察着里的面条熟没熟？


    还有时不时注意着加水。


    没办法，焖面最难做的这一点就是在这里，煮不熟和粘锅上往往不是一个单一的选项。


    但没办法，姜芝眼下就馋这一口：到时候吸饱了汤汁的面条，在口里轻轻地嚼着，然后再时不时搭配上那带着微微肥的羊肉，吃起来简直满口留香！


    *


    这道菜对姜芝来说，做的很快，不过颜墨去催左天元并把他带出来的时候，


    三碗看上去浇着盖头，裹满了汤汁的面条便已经摆放在桌子上了。


    姜芝又回屋洗漱了一番，刷了刷牙，洗了把脸，便看到那俩人已经坐在了餐桌旁边。


    一手拿起箸子，只等她了。


    她也笑盈盈的快跑了几步，坐在了餐桌旁边，准备开吃了。


    *


    那面条一入口，姜芝也有点享受！


    羊肉的脂香先在嘴巴里炸开，然后豆角被闷软了的清甜，最后是酱油和蒜末共同熬制出来的那种酱香，一入口的时候，就只觉得勾的人喉结轻动！


    焖面煮的恰当的，向来会煮的根根分明。姜芝自然也煮的不赖，她一边咀嚼着自己嘴里这一口，一边低头挑起了下一口，只见：


    那油亮的面条，上面裹满了酱色但又微微晶莹的汤汁；豆角也被闷煮得软而不烂，泛着深绿色，显示着熟透了的底蕴。羊肉姜芝跳的都是微微带着点筋膜的瘦肉，紧而不柴，偏偏又带着点嚼劲儿！


    姜。吃的那是一口接着一口，热乎乎的面条顺着喉咙滑下去的时候，只觉得好像把一身外头秋雨绵绵所带来的寒气驱了出去，浑身上下竟然有点暖洋洋的汗意。


    颜墨和左天元自然也感知到了这一点，不过都以为是这汤太热乎了，驱寒。


    *


    只有姜芝知道答案，在她炖煮羊肉的时候，特意先加了点生姜花椒，提前爆香；出国前还撒了点白胡椒，不仅口感更加好吃，而且特别适合在这个阴雨绵绵的早上吃，格外的驱寒驱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