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温暖、安全、被熟悉气息包围的陌生床铺上凌渊紧绷的神经终于缓缓松弛意识沉入了睡眠的深海。然而梦境并未放过他只是这一次不再是冰冷破碎的恐惧而是一段被他深埋心底、染着昏黄暖光却又最终归于冰冷的……旧日时光。


    ……


    梦境的开端是刺骨的寒冷和令人作呕的腐臭味。


    冰冷的雨水敲打着摇摇欲坠的破烂棚顶污水顺着缝隙流淌下来在地面积成肮脏的水洼。年仅十四岁的凌渊蜷缩在角落里一堆发霉的破布中浑身滚烫意识模糊。他已经病了三天饥饿和寒冷如同两条毒蛇啃噬着他所剩无几的生命力。周围是其他流浪儿麻木或贪婪的目光在这个废弃站的底层


    他以为自己就要这样无声无息地腐烂在这里像无数个先前消失的孩子一样。


    然而就在他意识即将彻底消散之际破棚的入口处似乎有光透入。


    不是阳光而是某种……更加冰冷、更加纯粹的光亮。


    然后他看到了那个人。


    一个看起来比他还要小一些的少年穿着一身与他周遭环境格格不入的、干净得耀眼的白色服饰银色的短发如同冰晶般剔透一双冰蓝色的眼眸正淡漠地扫视着棚内如同垃圾堆般的景象没有任何情绪波动仿佛在看一堆无关紧要的尘埃。


    在那银发少年身后还跟着几个气息强大、面无表情的黑衣人。


    凌渊的心瞬间被恐惧攫住他拼命地想把自己藏得更深却连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那冰蓝色的目光似乎在他身上停留了一瞬。


    然后那银发少年竟然朝着他走了过来。


    冰冷的雨水似乎被隔绝了。凌渊艰难地抬起沉重的眼皮对上了那双近在咫尺的、仿佛能冻结灵魂的冰蓝色眼眸。那里面没有怜悯没有好奇只有一种纯粹的、如同打量物品般的审视。


    “哥……哥哥……等等我……”一个奶声奶气、略带焦急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凌渊涣散的视线勉强移过去看到另一个更加幼小的、约莫三四岁的孩子正被一个黑衣人小心地抱着朝这边走来。那孩子也拥有一头漂亮的银发眼睛却是漂亮的红色此刻正好奇地、睁大了眼睛看着蜷缩在垃圾堆里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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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亲，”那银发少年（白辰）开口了，声音清冷平稳，对着空气般说道，“这个，好像还有点用。”


    他并没有征求谁的意见，只是陈述了一个事实。


    下一刻，凌渊感觉自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包裹，温暖的精纯能量涌入体内，驱散着寒冷和病痛，饥饿感也被暂时压制。他被人从那堆污秽中抱了起来。


    他迷迷糊糊地，被带离了那个地狱般的废弃站，带入了一个他从未想象过的、如同神迹般的世界。


    ……


    梦境跳跃。


    温暖明亮的房间，干净柔软的衣服，充足美味的食物。他见到了白辰和白夜的父亲，一位强大而温和的男人。男人摸了摸他的头，笑着说：“既然辰儿觉得你有用，那就留下吧。以后，你就是他们的哥哥了。”


    哥哥？


    他有了名字，凌渊。有了身份，白家收养的义子。有了……家人。


    十三岁的白辰虽然依旧冷淡寡言，但会指导他训练，会在别人欺负他时一个冰冷的眼神扫过去让对方屁滚尿流。他会默默地把最新款的训练器械分他一半。


    三岁的白夜，像个精致又粘人的小尾巴，最喜欢跟在他和辰后面跑来跑去，用软糯的声音喊着“凌渊哥哥”，会把舍不得吃的糖果偷偷塞给他，会在做噩梦时抱着小枕头钻到他的被窝里，要求“凌渊哥哥抱抱”。


    那几年，是他灰暗人生中唯一一段染着蜜色的时光。他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是温暖，什么是归属，什么是……被需要。他拼了命地训练，拼了命地想要变强，只为了能配得上“哥哥”这个称呼，能守护好这份来之不易的温暖，能永远留在辰和夜的身边。


    ……


    梦境的色彩开始变得阴郁。


    白夜八岁那年，变化悄然而至。


    白辰变得越来越沉默，越来越冰冷。


    他训练得更加疯狂，力量以恐怖的速度增长，周身开始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威压。他依旧疼爱白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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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甚至更加宠溺保护，但对凌渊，却开始若有若无地疏远。


    那种疏远并非打骂或排斥，而是一种……仿佛在刻意划清界限，将他重新推回“下属”位置的冷漠。不再有兄弟间的笑闹，只有冰冷的指令和绝对的要求。


    凌渊不知所措，**自己做错了什么，只能更加努力，更加顺从，试图挽回那一点点逝去的温


    恭喜你可以去书友们那里给他们剧透了，他们一定会“羡慕嫉妒恨”的


    情，却只换来更加冰冷的距离。


    梦境的最后，是一片混乱的能量闪光和震耳欲聋的**声。


    白夜十三岁生日刚过不久。


    白辰带着他，以及一批忠诚的部下，发动了一场凌渊至今都不完全理解的……清算与**。


    那场变故席卷了整个白家。当他最终跟着白辰，踏过废墟和鲜血，站在权力的顶点时，回头望去，只看到白夜那双充满了震惊、恐惧、不解和泪水的眼眸，死死地盯着他们。


    然后，白辰做出了决定。


    他带着凌渊和核心力量，彻底离开了白夜熟悉的世界，建立了“零界”。他将白夜安置在一个绝对安全却也相对隔绝的地方，用另一种方式保护起来，却也……彻底从白夜的日常生活中消失了。


    从此，他是主人最锋利的刀，最忠诚的暗卫“九号”。


    不再是“凌渊哥哥”。


    ……


    睡梦中，凌渊的眉头紧紧蹙起，身体微微颤抖起来。


    那些温暖的、快乐的记忆碎片，与后来冰冷的疏离和身份的巨变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巨大的、难以言说的酸楚和委屈。


    为什么……明明曾经那么美好……为什么后来一切都变了……是他不够好吗？


    是他不配拥有那份温暖吗？


    一滴冰冷的、滚烫的泪水，毫无征兆地从他紧闭的眼角滑落，迅速没入鬓角，消失不见。


    即使在睡梦中，那份被深埋的、对于失落时光的眷恋与痛苦，依旧灼烧着他的心。


    他只是……还想再叫一声“辰”……而不是永远恭谨疏离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