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大捷
作品:《春波长逝》 “薄修林,你若再这般冲动,我就要依军法处置你了。”姜蔓枝肃然道。
薄修林只是嗤笑,并不在意什么军法,他甚至希望姜蔓枝快些处置他,他要见她,哪怕是追到黄泉地府去。
“你违反军纪,花玉容回来若是知道……”姜蔓枝状似不经意道。
“你说什么?”薄修林直接打断她的话。
姜蔓枝毫不避讳他那渴切求知的目光,“我说,花玉容会回来的。”
薄修林沉下呼吸,道:“你再说一遍。”
姜蔓枝道:“你仔细想想,如果阿姊她真的出事了,敌军那边怎会一点动静都没有,呼延喆若是取了花玉容的项上人头可是一个向我们示威从而振奋自己军心的好机会。”
薄修林瞳孔震动,重燃光亮,“那她到底在哪?”
“呼延喆在哪,她就在哪。”李庭聿对花玉容还活着这件事深信不疑。
姜蔓枝沉默不言,烛火晃动照的的眸色愈发深沉。
李庭聿说的没错,可呼延喆在哪?如果不知道他何处,那就把他引出来。
“传,齐云连、林平野。”姜蔓枝道。
待二人入军营,姜蔓枝引他们到沙盘处,烛火跳动,姜蔓枝向前挪步,走到了漠狄营寨的西北角,手指峡谷处屏息沉声道:“上一战我们给足了他们教训,他们必然已经转移了粮草,而这是漠狄粮草运送的必经之处,林平野带一支轻骑队于三更出发,带足火油,静候他们的押运车。”
姜蔓枝将目光移向齐云连,道:“你率铁骑去吸引他们主帐的目光,就说要再烧一次他们的营帐,交战之时只许败不许胜,撤退至青鸟坡,他们上次大败于此,此时必想一雪前耻。”
“末将领命!”二人齐声道。
“需要我做什么吗?”薄修林急切道。
姜蔓枝笑了笑道:“你和我带一队步兵守在东南隘口,我们一起助花玉容杀了呼延喆。”
待薄修林出了营帐去备战,李庭聿把姜蔓枝拦在怀里,笑道:“你这计策别人我不知,但呼延喆一准能看出来。”
“就是要让他看出来,他看不出来我不就白忙活了?”姜蔓枝仰头对上李庭聿的目光,两人相视一笑。
三更的梆子敲过,林平野便裹着夜色率军潜行,马蹄裹着麻布,消弭踏地时清脆的响声,火油绑在马鞍旁,就待烧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齐云连率铁骑靠近漠狄营帐,距营帐十里处开始敲锣打鼓,巡夜的的漠狄士卒和在营帐内昏睡的漠狄士卒皆是被吓了一跳。
齐云连见他们营帐升起灯火便继续前行,一直到了营帐门口,齐云连摆开松散的阵型,一群声音洪亮的士兵便开始叫骂。
漠狄起初闭门不出,可架不住齐云连率领的军队骂的实在难听,且又看他们军队懒散,便整军迎战。
没杀上几个回合,齐云连便“溃不成军”的狼狈逃窜了。
而林平野那方则是火光冲天,此时天即将大亮,峡谷处升腾起阵阵浓烟,每日押韵粮车的漠狄军队全部被林平野斩杀,远处漠狄的哨兵瞧见这一幕快马加鞭的前去传报。
呼延喆听后一脚把小兵踹翻在地:“什么?姜蔓枝内个女人又烧了我们的粮草!”
这时主帐通传军情的士兵也赶了过来,呼延喆听到消息后勃然大怒。
“蠢货!这么明显的诱敌之计都看不出来!坏我大事!”呼延喆看了眼深沟后被包围的花玉容,他很快就能将她杀死,哪怕不能亲手杀死她,也可以将她活活拖死在这。
可如今,大势已去,一时间他愤不欲生,却还是为了几万将士的性命下令去救粮草,又命一支主力跟随他去青鸟坡救人,兵力分散开来,此战难胜,呼延喆心中悲愤交加。
映眉陪花玉容血战两天两夜,今晨瞧见敌军撤兵兴奋的跳了起来:“寨主快看!呼延喆撤军了!”
“这定是蔓枝在背后助我们,”花玉容随即下令道,“所有人听着,还有力气的跟我一起杀上去!”
青鸟坡内,埋伏着一万士兵,将被引来的漠狄士卒杀的且战且退,呼延喆快马加鞭的赶到青鸟坡,高呼道:“若不能攻下关城,至少要带你们回家!”
漠狄见他们的主帅赶来,立刻燃了气势,与花家军拼杀起来。
“不要恋战,撤!”呼延喆喊叫道。
就在漠狄撤退之际,花玉容的骑兵姗姗来迟,她们出现在东南隘口包抄呼延喆。
薄修林的目光即刻落到了花玉容身上,花玉容也看见他,但花玉容并未理睬他目光中的含情脉脉,而是在快马经过薄修林时,一刀将他身旁的敌军枭首。
姜蔓枝亦与花玉容对视一眼,姜蔓枝读懂了花玉容眼底对她的感激,她略微一点头便指挥步兵杀敌。
花玉容驾马迎战呼延喆,呼延喆知晓身后必有军队包抄,但他已做了必死的决心突围。
他拔出腰间的弯刀,这是一把杀气很重的冷兵器,呼延喆很久没有用这大砍刀杀过人了,如果可以他希望今日能够砍下花玉容的头颅来给这把刀重新开刃。
刀身映着晨光闪过冷冽的弧线,他直朝花玉容的门面砍去,花玉容早有准备侧身避过,用长枪格挡开冷峻的砍刀。
“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呼延喆狞笑道。
“真巧,我也是这么想的!”花玉容亦笑道。
姜蔓枝在远处指挥高呼:“放箭!”
一时间峡谷内落下箭雨,漠狄纷纷倒地身亡,呼延喆几乎要咬碎牙齿,不能再拖下去了,他必须为将士们开出一条生路。
呼延喆调转了马头方向,一刀砍下去数人丧命,他就这样硬生生的砍出一条血路,漠狄沿着鲜血横流出突围出峡谷。
花玉容看着死去的将士忿然发狠,提着枪直冲呼延喆,连搠数枪,凌厉如疾风,招招直逼要害,直接挑断了呼延喆的盔甲。
呼延喆为了开路体力早已损耗大半,花玉容猛刺一枪,他用大刀格挡不及时,被压在枪下。
“你老了!”花玉容直逼道。
呼延喆的笑声碎在风中,“是啊,我老了,可漠狄永远会有年轻的将领!”
花玉容横过长枪猛地扫过呼延喆的马背,呼延喆被长枪挑下了马,他口中涌出汩汩的鲜血,嘴角却是笑着的,因为他的身后是逃出包围的漠狄士兵。
花玉容绝不会给他活命的机会。
“驾——”
马匹飞驰这向前冲去,花玉容俯身一□□穿了呼延喆的胸膛。
没能逃出谷地的漠狄士卒见他们的主帅被杀,再没了抵抗的勇气,尽数跪倒投降。
这是姜蔓枝第一次穿铠甲上战场,她大胜而归,不及犒劳将士也不及与花玉容寒暄,便飞奔入李庭聿的营帐,与他分享这个好消息。
李庭聿一把将人抱起,姜蔓枝喜不自禁道:“我们赢了!”
“我知道,我的蔓枝不会败!”李庭聿骄傲的说道。
这几日姜蔓枝忙着打仗,李庭聿则管辖着雍州后方,他彻底清洗了一遍雍州的官僚,与殷如晦互相勾结的官员共计二十八人,李庭聿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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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流放的流放斩首的斩首。
李庭聿拉着她的手,柔声道:“我给你见一个人。”
“谁?”姜蔓枝话音刚落,一个几岁大的稚子便进了营帐,人虽小但气质沉稳持重,一上来就喊李庭聿为父皇。
李庭聿令那孩子叫姜蔓枝母后,幼子乖顺的向姜蔓枝请安。
“这是谁的孩子?”姜蔓枝道。
“我从宗室中过继的,过继到了你的名下。”李庭聿道。
姜蔓枝突然多了个孩子,这消息砸的的头脑发蒙,“我三年前离宫,你是怎么对外说的?”
“是病逝,我擅作主张将你的名号封后,并将这孩子记在了你的名下,抱歉。”李庭聿道。
姜蔓枝呼吸都沉了下来,实在说不清自己此刻是什么心情,不管什么样的心情都不能在孩子面前展露,她蹲下身抚摸着幼子的鬓发与脸颊,慈爱的说了几句贴心话。
“你叫什么名字?”姜蔓枝轻声问道。
“李净植,这是父皇从《爱莲说》中为我取的名字。”那小孩答道。
姜蔓枝听得耳根一红,这名字不用说她也知道是李庭聿起的了,她回过头看他一眼,却发现李庭聿的目光自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自己。
那小孩被姜蔓枝温柔的语气与爱抚弄的鼻头一酸。
姜蔓枝吓了一跳还以为将他捏痛了,赶忙为他擦去眼泪,将人抱在怀里。
李庭聿道:“植儿是我皇叔的遗腹子,他出生没多久母亲也去世了,自小无人疼爱,这两年我将他接到身边对他比较严厉,关爱也少。”
“母妃,我可以叫你母妃吗?”幼子抽噎道。
姜蔓枝点点头,颇为怜爱道:“可以的。”
“先带他下去吧。”李庭聿对一旁的内侍道。
待植儿出了营帐,姜蔓枝才道:“那么冷静,那么果决的陛下也会做如此不理智的事吗?”
“你指哪件?”
“封我为后。”
“这不是冲动下的决定,你不离开紫禁城,那个皇后的位置也早晚是你的,我所拥有的能给你的都会给。”李庭聿道。
“这很难堪你明白吗?那宋文君呢?她至少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姜蔓枝道。
李庭聿道:“她死了,病死的,就在你离宫的一年后,但是我也不想骗你,如果你还在,就算她不死,我也会废掉她,姜蔓枝,我从来没有变过,我这个人冷血无情,却唯独只在乎你,放你走已经是我做过最愚蠢最不理智的决定了。”
姜蔓枝顿时觉得唏嘘,宋文君在那深宫中竟然这么快就凋零了,如果三年前李庭聿没放她走,可能她也会和宋文君是一样的结局。
姜蔓枝不想再面对过去的人了,她转了话题道:“植儿是你选定的继承人吗?”
“是,我会用心栽培他,待他能继承大统的那一日,我便会退位。”李庭聿道。
两人看着彼此的目光,笑容渐渐消失,他们彼此心照不宣,二人分别的日子就要到了。
李庭聿是皇帝,终究还是要回到那座犹如庞然大物一般的紫禁城里,而他们彼此亦十分清楚,姜蔓枝不会跟李庭聿回去。
李庭聿勾着蔓枝耳边的鬓发,道:“蔓枝,你愿意认植儿我高兴,那你愿不愿意……”
即时知道答案,他也忍不住怀抱期待的试一次。
姜蔓枝仰头吻他,一触即分,“别说,什么都别说,我们还没有到那天,不是吗?今晚的庆功宴,开心些。”
“好。”李庭聿握住她的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