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第四十味药

作品:《无药可医

    有湿润的液体滴到脸上,沈灯心向外伸出手,愈发浓密的雨点噼里啪啦的掉在地上,雨势说来就来。


    沈灯心收回手,撤回今天说天气预报不准的这句话。


    为了避雨,她没冒着雨往停车点折返,而是拉着左京墨,就近走到十一号楼的楼道里。


    昏暗的声控电灯泡忽明忽暗,她搂着左京墨的胳膊没松,时不时跺下脚,借着楼道里的光看清外面的情形。


    “怎么感觉越下越大了,”沈灯心探头探脑,扯了扯被雨水弄湿的裤脚,“真是的,每次一穿白裤子就下雨,再等一会儿还不知道能不能洗掉……”


    大雨倾盆,左京墨的视线停留在她那紧挽着自己胳膊的手上,眸中情绪翻涌。


    “你真的,很想再去看看那个家吗?”他沉下气问道,身后是接连不断的雨幕。


    “当然。”沈灯心回答的诚恳,楼道的声控灯因为两人的交谈再度亮起来,“如果可以的话,我甚至还想进去看看,但……这个地段的房子,应该早就被租出去了吧。”


    得到她的回答,左京墨垂眸,拉下她挽着自己胳膊的手,继而握住了她的手腕,领着她爬到了四楼。


    熟悉的401门牌号闯进眼帘,沈灯心一口气爬了四楼还有些气喘吁吁,扶着膝盖大口喘气。


    抬起头,一打眼,看见了她之前在铁门上画的一处小型涂鸦。


    一只笑眯眯的粉色小猫,靠在一只冷冰冰的蓝色小狗身上,尾巴高高翘起。


    岁月无情,铁门在时光的磋磨下多多少少的有了些老旧的痕迹,涂鸦的神韵自然也没有先前那般的生动。


    不过能看出来的是,这家的主人并没有想把它清除的意思。


    左京墨把手伸进铁门下的地毯,从最里面的位置拿出一把钥匙。


    “你,你怎么知道钥匙在这儿的?”沈灯心惊讶的向后退了一步,亲眼看着左京墨熟练的把门推开,而后回头看她。


    “进来吧,”他说,“你不是想进来看看吗?那就看个清楚。”


    客厅的灯光亮起,承载着满满回忆的家就这么出现在自己眼前,恍若隔世。


    心愿意外被达成,沈灯心除惊讶外还多了些异样的情绪。


    七十多平方的家里实在算不上大,老房子所特有的木质地板光泽不减,所有的布置也全部没变。


    “你现在,还住在这儿?”沈灯心站在玄关门口问道。


    “嗯,我把这儿买下来了。”左京墨说:“这地方离我工作的地方近,我又住习惯了,就没想着再搬。”


    理由很充分。


    但未免有些欲盖弥彰。


    沈灯心迟疑的点头,弯下腰脱鞋,裤脚的脏水连带着把她的袜子弄湿。


    鞋柜上,一双熟悉的亮粉色HelloKitty拖鞋实在吸引人的目光。


    她定睛看过去,果然没认错,正是她自己的拖鞋。


    如果记得没错的话,这双拖鞋,她和左京墨还是情侣款。


    她的这双是Kitty,而左京墨的那双则是Kitty的男朋友,丹尼尔。


    无数的回忆不断地试图将她拉扯进不知名旋涡,她把拖鞋取下来穿在脚上,脚感出奇的有些重,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在作祟。


    夹杂着雨点的风从窗口吹进来,左京墨先去里屋关窗户,沈灯心想着帮忙,便走到客厅的窗口前,伸出手准备关窗。


    “换窗户了?”


    曾经那对破旧的老式塑钢窗户,被替换成了当今最好的断桥铝材质窗,清晰明亮的玻璃上长满了雨珠。


    “年初下雪那阵换的,”声音从卧室由远及近的飘进客厅。左京墨的脚步很轻,走到她身边缓缓说道:“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也该换换了。”


    他说的话直顶脑门,沈灯心哦了一声,迎面被风吹了个结实:“换了也好,换了也好……之前的那个窗户确实不怎么样,漏雨又漏风的,早该换了……”


    她越说越感到一股莫名的心虚,音量也逐渐小下去。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没有半分要停的意思。


    在天城的这个家里溜达了一圈,沈灯心坐回餐桌的椅子上。


    两个人不约而同的保持缄默,同侧而坐。


    呼吸声和雨声盖过这世间的其他的声音,沈灯心想说点什么让气氛轻松些,但现在她实在不在状态,大脑里乱糟糟的。


    还是左京墨先开了口:“天气预报说,这雨要一直下到明天。刚才我又看了眼窗外,雨水差不多能没过脚踝了,不方便出门。”


    “所以……”他停顿,而后深深的看了沈灯心一眼:“你要不要,就在这儿将就一晚上?”


    该说这雨下的好吗。


    把她留在了这个地方。


    去年运营带着TK队员去宝禅寺附近拍摄,街头有个算命的老头,摆着牌子说五十块钱一卦,不准赔一百。


    全队都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对此一笑而过。偏偏沈灯心觉得未尝不可一试,花五十块钱算了一卦后,老头摸了摸自己的胡须,说她命里水多,是大溪水命,温和重义气,事业运不错,就是要注意健康问题。


    她那时候当个玩笑听听,现在仔细一琢磨还真就是这样。


    人生中的每个关键节点都有水的参与,不告而别的那天亦是这般的大雨。


    “你在想什么?”


    她的心里闷热的不成样子,左京墨的一句话就好像闪电,劈开了她所有的混沌。


    “没想什么,”沈灯心蹭了蹭鼻尖,指尖发凉,“你是这个家的主人,你没什么异议的话,就行……”


    太阳穴突突跳了两下,左京墨看着她那蹭鼻子的动作,知道她一定是又在说谎,却没戳破。


    走进卧室,他取了床干净的被褥放到客房。


    回到餐桌,发现沈灯心还在那儿六神无主的坐着,问道:“你不去洗手台处理一下吗?”


    沈灯心一惊:“处理什么?”


    “你的裤腿,”他指了指沈灯心的裤子,时间一长,污渍都快印在了上面,“你再不去处理一下,这条白裤子算是废了。”


    沿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下去,沈灯心快速眨眼,不受控的面部肌肉牵扯出笑意。


    她快步走进洗手台,打湿洗脸巾擦拭污渍,蹭了好几下,裤腿上还是有一圈难以消除的深色痕迹。


    “洗的掉吗?”左京墨听见水声停了,从餐桌信步走到洗手台的门口,侧身靠墙,“实在不行,你去客房的衣柜里找件干净的穿上,把这件放洗衣机里洗。”


    “你确定?”


    男生的裤子女生穿未免太过奇怪,沈灯心不知道他是不是跟自己一样,大脑成了浆糊。


    注视着她的眼睛,左京墨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能够轻易的读懂她的心思。


    或许是五年前的某个时刻,又或许是更早。


    “客房里还有你的衣服。”左京墨站直身子,将自己想说的以最平淡的语气讲出来,“你当初可能走的太急,有几件衣服和裤子挂在阳台上没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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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停顿两秒,他向上润了下眼睛:“我都给洗干净放衣柜了,你应该还能穿。”


    “……”


    雨水尽情的拍打在玻璃上,沈灯心被他的两句话说的发怔,只感觉自己的心跳要比雨声更密。


    做贼心虚,做负心女心更虚。


    她当时顾前不顾腚,把东西一股脑的塞进行李箱后就拍拍屁股走了人,后续想起有东西没带,也不打算再回去拿。


    沈灯心以为,左京墨早就不会再留下她的东西,两个人也不会再见面。


    可谁成想。


    谁成想。


    拖着湿了大半的裤腿走到客房,沈灯心在衣柜前深呼吸了几次,这才下定决心打开衣柜门。


    客房的衣柜里,她的衣服被洗的干干净净,安然无恙的挂在衣柜的架子上。


    被叠的四方的两条裤子叠在一起,被放置在最顶层。她用力抽出其中一条,却惊动了左京墨放在这儿的其他裤子。


    摩擦力带动着剩下几条裤子往外窜,一个不知名的东西从裤子的缝隙里滑出来,正好落在她的脚边。


    是一张拍立得——


    她第一次来到这个家后跟他一起拍的。


    白色框的边缘被摩挲的光滑平整,不知道被人摸过了多少次。


    红棕色的痕迹从拍立得的右下角向上晕染,若有若无的铁锈色弥漫在鼻腔。沈灯心掐起照片,仔细去想这个气味,在大雾笼罩的脑海里依稀听到了谭明臣说过的话。


    于是大脑一白,天旋地转。


    呼吸在一瞬间被人掐断,那只碰到拍立得的手指几乎要被烫毁。


    这是那张,他胃出血后还握在手中的照片。


    脚下一阵发软,她背靠床沿滑坐在床边,突然感觉到自己的眼睛好热,好痒。


    沈灯心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她去摸自己的眼睛,湿热直接顺着手指流下来。


    初次听到谭明臣说这件事的时候,她已经痛过一次了。


    但没想到,等自己真的回到这个家,看见这些熟悉的布局,知道他还保留着自己的衣物,甚至……


    摸到这张被他爱意和痛意浸润的照片时。


    她会感到这样无边无际的,难以消弥的痛。


    故地重游无异于刻舟求剑。


    她知晓这点,所以在过去五年催眠过自己,曾经的一切都过去了,自己都忘了。


    可从刚才进门开始,她的一切行为和异样都在表示。


    在这段感情里,没有彻底忘记的人。


    不止是左京墨。


    还有她。


    沈灯心就这么坐在客房的地上,左京墨见她迟迟不出来,敲了敲客房的门,没听见动静,又加重力度敲了敲。


    “沈灯心?你还好吗?”


    连续问了两遍都没得到回复,左京墨猛地想到她在医馆里晕倒的模样,不住的后怕从脊椎直升大脑,直接用钥匙开了门。


    客房的灯很亮。


    亮到左京墨可以直接看见坐在地上散着头发的,看不清表情的她。


    “你在屋里怎么不说话?”


    他语速飞快,还没从那股后怕中没回过神来。


    沈灯心听见他的声音,怔愣的动了动,把照片藏在裤子下方,重新放回衣柜。


    “抱歉。”


    眼泪干涸,消失进肌肤的纹理。她压着嗓子,听不出多重的鼻音:“刚才有个蚊子落到耳朵上,我给了自己耳朵一巴掌,现在有点耳鸣,这才没听见你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