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好狗好狗

作品:《替嫁王妃她超强的

    隔了几日,金原舒便在鹤居桌上的小盒子里发现了许多五颜六色的糖果,甜丝丝的,好吃。


    朱雀牵来两只狗,正是她见过的那两条油光水滑的黑狗。这次那母子俩看见金原舒,没有发狂,十分激动地狂舔她的手心,舔得湿漉漉的,尾巴几乎要摇断。


    金原舒逗着那两只大狗,玩了好半天,最后每只狗赏了根带肉大骨头,母子俩趴在鹤居的庭院里,十分专注地啃着骨头。她笑眯眯地坐在桌边,托着腮看着院里,一切都和谐极了。


    她很久没感受过这样的平静和和谐了。


    金原舒甚至觉得,她愿意死,就死在此时此刻。


    朱雀进来时,便看到她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以为王妃是又吃美了,“王妃,今日厨房送的菜很好吃吗?”


    金原舒摇摇头,又点头,“每天都很好吃的,我只是看见大黑和小黑,觉得这日子真是舒服,舒服到死了也值了。”


    朱雀被她这种想法震了一跳,连忙将食盒里的点心取出来摆上,“怎么会呢王妃,不应该是日子舒服了就想再活得久一点吗?”


    “不是,已经过了很久的好日子的人,会舍不得死,但是过了很久苦日子的人,稍微有几天好日子,就会觉得,人生这趟没白来,死了也值得。”


    朱雀还是有些不懂,金原舒冲她摆了摆手,“殿下这两天如何?”


    “白大夫说已经无大碍了。”金原舒算了算,按照这次茶季纯发病的症状来看,他下一次发病应当不远了,下一次会更加凶险,那个时候,她必须在他身边。


    “朱雀,最近怎么没见停少爷?”按理说,那家伙是最关注王爷病情的,没道理王爷发得病的时候他不在啊。自她清醒,就没再见到茶云停。


    少了那位少爷,她可少了不少乐趣呢。


    “王妃,停少爷出府了,为何事我不知。”金原舒看了她一眼,确定朱雀是真的不知道,而不是不能对她说。


    金原舒跑进院子,大小黑吃完了骨头,见到她又开始闹腾起来,她闹了好一阵,满院子跑,人笑狗叫,最后把那两条狗都累得吐舌头喘气,她才终于停住。


    歇也不歇,便又去锄地了。


    茶季纯虽然有十万个不情愿,却还是一口闷了白大夫带来的苦药,喝完往嘴里塞了把糖。


    白大夫摸着胡子笑道,“说出去谁信啊,行过军打过仗的茶小将军,喝药怕苦。”


    “本王是人,又不是尸体,有味觉。”茶季纯不满,“你就不能熬点不苦的药么?本王天天喝你这药,命都喝苦了。”


    “下次我叫王妃来喂药,王爷或许不会说苦。”


    “你住嘴!本王喝就是了!”


    白大夫笑得更得意了,他们的王妃还是很有手段的,能让这么个不配合治疗的病人按时喝药,还叫他拿住了什么把柄,这可真是太棒了。


    喝了药不久,朱雀过来了。


    坐在书桌前,已然没什么看书的心思。只是听着朱雀讲王妃起居录,便觉得津津有味,比他上朝听朝臣吵架还有趣。


    她怎么能这么有活力?吃得香睡得香,既来之则安之,完全不耗着自己,小道理大道理都有。说起话来,也是瀑布似得,跟厨房的伙计都能聊起来,从烟熏风味聊到糖盐比例。


    他真是娶了个很有意思的王妃。


    江佩佩跑进来,带来两封信。


    一封是在外出差的茶云停送回来的,茶季纯仔细看了,走到烛边亲自烧掉了。


    另一封,茶季纯接过来,将信撕开,皱着眉看了一眼,捏成一团扔了出去。


    “烧了。”


    “王爷,这已经是第三封了,要给长公主殿下回信吗?”


    茶季纯刚想说不,转念一想,取来纸笔,在纸上潦草的写了几个字,“无可奉告。”


    “佩佩,去那院子,挖点李嬷嬷的骨灰,还有在她家里发现的家书,连同这张纸,给她送过去。”金原舒昏睡的那几日,审问过她的旧院子便发了一场火,连同杂草都烧得干干净净,什么都不剩。


    “是,殿下。”


    “朱雀,你去给本王抓一个最近在府外四处探听的,在后门那宰了。”


    “是,殿下。”


    茶季纯又在书桌前坐了一会儿,却怎么也静不下心。闭上眼睛,想默念几句诗词之类的修修心。结果没出两三句,脑海里的画面就变了。


    变成金原舒进府那天,毫不犹豫听他的捅了自己一刀。


    变成她肩上的伤口。


    变成她色眯眯看他的样子。


    变成她不停说话的样子。


    变成她捧着他的脸、抱着他的样子。


    变成她锄地的样子。


    他还没见过她装神弄鬼吓唬茶云停的样子,也没见过她抱着公鸡的样子,更没见过她杀人的样子。


    最后,茶季纯认命地闭了闭眼睛,起身,整理好身上的衣袍,还在镜前将那个银羽纹头饰别上,又在书房里搜罗了几本书、打包了一套笔墨纸砚、将桌上的点心塞进食盒,左手右手拎得满满的,亲自去找金原舒了。


    一进院子,便看到院子里铺了张草席,草席上,金原舒一身干活的打扮,梳着男子的发髻,正盘腿坐在席上闭目养神,一只手摇着蒲扇。


    她听见院里有动静,还以为是大小黑,于是吹了声口哨,喊道,“大黑!小黑!”


    哒哒哒,哒哒哒,狗脚步声越来越大,那两只黑狗玩疯了,从后院奔到前院。那俩都看见正宗的主子了,却都小旋风一般从茶季纯面前经过,冲向金原舒。


    看见那两条疯狗的样子,茶季纯还有些担心撞伤金原舒,没想到那母子俩冲过去,一瞬间停在她身边,前肢伏地,屁股翘得老高,疯狂摇尾巴。


    金原舒咧嘴笑了起来,眼睛也没睁,只伸出手,那两狗就将头主动凑上去,她十分用力地揉搓了两把,一边笑着,“哎呀,好狗,好狗~大黑,好狗,好好好,小黑,你也好狗~好狗。”


    那俩狗被摸得神魂颠倒,尾巴摇出了幻影,往金原舒身上拱。


    金原舒抱了抱母子俩,“好了好了,去找张大厨要骨头去吧,冲他汪两声,他就会给一根超大的牛骨头。”


    那俩疯狗听完在原地转了两圈,又和正宗的主子擦肩而过,旋风一般奔向厨房,不一会儿,厨房传出四声洪亮的狗叫。


    金原舒忍不住笑了好几声,摇摇头,“太可爱了。”


    茶季纯咳了咳,金原舒睁开一只眼睛,眼前一亮,睁开双眼,眼前又一亮。


    殿下今日好俊美,好漂亮!玉结在他襟前摇曳生姿。


    她连忙站起来,“殿下!你怎么过来了?”还亲自带了这么多东西?


    她引他进屋,“殿下?这都是?”


    茶季纯将怀里的书掏出来放在桌上,“本王不要的东西,赏给你了。”


    金原舒一眼便看中了食盒,打开来,两眼发光,一手拿了一块,也不跟茶季纯客气,更是不怎么在乎在他面前的形象,吃得摇头晃脑满面春光。


    灌了一口茶水,“殿下,好吃,真好吃,我都喜欢,以后殿下再有不要的东西,往这里倒。”说着,她指了指自己的嘴巴。


    这一指,叫茶季纯看到她淡粉色的嘴唇,又开始不自在起来。


    “······那日本王发病,多谢你关照了。”茶季纯稍显不自然。


    金原舒很惊讶,她没想过一个王爷竟然还会来跟她道谢,“殿下,我受宠若惊啊,要不你还是给我安排点活吧?”


    “为什么?”


    “你不给我安排点活,我总觉得不踏实,感觉你明天就要把我扔出府呗。”她漫不经心地脱口而出。


    原来她是怕这个,原来她竟然怕这个。茶季纯莫名觉得心抽了一下,有点痛。


    “那就养好大黑小黑,以后他俩在你这养着,不能少一两肉。”


    金原舒猛猛点头,“嗯嗯嗯,还有吗?”


    “还有·····养好药草。”


    “嗯嗯嗯,要的要的。”


    见她还是一脸期待地望着自己,茶季纯吸气,顿了顿,道,“养好你自己,再长三十斤肉。”


    “嗯嗯嗯,啊?殿下?”这算什么活,她还等着茶季纯提,诸如,每次都要来侍疾,以及帮白大夫试药找到解药,或者颠覆朝堂……之类的高难度任务呢。


    茶季纯皱眉,”本王给你安排的活很难么?“


    “殿下,不难,不难,我一定做好。”


    他满意地点点头。


    茶季纯望着金原舒的扮相,不免想起夜话楼那日,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便是这样梳着发髻,扮作男人。


    她到底因为什么和那个夜话人有关联呢?真的只是想卖给他一个故事?


    这朵疑云,还是绕在他心头。即使能确认金原舒没有害他之心,他却不敢完全相信她与那些旧事毫无关联。


    金原舒发现他盯着自己,“殿下,怎么了?有什么想问我的?”


    “你怎么知道如何缓解我发病的症状?”


    “哦,那个啊,殿下,我儿时多病,我娘便叫我和一位游医学了点医术,按你腿上的穴位和放血,都是为了短时刺激好让你能动弹,灌水呢就是为了让体内的毒素冲淡些,加上白大夫的药,自然就好了。”


    茶季纯思忖,倒是和白大夫说得差不多。游医的医术不成体系,那些穴位白大夫看过,也都是偏门。只能说,这游医的医术误打误撞恰好能缓解这病症。


    但这件两件事之间却也还存在其他的、合理的解释,那就是夜话人和金原舒都在说谎,他们在那半炷香都没有的见面时间里,达成了某种默契。


    茶季纯不急于这一时,他觉得,日子还很长,总会有机会问出来的,或许有一天,是她自己愿意告诉他。


    那两条黑狗叼着骨头跑进来,绕着金原舒跑了两圈,像是感谢族长赐下猎物一般,然后乖乖趴在她脚边开始啃骨头。


    茶季纯有些不争气地望着他俩,竟然几根骨头就将这母子俩彻底收买了,“本王平日也不少他们俩吃喝,怎么不见他们如此亲近?”


    金原舒又抓起两块糕点,“殿下,小狗是要训的,听话了再给骨头,他就知道你是主人,你看。”


    她狗口夺食,拿走了大黑的骨头,站远了,微微弯腰,颠了颠骨头,“大黑,嘬嘬嘬,过来,过来给你骨头。”


    大黑原地一弹,欢快地本着金原舒跑去了。


    “好狗,好狗!谁是世界上最乖的狗狗?是大黑啊,乖,乖。”


    茶季纯看她又开始搓狗,不知怎得,听她那些训狗的词句,突然心里有些痒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