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愿日月同光

作品:《替嫁王妃她超强的

    近日没什么大事,金原舒叫朱雀替她寻摸了一身夜行衣过来,将她整个人黑咕隆咚罩起,只剩两只眼睛。


    金原舒骨碌碌转了转眼睛,“朱雀,你看合身吗?”


    “王妃,长了一截,要不我还是帮您做一身新的,穿我旧时的算什么。”


    “别别,千万别,再做一身,王爷必定知道。”


    “王妃要做什么?”


    她示意她低声说话,露出手腕上一个玉镯子,道,“这个镯子,是长公主在金府赐给那位大小姐的,我这手上的是个赝品,我想回金府将镯子偷回来,免得去拜见长公主时,被发现了。”


    夜里,月黑风高,金原舒带着朱雀,偷摸出了鹤居,又偷摸去了侧门,正要叫朱雀抱着飞出去,一道人影从府外飞进来,正巧落在她俩面前。


    江佩佩一时没认出金原舒,只看到了朱雀,便冲她比了抱拳礼,“师姐,可是要出府吗?”


    朱雀看了眼金原舒,只见她视线早已挪向别处,“咳,师弟,你这是从何处来?”


    “哦,王爷方才叫我去金府取个东西,说来也奇怪,只拿了个镯子。”


    金原舒晃了晃朱雀的衣角。


    “镯子?我能看看吗?”


    江佩佩将怀里的盒子拿出来打开,递给朱雀,一旁的金原舒借机看了两眼,发现正是她要去偷回来的那个镯子。


    “师姐,我还要去给王爷复命,就先走了。”


    朱雀也只好将盒子递回去。


    眼见江佩佩走了,金原舒拉着朱雀便往回走。


    “王妃,不去拿镯子了吗?”


    “不了不了,朱雀,我想起来,今天还没练字呢,王爷明天要检查的,我们先回家练字吧。”


    被她扯着的朱雀宠溺地笑了笑。


    隔日,她蹭去了茶季纯那儿,又是捏肩,又是倒茶,一副有所求的样子。


    茶季纯吃她这套,知道她想要什么,忍着笑意,“腿也有点酸,不如王妃替我捶捶?”


    金原舒立即动手,绝不犹豫。


    “写字久了手指酸痛。”


    “殿下,我给您捏捏!”说着捧起他的手,一根指头一根指头按摩放松。


    “头也痛呢。”


    “我来我来,我来按。”


    就这样使唤了一阵,茶季纯发现金原舒也是沉得住气,先开口问她,“舒儿今天如此献殷勤,是想要什么?”


    “殿下,昨天佩佩去金府拿了个镯子回来,你看……”说着拉起自己的袖子,露出光秃秃的手腕,意图十分明显。


    “舒儿想要?”


    “不瞒殿下,那镯子是长公主来金府那日赐下的,若是我戴了个假的过去,被她发现,岂不是……”金原舒可怜巴巴望着他。


    “舒儿原本是想亲自去取?”


    “殿下……怎么知道?”


    “你想要的东西,告诉我,我都会为你拿来的。所以王妃,以后遇事要先找我,知道了吗?”茶季纯带着轻微惩罚的意味,弹了弹她的额头,握住金原舒的手,将手心里的镯子亲自推上去。


    金原舒一见那镯子就开心了,很满意地冲他一笑,“知道了,殿下真好。”


    下午日头略有些毒,金原舒便留在茶季纯的书房里,拿了好几本书,瘫在软榻上翻,不时往嘴里塞点吃的。


    她手边还有茶季纯看书时做过的批注本,简直是本详解,她有疑问时,稍微一翻便能找到答案。再不懂,这里就有现成的老师答疑解惑,茶季纯给她讲起课,仔仔细细,没有一丝不耐烦。


    茶季纯平生最讨厌有人一边吃东西一边翻书,从前在军营里,谁带着油味,那是决不允许靠近他案桌上的书的。但到了金原舒这里,什么原则也都不存在了。


    看了一会儿,她发困,最后实在忍不住,将书盖在脸上,睡了过去。


    茶季纯抬头便能看见她软绵绵躺在软榻上,不设防的样子。看了半晌,他走过来,将她脸上的书揭开,将她摆正好睡得舒服些,她全然不知。


    她近些日子时常如此,甚至在轿子上,一柱香的功夫都能睡过去。他特地问过白明辛,他说,她现在解腐骨丸的毒性,身体就像抽骨的孩童,正是需要睡眠的时候,随地大小睡也是正常。


    茶季纯忍不住摸了摸她的脸,想起她方才献殷勤的那股可爱劲,自己都没发觉脸上笑得多开心。


    茶季纯其实并不需要金原舒做太多,他只要想清楚了究竟想要什么,该拿的都会想办法拿回来。但是如果这是她想做的,他愿意让她去做,然后护着她,保着她,或者帮她拿下来。


    他乐意看她强过他,也乐意做她怀里的一只宠物猫。


    金原舒忽然哼了哼,眉头皱了皱,有些不安稳地翻了个身,“娘,俺娘啊……”


    茶季纯自然也很关注帮她寻亲的事,可按照金原舒的那幅画像去找,一直以来都没什么进展。查她在奴隶市场以前的经历,竟然什么都查不到,就好像她是突然出现在那些贩子的队伍里,被卖到奴隶市场的。


    “舒儿,你到底叫什么?你会想告诉我吗?”


    金原舒察觉身前的人影远了,微微睁开眼睛,望向茶季纯的背影。她听见门外茶季纯和江佩佩、朱雀说话的声音,他让他们增派人手,按照画像找人,继续调查自己的过往。


    她心里也做好了准备,按照他这个找法,很快就会发现她究竟是从哪儿爬出来的了。


    今日这一面,是金原舒期待已久的。


    她终于要拜见茶季纯的母亲——凌净长公主。那个迄今为止活在不同人的描述中,看起来很多面的女人。


    金原舒紧张起来,比起茶季纯和太子这一辈,已经在权力的宝座人安稳度过了半生的长辈,手段一定更狠毒,一定更有魄力。


    茶季纯今日送她过来,本想一路跟进来,没想到在前院便被两个侍卫拦下了。


    她让茶季纯安心,乖乖跟着带路的女官往府里走,一路上虽然低着头,却免不了好奇这长公主府的陈设。府邸并不豪华,相反,作为长公主府,还比不上金府那般布置精巧,这对母子真是一个比一个朴素。


    她这位婆母,似乎是个极简主义者?


    进了主殿,嬷嬷也退下了。那主殿的地板十分光洁,干净得反光,人走在上面,能看到自己的倒影。她环顾四周,只见前方有张看起来很气派的椅子,椅子前有张桌子,其余几乎什么都没有,除了几根粗壮的柱子,这里空空荡荡,叫她感觉有些怪异。


    这里似乎并不是长公主的起居之处,倒像是用来谈事的。


    人影晃动,椅子的屏风后,一个一身黑衣的女人款款走出,她面容看起来年轻貌美,气质高华,也是贵气逼人,但面上有些疲态。那女人看了她一眼,便神色淡然地收回注意力,坐在椅子上,拿起了折子。


    金原舒走过去,朝她行跪拜礼,“儿臣拜见长公主殿下,愿殿下千秋永固,日月同光。”她低低地俯跪在地,似乎并不是在拜一位权峰已去、夫君已逝、索然独居的长公主殿下。


    凌净长公主整个人好像被惊雷劈中,狭长的眼睛炸然睁大,死死盯着趴在地上的那团人影,她感觉金原舒的脊背含着一种怪异的臣服,她握紧了拳。室外的光从那反光的地板上折进来,从金原舒垂下的发丝中滤过,竟然给她镀了层光。


    她第一次觉得这间冰渊石打就的屋子,不算很冷。


    情况实在是太诡异了。


    她想起了三十多年前,茶凌净和她的哥哥茶凌极,同他们的父亲——上一任皇帝一同去狩猎。他们俩极其贪玩,出了猎场,竟然结伴向北走了三十多里,闯进一间寺庙。


    寺庙里,有个不修边幅,算不上和尚的和尚。他们俩对那个吃肉喝酒的和尚十分好奇,问了许多奇怪的问题,那和尚很和蔼,还给他们俩一人单独算了一卦。


    茶凌净并不知道和尚给她哥哥茶凌极算得什么结果,因为和尚说,他们不能互相说,否则卦象就不灵了,只有当他们都找到那个人的时候,才能说出口。


    但茶凌净记得特别清楚,那个和尚很慈爱地抚了抚她的颅顶,说,“小丫头,你命数不怎么好,不过也有法子,你命里有个天人,他会祝你达成一切心愿,你要记住,他和你见面时,会在低位,说八个字……”


    “千秋永固,日月同光……”


    “千秋永固,日月同光……”


    两道声音,竟然重合了起来,一字不差。


    茶凌净不是没有想过、等过这八个字的到来,可是他们被寻回之后,没过多久,茶凌极便成了太子,登基继位也极其顺利,千秋与日月,这样的词,永远都不会有人和她说起了。


    她还怀疑过,那和尚是不是算反了?


    可是,一切竟然都应验了。


    但是,竟然是在这么个丫头身上。


    殿里静悄悄的,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茶凌净才终于开口,“你方才,说什么?”她声音有些嘶哑。


    “臣女祝殿下千秋永固,日月同光。”


    茶凌净染上杀意,还存在一种可能。


    “哦?这两个词,本宫可担当不起,金原舒,是谁教你说的?”


    “殿下,无人教我,只是我今日看见殿下的样子,脑海里便想起了这两个词。”她回答得很直接,不像是在心里盘算了什么。茶凌净当年派了无数人去找,那寺庙就如同蒸发一般,她甚至偶尔怀疑那是她做的一个梦。


    “抬起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