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沈立心一脚踹飞的魑怪头朝下载进了地里，落叶哗啦啦飞起来落了岳辞令一身。


    魑怪发出叽里咕噜的声音，也不知道是在求饶还是在说什么。


    沈立心从树上跳下来，岳辞令也抓起一旁的佩剑警惕地打量着这只魑怪。


    迟玲站在她们身后，向树林里看了一圈，低声道：“还有其他四道浊气。”


    说时迟那时快，话音刚落，四道黑色的身影就从树林里窜了出来！


    他们快，沈立心更快！


    还不等身影冲到她们面前，沈立心已经一个箭步飞奔上前，一手握拳，将最前面的魑怪一拳打了个仰倒！


    这魑怪也真是不经打，一拳下去，立刻就直板板躺在了地上。


    剩下三道身影明显慌乱了起来，也不敢再往前走了，一个魑怪蹲在倒在地上的魑怪旁边，伸出手去晃他，边晃边哭：“哥，哥！”


    沈立心：......?


    她转头，和另外两人交换了一个疑惑的眼神。


    这些魑怪不仅没有主动攻击她们，连被打了都不反击啊！这是何等窝囊，哪有传闻里的半点残暴？


    沈立心清了清嗓子：“咳，你们都是？”


    地上的魑怪被晃得吐了一口黑血，艰难道：“再晃......就真死了。”


    哭哭啼啼的魑怪立刻松了手。


    剩下两个，一个在沈立心的默许下悄悄摸摸去拔那个土里的魑怪，一个身形矮小的魑怪则笨拙地行了一礼：“姐姐，我们都是住在附近的，结伴上山，不想误入了迷雾。等我们醒来后，就变成这样了。”


    迟玲走到沈立心身边耳语：“多半是遇到了沉积未散的浊气，幸而吸收得还少，外表虽然变成了这样，神志还清醒。”


    这几人看起来确实也对她们没有恶意。


    沈立心试探地往前走了一步，几人立刻都倒退了一步，明显是被她那一脚一拳吓坏了。


    岳辞令问：“可我听村民说，看见你们在啃食人尸？”


    当然没村民说过这话，岳辞令是在诈她们。


    那身形矮小的魑怪小女孩立刻急道：“怎么可能呢！我们都饿了许多日了，只吃过一只野猪，我们死也不会对人下手的！”


    这与府门通告上说的倒也吻合。


    沈立心扭头去问岳辞令：“怎么说？”


    “我听我娘说过，确实也有过这种情况，送到府门让府门的人处理好了。”岳辞令收起佩剑，去扶地上那个魑怪。


    这几个魑怪看起来年纪都不大，也没什么心眼，迟玲稍微问了几句，就把家底都掏出来了。


    被沈立心一拳打倒的叫陈大，哭哭啼啼的是他弟弟陈二，行礼的那个是住他们隔壁的许晓志，栽在地里的是许晓志的表姐王珂。


    年纪最大的王珂也才十岁，最小的陈二才八岁，这几个小孩纯属是吃饱了闲的没事做，一拍即合，听说附近山上有狼，就决定上山冒险。


    这理由把最中二的岳辞令都听沉默了，教育她们：“要冒险，也应该等有了实力，你们现在年纪都这么小，家里人难道放心？失踪这么多天，你们母亲恐怕都急坏了。”


    怕伤孩子的心，她把一句“现在弄成这样”咽了回去。


    几个小孩也不说话，低着头乖乖听训。


    迟玲出来打圆场，从包裹里拿出药粉：“好了，现在也晚了，你们擦点驱虫的药粉，我们先休息，明天就带你们去府门，别担心，现在你们这种情况也是有处理方法的。”


    沈立心悄悄问她：“真能处理吗？”


    迟玲笑：“你当我是为了安慰她们说谎呢？真有，别担心，没彻底变成神志不清的魑怪就有救。”


    她挨个把药粉递过去，小孩都感动得不行，陈二就差抱着迟玲哭了，被岳辞令瞪了回去，窝着眼泪抱他哥去了。


    -


    沈立心是被惊天动地的哭声吵醒的。


    她睁开眼，迟玲已经醒了，正在不远处和一个健壮的女子交谈，岳辞令还倚在她身边呼呼大睡。


    沈立心一边摇晃岳辞令，一边去找哭声源头。


    那五个小魑怪都被麻绳捆成了粽子，陈二咧着嘴放声大哭，被捆在他身边的许晓志嫌他吵，奈何手都被捆住了，正努力伸出脚去踹他。


    岳辞令还没醒，沈立心改晃为扇，一巴掌糊了上去，岳辞令立刻就跳了起来，怒目而视：“谁敢打我？！”


    远处健壮的女子听见声音，走了过来，一把拎住岳辞令的衣领，把她揪到了自己面前，也不说话，就盯着她看。


    岳辞令被她盯得心虚，双手局促地团在一起：“姑母，您怎么来了，我最近没犯什么事啊？”


    她左右扫了一圈，向岳敏君使眼色：我伙伴都在呢，我要面子的！


    岳敏君冷笑一声：“我要不来，怎么知道你敢把五个魑怪留在身边睡觉，心这么大，我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呢。”


    岳辞令更局促了：“我看她们都还小，也没什么攻击性......”


    “万一她们半夜突然被浊气腐蚀了呢！”岳辞令恨铁不成钢，恨不得立刻教训她一顿，到底顾忌着岳辞令的面子，“你这丫头！”


    岳辞令立刻讨好地露出一个笑容，边笑边往沈立心身边走，拉她的袖子：“你快去和姑母展示一下你的本事，她最喜欢你这种天才后辈了，快去快去，她一高兴肯定收你当徒弟！”


    沈立心在听见岳辞令喊出“姑母”的时候，立刻就站起身，边拍土边理头发，甚至迅速跑到小溪边洗了一把脸。


    一听岳辞令说这话，更是求之不得，她扫视一圈，这山林里的树都太粗壮了，拔不起来——她看向了那五只粽子。


    沈立心立刻走上去，保证了“别害怕借你们用一下”，就左手两个，右手三个，一下子把这五个小孩都高高举了起来。


    陈二登时不哭了，兴奋地大叫起来。


    许晓志跟着大声嚷嚷：“姐姐，你好厉害！”


    岳辞令得意洋洋地对着岳敏君道：“怎么样，我找到的伙伴不错吧？”


    "你是从哪个戏班里找到的宝贝？"话虽这么说，看着那明显比辞令还小的姑娘，岳敏君还是动了心思，“力气确实不错。”


    “她还能不受灵浊气的影响呢，我都打不过她，姑母，你收她当徒弟，以后她就是我们岳家的人，大比魁首肯定是我们的没跑了。”


    沈立心已经把那五个小孩安稳地放回了地上，走到岳敏君身前，规规矩矩行礼：“前辈好。”


    岳敏君颔首：“多亏有你们陪着辞令胡闹，否则我也不安心。”


    沈立心看见岳辞令悄悄翻了个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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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来这里，也是受林城府门之托，解决魑怪的问题的。这几个小魑怪还是尽快送到府门为好，其他的事，我们之后再商议。”


    几人都没意见，只有许晓志想求岳敏君松开绳子。


    岳敏君温和道：“不是我不信你们，但你们这样进入城内，百姓该多害怕？捆上绳子，才不至于引起骚乱。”


    许晓志也不说话了。


    -


    林城府门收到这五个小孩，同时解决了失踪和魑怪两件事，连连说要给她们每个人都发一个牌匾，迟玲和岳辞令都拒绝了，只有沈立心想要。


    她还特地强调：“上面要写沈馥的女儿沈立心，给我娘长长脸。”


    府门自然没有不应的。


    刚出府门，岳辞令就高兴道：“虽然没和真正的魑怪交手，但我们也算是救了五条性命，走，找个茶馆吃一顿。”


    岳敏君已经离开了，只留下一本功法，岳辞令把她交给沈立心：“姑母说，你先学这本功法，要是学会了，她就收你当徒弟。”


    沈立心接过功法，翻开一看，迷茫道：“可是我不识字啊。”


    迟玲问：“现在不是有免费的学堂吗？你没去学堂念书吗？”


    沈立心道：“我爹喝酒赌钱，把家里钱败光了就逃了，我娘气急攻心病倒了，我一开始上山上打猎换钱，后来攒了些钱，开了一家肉铺，忙得腾不开手，本来打算今年去学的，这不是出来陪岳大小姐游历吗？”


    岳辞令在一旁道：“没事，我学过这个，我教你，路上闲了我还可以教你识字。”


    小二提了一壶热腾腾的茶水上来，又拿了满满两盘糕点过来，岳辞令把糕点推到沈立心身前：“诺，给你点的。”


    沈立心摩挲了一下怀里的功法。


    迟玲坐在对面看着她笑。


    她捻起一块桂花糕扔到嘴里。


    她原本以为这趟游历就是陪一个有钱没地花的大小姐四处旅游而已，她只是拿钱办事。


    但现在，她突然觉得，和这两个人在一起还挺开心的。


    桂花糕甜甜的，沈立心露出一个笑容：“我们下一站去哪？”


    岳辞令研究了一下刚从城门上撕下来的告示：“我们去隔壁合城看看？听说那里有个比武大赛，奖金是一颗回春丹。”


    迟玲和沈立心自然都没什么意见。


    岳辞令突然神秘兮兮道：“你们知道明年的大比会有团队赛吗？”


    迟玲点头，沈立心摇头。


    岳辞令一把拉住她们的手，不由分说：“明年我们一起参加，说好了！”


    被迫说好了的沈立心：......


    手上传来暖暖的温度，这还是除了娘以外第一次有人主动拉她的手。


    沈立心又往嘴里扔了一块糕点，这次是红豆馅的，她含糊道：“好吧。”


    -


    阳光有点刺眼，沈立心被岳辞令拉着站在她的剑上飞，迟玲在前面引路。


    呼啸的风吹过沈立心的脸，她惊奇地捋了捋被风吹乱的头发：“我还是第一次飞。”


    岳辞令得意：“跟着本小姐，包管你的冒险精彩纷呈。”


    沈立心用手挡住阳光，向迟玲的方向看。


    她们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


    但未来的世界属于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