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立心三人讨论到了傍晚，旁的没讨论出来，倒是确立了一条方针：先招揽些人手。


    她们要对抗的是修真界所有家族，光靠三个人的力量肯定不够。


    萧钰那边的妖族势力也大可以拉拢，但妖族分散，且避世不出，找起来困难，还是等日后再做打算。


    已经有弟子来送过了晚饭，三人一边吃一边继续争论。


    争论最久的还是秦昭的问题。


    秦昭豢养魑怪却不能有效束缚，甚至存在故意将人转换为魑怪的行径，沈立心主张等她们有了抗衡秦昭的实力就应该立刻去杀了秦昭。


    岳辞令却沉默了很久，道：“可是，如果我们的目标是颠覆我父亲为首的统治的话，秦昭会是我们强有力的同盟，你不知道她有多恨，付出了多少努力。”


    还不等沈立心反驳，萧钰就急了：“那你就打算放任秦昭继续这样下去？那些人难道不无辜，不可怜，和那些你想要拯救的修行错误功法的弟子有什么区别，他们的命不是命吗？”


    岳辞令道：“......我们可以先打败她，说服她为我们所用。”


    “师傅也这么说过。”沈立心不赞同道，“她想改变秦昭，我顺从了她，但现在是什么情况？这就是软弱的后果！”


    沈立心直视着岳辞令：“你不忍心，是不是？”


    岳辞令此人太过重情重义，感情用事，她放不下这个，也放不下那个，这就是这位绝世天才依然屈居他人之下，哪怕满腔愤懑，依然只是个没有权力的大小姐的缘故。


    岳辞令叹了口气，随即下定决心：“你答应我，让我亲手杀了她。”


    “可以，不过你如果下不去手，我就会亲自来。”


    “我不会的。”岳辞令笑着摇摇头，突然如释重负般地叹了口气，“你来四方界也不过半个多月吧？变得我都快记不得刚见你时的样子了。”


    解决关于秦昭的争执，沈立心啃了口猪肘子，边嚼边问：“刚见我时，我什么样子？”


    岳辞令笑道：“刚见你时，你瘦巴巴的，现在看起来健康多了。”


    萧钰插话：“那个时候你凶巴巴的，看起来残暴极了，和这个绑架犯有得一比。”


    沈立心顺手摸了把他一头毛茸茸的白发：“你现在怎么不怕我了？”


    她还记得这只狐狸刚见面时害怕她怕得瑟瑟发抖，现在胆子倒是越来越大了。


    萧钰冲她得意地一咧嘴：“我现在也是有灵力护体的妖了，岳家的大部分弟子可都打不过我哦？而且就算打不过，我的能力也够拖延时间逃跑的了。”


    他现在要是还是狐狸，估计尾巴就要翘天上去了。


    “而且，”萧钰低下头扒拉了一口米饭，含糊道，“你是个好人嘛。”


    被发了好人卡的沈立心颇以为然：“我确实是个大好人。”


    她倒是觉得自己没怎么变，一直还是那个沈立心，如果岳辞令指的是以前她听岳辞令的，现在却对着岳辞令下命令——那关系不是不一样了嘛！


    现在她才是做抉择的人，当然应该摆出气势。


    沈立心问：“那你爹的宝库里，都有哪些好东西，值得我拿的?”


    岳辞令道：“里面东西多得是，但都有着强悍的灵气附着其上，要是实力不够，恐怕碰了就会立刻爆体而亡。别说我，我估计我爹也只敢碰其中的十来件物品。里面一半是各种各样前辈们亲手制作的器具，形态多样，但碰不了，也就不知道有什么用。还有一半是各种功法与心得，灵气比器具还盛。”


    沈立心由衷发问：“既然后辈们都碰不了，把它们留下来的意义又是什么？”


    萧钰道：“可能人家根本就没想传给后人，是被岳家缺德老祖宗偷来的呢。”


    沈立心和岳辞令对视一眼，竟然觉得萧钰说得还挺有道理。


    岳辞令道：“你也别太莽撞，我从未听说过你这种体质，但那些已经飞升的前辈留下的灵气肯定不是我能比的，就算我和秦昭伤不到你，不代表那些灵气就伤不了你。”


    沈立心点点头。


    窗外太阳已经沉了下去，夜色渐起。


    岳辞令站起身：“我们走吧。”


    萧钰又问：“要是岳正明发现了怎么办？”


    “那就抢了就跑。”


    -


    那是个用石砖砌成的屋子，朴素，低调，和岳家其他建筑的风格格格不入。


    岳辞令领着左右手各抓着一只麻袋的沈立心躲在一棵树后，忍不住又叮嘱道：“你量力而行，知道吗？”


    沈立心摆摆手，环顾一圈：“这里都没有弟子守着的？”


    “三层封印，要是有人能闯进去，有弟子守着也没什么用。”


    沈立心笑了：“可这不是有我吗？”


    萧钰已经变回了狐狸，三两下跳到了树上，还是不放心道：“你要是出事了，尽量往门口靠靠，我们好捞你。”


    沈立心道：“行。”


    第一道封印在门口数米处，几道肉眼难以分辨的灵气交织在一起，可当沈立心踏过去时，那灵气连亮都没亮一下。


    岳辞令坐在树枝上，看着沈立心伸手穿过第二道封印，畅通无阻地打开了石门。


    她想起岳正明当年第一次带她来到这里时，那样郑重其事，那样小心翼翼。


    她忍不住笑出声。


    远处的沈立心已经视岳正明的封印为无物，彻底进入了石屋。


    仿佛一滴水融入了大海，没有惊起半点涟漪。


    岳正明明明知道她带了个如此特殊的凡人回来，怎么竟然一点防备都没有呢？


    他是看不起沈立心，还是觉得岳辞令不会忤逆到领着旁人捣毁岳家的根基？


    -


    屋里并没有燃灯，夜色笼罩，只看得见两个巨大的柜子矗立在屋中，柜子半是木头，半是半透明的琉璃，透过琉璃，依稀能看见里面闪着白光的宝贝。


    沈立心夜视能力尚可，借着敞开的石门透进的几缕月光，她也不仔细辨认，打开琉璃制的柜门，拿起柜子上的东西就往麻袋里扔！


    剑，盾，弓，有什么拿什么，沈立心宛如一只往颊囊里塞松果的松鼠，很快就装满了一麻袋。


    这些东西她拿起来都没费什么劲，更没有半点不适，只是也没体会到有什么奇特之处。


    但这不是现在需要考虑的，带出去再慢慢研究就是了！


    一麻袋装满，沈立心扎紧袋口，将麻袋甩到背上，里面的武器立刻发出清脆的金属撞击声。


    沈立心没有丝毫耽搁，立刻打开另一个麻袋，继续往里面装！


    柜子上的武器不算多，已经被她拿完了，还剩下的都是一些小巧精致的器皿，什么香炉、金钗，沈立心不管三七二十一，拿起来就往袋子里塞。


    器皿小巧，并不占空间，眨眼间一个柜子就被她扫荡一空。


    沈立心“啧”了一声。


    整个这么大的柜子，就放这么点宝贝！


    她背上背着一个鼓鼓囊囊的麻袋，手上提着一个半满的麻袋，不满地转到另一个柜子前。


    这个柜子里装的大多都是些书籍，保存得十分完善，一点也看不出来是几千年的东西。


    沈立心怕折损了书页，伸出手小心地去拿第一本，那本书上写着大大几个鬼画符，沈立心也看不懂，可书本落入手中的一瞬间，她竟然感觉有些刺痛。


    那本书微微地发起烫来，仿佛书页上伸出了数根细密的针在扎她的手。


    沈立心眼睛也不眨地把书放进了麻袋，继续拿下一本。


    她跟野兽搏斗时什么伤没受过！难道怕这点痛？


    而且之前那么多武器都没反应，偏生这些书上的灵气居然让她感到疼痛，这说明什么？


    说明这些是大大的好东西啊！


    沈立心拿得更起劲了，一本一本往袋子里扔，袋子眨眼就满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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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干脆把书往衣襟里塞。


    胸口被烫得有些痛，随着她越拿越多，书本对她的影响似乎也更大了。


    之前只是针扎般的细小疼痛，现在就是萧钰拿爪子挠她手的疼痛。


    直到拿到最后一本时，书本刚一入手，其疼痛不下于拿了一颗刚在火上烤熟的地瓜，沈立心一时没拿稳，书本“啪”地一声掉在了地上，随即，竟然发出一道刺眼的白光！


    不知从哪起的一股风，竟将书页哗啦啦吹得翻动起来。


    沈立心忙要去拾起书本，可谁知周围突然白光大作，她慌乱抬起头，只见屋顶突然出现一道巨大的符阵！


    阵由鲜血画就，其上闪烁着剧烈的光芒，沈立心看不懂上面的文字，却隐隐闻到了血腥味。


    鲜血早已凝固，怎么还会有血腥味？


    她头晕目眩，连忙移开视野，不再去看，可在这刺眼的白光下，她感到浑身都剧痛起来！


    门外岳辞令已经带着萧钰急奔而来，大声吼道：“沈立心，快出来！”


    沈立心咬牙，一把捞起地上已经静止不动的书本，往门外冲去！


    门口的封印也被这白光加强了，她往外冲时，原本对她犹如无物的封印也活跃起来，想要拦她，却拦不住，沈立心埋头往外跑，背后的包裹发出巨大的尖鸣声。


    眨眼间，原本安静的岳家立刻沸腾起来，点点火光亮起。


    岳辞令一把拉住沈立心的手，却被惊了一跳。


    她的手早已皮肉溃烂，鲜血淋漓，往下流淌着鲜血，可纵然如此，她手里还是牢牢抓着一本书。


    “我们之前的方法行不通了，动静太大了！”沈立心快速道，“还有哪里能去？”


    岳辞令拔出佩剑：“去凡间！这些东西太显眼，在四方界是逃不掉的！”


    灵气催动佩剑，沈立心背着两个麻袋拎着一个萧钰跳了上来，剑身瞬间往下一沉。


    岳辞令咬牙继续催动佩剑，剑身尖啸一声，拔空而起，向前飞去。


    地上已经有火光赶到，弟子们仰着头看着她们，脸上是满满的不敢置信。


    “那是岳小姐？”


    “辞令！”


    数道灵气向她们袭来，岳辞令操纵着长剑躲过攻击，眨眼间已是大汗淋漓。


    沈立心背上的包裹拼命把她往地上拉，她站立不稳，又能去拉岳辞令，一个跟头就要栽倒下去，萧钰连忙跃到剑上，一爪握住剑身，一爪拉住沈立心，竟然硬生生拉住了她！


    岳辞令喝道：“萧钰，你自己不会御剑吗？这些东西灵气太盛，你分一些走，否则飞不了多远！”


    “我又没学过，哪里会这个！”狐狸爪子被剑刃划破，正汩汩流血，萧钰大喊道，“你这个剑太小太轻了，哪里载得动三个人还有那么多东西！”


    “临时能找到这种剑就不错了！”


    身后灵气不断袭来，沈立心调整方向，尽量用自己的躯体去挡那些攻击，她飞速想着对策，大吼，“萧钰，再坚持一下！”


    “我在坚持了！”萧钰撕心裂肺地回应她。


    沈立心将那本书叼在嘴里，努力将包裹从背后拿了下来，翻找出刚才偷出来的剑，用力向岳辞令抛了过去：“这个你能不能用！”


    书本带来强烈的灼伤感，她感觉自己嘴唇被烫熟了。


    “那些宝物我要是能用，还不早就带出来了！”岳辞令嘴上这么吼着，还是试图伸手去接那把剑，瞬间被其上的灵气刺得缩回手。


    “用不了！接了它我现在就灵气爆体给你看！”


    萧钰只觉得自己快被撕开了：“我灵气快用完了，我拉不住了！”


    沈立心正努力爬回剑上，她把衣襟里的书往下扔：“再坚持一下！”


    身后突然传来一道浓厚的灵气，沈立心下意识用身体去挡，萧钰尖叫：“让开让开！”


    是岳正明追了上来，他面色阴沉得可怕：“岳辞令，你胆子未免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