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暗流

作品:《狂医逆天

    会场中雷鸣般的掌声与惊叹久久不息,仿佛要将天花板掀翻。


    而风暴的中心,叶知秋却早已趁着众人激动起身、视线聚焦于台上病人之际,悄然从侧门退入了后台。


    后台的喧嚣与前台的狂热仅一墙之隔,却像是两个世界。


    他靠在冰冷的墙壁上,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指尖似乎还残留着捻动银针时那微麻的触感。


    他抬起左手,凝视着腕间的玉镯。


    就在刚才施展“三才回魂针”的瞬间,这只古朴的玉镯曾轻微震颤,一股温润而玄妙的气流顺着他的手臂经络涌入指尖,仿佛一位无形的宗师在引导着他每一分的力道与每一个落针的穴位。


    微光一闪而逝,玉镯再次恢复了沉寂。


    叶知秋心头一凛,不动声色地将衬衫袖口拉下,彻底盖住了这个他身上最大的秘密。


    他知道,这一手“以气御针”救了人,也彻底将自己推到了风口浪尖。


    这不仅是医术的胜利,更是对现有医疗体系权威的一次悍然挑战。


    “叶专家,您没事吧?”一名年轻的工作人员拿着一瓶水,满脸崇拜地跑了过来。


    叶知秋接过水,只微笑着点头致意,深邃的眼眸里没有一丝一毫的骄矜自得,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冷静。


    与此同时,省医学会秘书长专属的临时休息室内,赵明远正焦躁地来回踱步。


    他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复杂难明。


    窗外,激动的人群正三三两两地散去,每个人的脸上都还带着未曾消退的震撼。


    良久,他终于停下脚步,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老李,是我。”他的声音沉稳而果断,“把今天学术报告会的全程录像,立刻派人剪辑成两个版本。”


    电话那头传来恭敬的应答声。


    赵明远继续吩咐道:“一版,删掉‘以气御针’的特写,弱化那些玄奇的说法,重点突出叶知秋诊断精准、施针果断,最终成功唤醒病人。报告标题就用《关于一例长期植物状态患者临床唤醒的成功案例分析》,连夜整理成文,明天一早上报省卫健委,强调我们是在规范流程下取得的突破。”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低沉:“另一版,保留全部细节,尤其是台下专家的惊呼和仪器数据变化的瞬间,做成内部交流视频。标题就叫——《青年医师在中医针灸领域的颠覆性尝试与探讨》。发到省内各大医院核心专家的内部交流群里去。”


    挂掉电话,赵明远盯着窗外渐渐沉下的夜色,低声自语:“这股风,压是压不住的。但也不能让它失控,烧成燎原大火。叶知秋……是龙是虫,就看你自己能不能扛得住了。”


    会场已经人去楼空,只剩下几排孤零零的椅子。


    陈博文教授独自一人坐在第一排,身形萧索,花白的头发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一名跟随他多年的年轻助手轻手轻脚地走上前,想开口安慰几句。


    “别过来。”陈博文摆了摆手,声音沙哑,“让我一个人静静。”


    助手迟疑地停下了脚步。


    陈博文低垂着头,脑海里反复回放着叶知秋那惊世骇俗的三针。


    快、准、稳,更重要的是那股萦绕在针尖的无形之气……他行医五十年,只在师门的孤本典籍里见过类似的记载。


    “我当众呵斥他,是为了维护中医的规矩和尊严,是怕他走上哗众取宠的邪路……”他喃喃自语,话语中带着一丝痛苦的自省,“可如果……如果古法传承未绝,真有这等醒神开窍的神技……那是不是我们这些抱着规矩不放的老骨头,思想太僵化,眼界太狭隘了?”


    他缓缓站起身,从随身的公文包里,取出了一本因年代久远而书页泛黄的线装手札。


    手札的封皮上,用毛笔字写着五个遒劲有力的大字——《归元九针图解》。


    这是他三十年前恩师临终时托付给他的,叮嘱他若无通晓“以气驭针”法门的传人出现,此生不可示人。


    他曾以为这不过是师门一个遥不可及的传说,没想到,今日竟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年轻人身上,看到了应验的影子。


    会场外的走廊尽头,一处阴暗的消防通道角落里,邓少聪的脸色比黑暗还要阴沉。


    他的手机屏幕上,正播放着一段私密录音。


    一个油腻的中年男声传来:“邓院长,你放心,‘复苏计划’这个植物人疗养项目,我们青云医药三年已经投入了快八百万的研发和维护费用,不可能因为一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小子就打了水漂。他今天这一搞,我们的项目价值就大打折扣了!”


    紧接着,是他父亲、江州医院副院长邓开复压低了声音的保证:“老总放心,我会处理好的。一个实习生而已,翻不了天。”


    “处理好?”邓少聪死死攥着手机,手背青筋暴起,几乎要将手机捏碎。


    他点开新闻客户端,叶知秋被一群记者和医生簇拥着的照片赫然出现在头条,那淡然的神情在他看来,是赤裸裸的羞辱和嘲讽。


    他咬牙切齿地关掉录音,拨通了另一个号码。


    “黄哥,是我。”他的声音阴狠得像是毒蛇在吐信,“我要见你,带上上次那批人。对,活要干得干净点,这次不是给他一个教训那么简单……我要他,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


    而在另一边,市里一家咖啡馆内,医学杂志《华夏医坛》的记者林婉清正对着笔记本电脑,将现场拍摄的高清视频逐帧慢放。


    她秀眉紧锁,忽然,她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个惊人的细节。


    “不对……”她将画面定格在叶知秋第三针落下的瞬间,用软件将图像放大。


    “标准的‘太冲穴’应该在这里,他的落针点,向外偏移了足足三毫米!”她喃喃自语,又迅速调出另一段监控患者生命体征仪器的视频,与施针动作进行同步比对。


    果然!


    就在第三针落下的那一刹那,患者的腕表式监测仪上,一个极其微弱、但绝对存在的异常脑电脉冲信号一闪而过,紧接着,心率才开始恢复!


    这不是巧合!


    林婉清猛地合上笔记本,一双美眸中闪烁着发现新大陆般灼热的光芒。


    “这不是什么现代医学无法解释的奇迹,更不是虚无缥缈的玄学……这是一种被遗忘的、逻辑严密、精准到极致的神经刺激技术!”她心脏狂跳,一个强烈的职业直觉告诉她,叶知秋的背后,隐藏着一个足以颠覆现有医学认知的巨大秘密。


    “叶知秋……我一定要挖出你所有的底牌。”


    夜色渐深,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席卷了整座江州城。


    冰冷的雨丝敲打着医院的窗户,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叶知秋结束了今天的工作,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他换下白大褂,撑起一把伞,走入了风雨交加的夜幕之中。


    回家的那条近路,需要穿过一片几近废弃的旧住院部楼群。


    在雨夜里,那些黑漆漆的窗洞,如同蛰伏在暗处的巨兽,正张着沉默的大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