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埋伏

作品:《狂医逆天

    雨点砸在伞面上,发出沉闷而急促的鼓点,汇入夜的交响。


    叶知秋的脚步不疾不徐,踩在湿滑的石板路上,溅起细碎的水花。


    这里是医院最古老的部分,白天都少有人迹,到了夜晚,更是静得只剩下风雨声。


    然而,在这片自然的喧嚣之下,另一种不和谐的杂音,却像毒蛇一样钻入了他的感知。


    不是听到的,而是“感觉”到的。


    七道被刻意压抑的呼吸,如同七个微弱的漩涡,隐藏在左右两侧废弃楼体的阴影中。


    脚步声轻得几乎被雨声完全覆盖,但那种踩在积水上的独特节奏,却瞒不过他被传承之力淬炼过的五感。


    他们的心跳,紧张而充满恶意,在叶知秋的“心眼”洞察中,犹如黑暗里七点明灭不定的猩红光斑。


    腕间的玉镯,悄无声息地升起一丝微不可查的温热,像一个无声的警报。


    来了。


    叶知秋的眼神没有丝毫变化,仿佛一个毫无察觉的普通路人,只是将伞沿压得更低了些,遮住了自己半张脸。


    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借着屏幕的微光,手指在通讯录上滑动,然后按下了拨号键,并直接开启了免提。


    他没有真的拨给任何人,屏幕上只是停留在通讯录界面。


    “喂,刘主任?”他的声音不大,却在空旷的雨夜里显得异常清晰,足以穿透雨幕,传入几十米外的黑暗角落。


    “对,是我,小叶。我刚下班,正准备回去整理一下那个植物人患者的病例资料。”


    雨幕深处,一栋废弃病房楼的门廊下,一个染着黄毛的高大男人正准备挥手下令,听到这突如其来的通话声,动作猛地一僵。


    此人正是邓少聪口中的黄哥,道上人称阿彪。


    “病例有些复杂,里面牵涉到的几种神经反应数据,跟常规的脑损伤不太一样,我怕有遗漏,想明天一早拿给您当面审阅一下。”叶知秋的语气带着晚辈对前辈的恭敬,脚步依旧平稳地向前走着,一步,两步,离包围圈的中心越来越近。


    阿彪身旁的一个小弟压低声音,不耐烦地催促:“彪哥,还等什么?就是一个电话,干完我们……”


    “闭嘴!”阿彪低喝一声,眼神阴鸷地盯着叶知秋的背影。


    他的目光越过叶知秋,投向远处灯火通明的主住院大楼。


    就在这时,外科主任办公室所在的楼层,一扇窗户的灯,“啪”的一下亮了起来。


    紧接着,一个模糊的人影出现在窗边,似乎正背着手来回踱步,像是在等什么人,又像是在思考问题。


    阿彪的瞳孔骤然收缩。


    这个节骨眼上,如果在医院的地盘,动了一个刚刚惊动了全省医学界、并且正和科室主任有约的人,一旦刘主任成了目击者或关联人,那事情的性质就全变了!


    这不再是教训一个实习生,而是公然挑战医院的秩序,后果不堪设想。


    邓家也保不住他!


    “妈的,算他运气好!”阿彪狠狠啐了一口,对着耳机低声命令道,“撤!所有人,立刻撤!等他落单再说!”


    阴影中的七道身影如同鬼魅般,迅速而无声地向后退去,很快便消失在更深的黑暗和雨幕之中。


    他们上了一辆没有牌照的黑色商务车,引擎发出一声低吼,仓皇地驶离了现场。


    他们谁也没有注意到,在不远处医院大门旁的传达室角落里,一个矮小的身影正蹲在窗下,借着路灯昏暗的余光,将那辆黑色商务车的车型和几个不起眼的改装特征,默默记在了心里。


    门卫老张浑浊的双眼眯成一条缝,像一只蛰伏的老猫,看着那辆车消失在雨夜尽头,然后才慢悠悠地站起身,拍了拍裤腿上的灰。


    叶知秋始终保持着匀速的步伐,直到走出那片废弃楼区,背后再也感受不到任何窥伺的视线,他才挂断了那个从未拨通过的电话。


    他没有回头,只是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刘主任办公室的灯,是他下午离开时随手打开的。


    他知道刘主任有个习惯,每天都会在办公室待到很晚,但今晚学术会后,刘主任被省里领导叫去谈话,根本不可能这么早回来。


    那扇亮灯的窗户,不过是他布下的一步闲棋,一个专门为潜在的猎人准备的心理陷阱。


    谁是猎物,现在还言之过早。


    回到住处,叶知秋反锁上门,却没有丝毫松懈。


    他脱下湿透的外套,冲了个热水澡,让翻涌的杀意随着水流渐渐平复。


    随后,他打开笔记本电脑,将白天从医院系统里拷贝出来的植物人患者的全部病例数据调了出来。


    这一次,他不再仅仅依赖现代医学的分析框架。


    他闭上眼,玉镯传承中的《灵枢辨症图》在脑海中缓缓展开。


    那不再是简单的穴位图,而是一幅动态的、以“气”的流转为核心的人体能量地图。


    他将患者的脑电图、心率、血压等数据,逐一对应到辨症图的经络流注变化上。


    半小时后,叶知秋猛地睁开双眼,一道寒光在眸中一闪而过。


    他找到了!


    患者的昏迷根源,并非CT和核磁共振显示的轻微脑组织挫伤,那种程度的损伤绝不至于导致患者成为植物人。


    真正的原因,是患者体内长期存在一种极其隐蔽的神经抑制剂!


    这种抑制剂并非市面上任何一种已知的药物,它不会造成器质性损伤,却能像一把无形的枷锁,精准地“封印”大脑皮层的高级神经活动,使其陷入假死状态。


    “这不是病……”叶知秋的手指在冰冷的桌面上轻轻敲击,发出“笃笃”的轻响,“这是人为封脑。”


    次日清晨,阳光穿透云层,洗去了昨夜的暴雨。


    叶知秋刚查完房,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便出现在办公室门口。


    “知秋,你……你还好吧?我听说你昨天……”孙莉穿着一身精致的职业套装,脸上画着完美的妆容,手里提着一个高级咖啡店的纸袋,眼神里带着恰到好处的担忧与关切。


    她现在已经是青云医药公关部的职员,消息倒是灵通。


    叶知秋抬起头,脸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疲惫,他揉了揉眉心,苦笑道:“还好,就是有点脱力。昨天真的是豁出去了,全是瞎试的,差点就失败了,还好最后运气好。”


    他的话半真半假,既承认了凶险,又将一切归功于运气。


    “我就知道你行的!”孙莉顺势走了进来,将一杯温热的咖啡放到他桌上,语气亲昵得仿佛他们从未分手,“你那一手针法……真是太神了,是从哪里学来的?是以前那位老中医教你的吗?”


    她状似不经意地发问,眼睛里却闪烁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


    “算是吧,一些不成系统的土方子,登不了大雅之堂。”叶知秋端起咖啡,挡住了自己的半张脸,就在他低头喝咖啡的瞬间,眼角的余光,精准地捕捉到了孙莉放在膝盖上的名牌包,包的拉链开了一道缝,一截黑色的录音笔天线,在缝隙中若隐若现。


    他的嘴角,微不可察地向上扬了一下。


    傍晚时分,叶知秋下班走出住院楼,经过大门传达室时,老张正低头看着报纸,头也没抬地叫住了他。


    “小叶,你报纸掉了。”


    叶知秋一愣,回头看去,自己手里根本没有报纸。


    他看到老张指了指脚边,那里果然有一张被揉成一团的旧报纸。


    他弯腰捡起,对周老头说了声“谢谢”,转身离开。


    走出十几米远,他不动声色地展开了那团报纸。


    里面没有新闻,只有一张小小的、从香烟盒上撕下来的纸条,上面用圆珠笔写着一行歪歪扭扭的字:


    “西区车库B2,周三晚七点,青云冷链车出入频繁,无登记。”


    叶知秋的脚步猛然一顿。


    他捏紧了手里的纸条,抬头望向远处另一栋办公楼。


    那里灯火通明,一块崭新的牌子在夜色中格外醒目——“江州医院-青云医药临床合作项目组”。


    伏击、封脑、试探、秘辛……所有的线索在这一刻汇聚成一张指向深渊的地图。


    叶知秋深吸一口气,将纸条揣进口袋,眼底的寒意与决然,比这初临的夜色更加深沉。


    “既然你们想玩阴的,”他低声自语,声音被晚风吹散,“那就别怪我,把桌子给你们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