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瑶趁热打铁，又做了好几个，家里人手一个，去核的速度瞬间飞了起来。


    她还观察到晾晒的簸箕因为果子铺得太密，底下总是不容易干，便找来竹条，在簸箕底部又加了一层隔断，做成了双层结构，大大增强了通风性。


    这些小小的改良，让整个家庭作坊的生产效率都上了一个台阶。


    陆瑶也没藏私，第二天，她就把这个简易去核器的做法，画成图样，教给了那些来送果子的村妇们。


    并开辟了一个新的收购区域，凡是把采摘的果子处理好再拿来他们这儿的，每斤都可以多加一文钱。


    “这个好啊，有了这个小东西，处理起果核不就容易多了？还是瑶丫头脑子活，这法子好啊！太好了！”


    多了个赚钱的活，大家自然乐见其成，再之后收来的果子，有九成都已经按照标准将果核去处。


    大大节省了他们的劳动力。


    稳定的原料供应，加上效率的提升，陆瑶给钱府的供货也变得格外准时和充足。


    这天送货时，王管事看着品质始终如一的清饮和果脯，满意地点了点头，主动开口道：“陆姑娘，咱们这段时间生意推进的也挺好了，你这供货量也渐渐上来了。”


    “正好我这儿倒是有个别的销售路子，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听听？”


    闻言，陆瑶眼角一亮，“自然，多谢王管事。”


    看着陆瑶积极的态度，王管事笑着点了点头，旋即开口：“是这样，镇东头有家‘百味斋’杂货铺，老板跟我有些交情。他家铺子位置好，来往的客人也多是些殷实人家。”


    “我想着，可以把你这果脯和清饮引荐过去，让他们代为售卖。虽说要分些利钱给他们，但销量上去了，你总归是赚得更多。”


    陆瑶闻言，心中一喜，但面上却依旧沉稳。


    她没有立刻答应下来，而是认真地问道：“多谢管事信任，只是不知那杂货铺平日里都卖些什么？来往的都是些什么客人？”


    王管事见她不为眼前的利益冲昏头脑，反而问得如此细致，眼中的赞许更浓，便将那杂货铺的情况细细说了一遍。


    从钱府出来，陆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绕路去了镇东头。


    她没进“百味斋”的门，只是在街对面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默默观察了小半个时辰。


    她看到铺子里人来人往，进出的客人大多衣着体面，买的东西也多是些南货，点心之类的精细玩意儿，可见其客户群体的确符合她的产品定位。


    回到家，陆瑶没有声张，而是拿出自己的“手札”，开始埋头计算。


    增加产量，需要多收多少果子？人工成本要增加多少？


    木炭，糖，包装的竹筒陶罐，成本又是多少？送到杂货铺，路上的运输损耗怎么算？


    给杂货铺的分成比例定在多少合适？


    最终的零售价定在多少，才能既保证利润，又让客人觉得物有所值？


    一个个问题，一条条账目，在她笔下被清晰地罗列，计算。


    最终，她做出了决定，先小批量试水。


    每周供给杂货铺三十筒清饮，一百包果脯，价格略高于她给钱府的供货价。


    先看看市场的反应，如果销路好，再逐步扩大规模。


    傍晚，当她将自己的决定和分析讲给父母听时，陆大富和李秀娥已经震惊的完全说不出话来。


    他压根没想到，原本只知道追着别家儿子跑的女儿，现如今竟然已经有了这种考量。


    几天后，陆瑶从镇上考察完杂货铺，谈妥了初步的合作意向，心情颇好地走在回村的小路上。


    就在她走到村口那棵老槐树下时，一个身影从树后转了出来，拦住了她的去路。


    那是个三十岁上下的男子，穿着一身干净的细棉布长衫，面容算不上英俊，但一双眼睛却格外精明，透着一股生意人特有的活络。


    “请问，您就是制作‘陆氏果饮’的陆姑娘吧？”


    男子彬彬有礼地拱了拱手，脸上带着热情的笑容。


    陆瑶脚步一顿，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对方，心里升起一丝警惕。


    “我是姓陆，不知阁下是？”


    “在下姓黄，是邻县来的行商。”


    黄姓男子笑容不减，语气里带着几分夸张的赞叹，“前几日偶然在一位朋友家，有幸尝到了陆姑娘做的果饮，当真是惊为天人！那滋味，清冽甘甜，回味无穷，在下走南闯北这么多年，还从未喝过如此佳品！”


    一通天花乱坠的吹捧，让陆瑶心中更加警觉，但面上依旧平静无波。


    黄姓男子见她不为所动，便直接切入了正题：“实不相瞒，在下这次来，就是想跟陆姑娘谈一谈生意。我瞧着这果饮是桩大买卖，不知陆姑娘可有兴趣，将这果饮大批量地卖给我？”


    “价格好说，我愿意比您现在的售价，再高出三成！”


    高出三成！


    这条件简直诱人！


    陆瑶的心猛地一跳，但看着对方那过于热切的眼神，和这略显突兀的拦路方式，她瞬间就将那股冲动给压了下去。


    这个人，出现的时机未免太巧了些。


    他怎么会知道自己现在的售价？又怎么会这么精准地在村口等着自己？


    这事儿显然没那么简单。


    陆瑶脸上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带着几分为难的笑容，谨慎地开口道：“多谢黄掌柜看重。只是这生意上的事，并非我一人就能做主，总要回去跟家里人商量商量。”


    她顿了顿，话锋一转：“这样吧，还请黄掌柜留下一个联络的地址，等我们商议好了，改日再给您答复，您看如何？”


    黄姓男子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但很快又被笑容掩盖：“是在下唐突了，是该如此。我就在镇上的悦来客栈暂住，陆姑娘随时可以派人来寻我。”


    说完，他又客气了几句，便转身朝着镇子的方向离去了。


    陆瑶站在原地，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嘴角的笑意缓缓敛去，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起来。


    这人可不像个正经想做长久生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