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再次排起了长队，陆瑶挨个检查质量，陆金负责记账，陆宝和陆财则在一旁帮忙提提篮子，递个水，一家人忙得不亦乐乎。


    就在这时，一个尖利的声音挤了进来。


    “让让，都让让！”


    村头的周婆子背着一个大竹筐，蛮横地挤到了最前面，把筐子“砰”一声墩在地上。


    “瑶丫头，给我称称！”


    陆瑶走过去，往筐子里一看，眉头就皱了起来。


    只见那筐里的山楂，青的红的混在一起，不少都被挤压得破了皮，甚至底下还有一股子发霉的酸味。


    见此，陆瑶直接了当拒绝，“周大娘，您这果子不成，我不能收。”


    周婆子当即就炸了，“啥！？这咋不能收！这不都是好好的果子！”


    “大娘，你摘的时候要多注意，看看这些个果子，有的还没熟透，有的都坏了，这肯定不能用的。”


    陆瑶耐心的做出解释，可周大娘却直接一屁股坐到地上，拍着大腿哭嚎起来。


    “哎哟喂，大家快来看啊！陆家这丫头发达了，就开始欺负人了！不就是记恨我当初没借你们家吃的吗？现在故意刁难我这个老婆子啊！我没法活了！”


    这话一出，院子里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陆瑶身上。


    陆瑶的脑海里瞬间闪过一些模糊的记忆。


    大概是她穿来前不久，陆金发高烧，家里断了粮，陆大富厚着脸皮去各家借，借到周婆子家时，她非但一粒米没给，还指着鼻子骂原主是不知廉耻的赔钱货，把陆大富羞辱得抬不起头。


    那时候各家少粮，不愿意外借，这她自然能够理解。


    但她不光不借，还要指着追着陆大富骂街，污蔑原主，满嘴污言秽语。


    这事儿，她忍不了。


    陆瑶深吸一口气，声音都跟着冷了几分：“周大娘，这跟以前的事没关系。做生意讲的是规矩，您这果子品质确实不行，我不会收。”


    “我不管！你今天不收，就是报复我！”


    周婆子在地上撒泼打滚，一副不罢休的架势。


    见她胡搅蛮缠，陆瑶脸上的最后一丝耐心也消失了。


    她沉着脸，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院子。


    “好，就算我今天收了你这筐烂果子。我拿它做成果饮，送去镇上钱府，给那些贵人喝。”


    “人家是金枝玉叶的肠胃，喝了你这带霉点的果子，要是吃坏了肚子，上吐下泻，你猜会怎么样？”


    “结果就是，人家一发火，我这生意就彻底黄了！到时候，别说周大娘你这筐烂果子，就是大家伙儿辛辛苦苦采来的好果子，也一文钱都卖不出去了！”


    “为了你这一筐不值几个钱的烂果子，断了咱们村几十号人的财路，这个责任，你担得起吗？”


    此话一出，原本还在看热闹的妇人们，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一开始大家都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


    可一旦这件事情牵扯到了自己的利益，那便是群起而攻之。


    “周婆子你干啥呢！你自己想占便宜，别害了我们啊！”


    “就是！瑶丫头说得对，规矩不能坏！你要是把生意搅黄了，我们找谁说理去？”


    “快走快走，别在这儿耽误大家伙儿挣钱！”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纷纷指责起周婆子。


    周婆子被这阵仗吓了一跳，她没想到陆瑶三言两语就能把矛头转向自己。


    她梗着脖子还想再骂，却被众人七嘴八舌的声讨淹没了，一张老脸涨成了猪肝色。


    最后，她自知理亏，在众人的驱赶下，只得背起自己的烂果子，狼狈地离开了。


    院子里重新恢复了秩序。


    经过这么一闹，再没有人敢拿次品来滥竽充数。


    经过一段时间的收购，原料的问题是解决了，可新的难题又摆在了眼前。


    收购的野果堆积如山，清洗，晾晒，去核，每一道工序的工作量都成倍增加。


    尤其是去核，全家人围在一起，用小刀一个一个地挖，不仅速度慢，还经常把果肉挖得稀烂，影响做成果脯的品相。


    “姐，我手都酸了。”


    陆财揉着手腕，看着面前还有一大盆的山楂，小脸皱成了苦瓜。


    一旁的陆大富和李秀娥也都是做一会儿，柔一会儿手腕。


    “姐，今天能不能多给我一个果脯？实在是太累了。”


    陆财晃着她的衣袖开口，一旁的陆宝见状，也有样学样，扯着她另一边的衣袖摇晃着撒娇，“大姐，我也要！”


    面对两个弟弟的话，陆瑶无奈叹了口气，伸手戳了一下两人的脑袋。


    “好好好，只要你们好好干，就多给你们吃一个。”


    得到了回答，前一秒还愁眉苦脸的，下一秒立马又高兴起来。


    小孩子嘛，果然是好哄的。


    只不过……要是这么处理下去，的确麻烦了些。


    陆瑶看着手里那把小刀，又看看那圆滚滚的山楂，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


    她放下手里的活，找来一块巴掌大的厚实竹片，又拿了一把尖刀，在竹片中间，比对着山楂核的大小，小心翼翼地刻了一个上窄下宽的凹槽。


    打磨光滑后，她拿起一个山楂，将它放在凹槽上，找来一根小木棍，对准山楂的顶端用力一按。


    “噗”的一声轻响，褐色的果核瞬间从凹槽下方被完整地顶了出来，而山楂的果肉依旧圆润饱满，只有一个干净利落的小孔。


    “成了！”


    “哇！姐你好厉害！”


    陆宝和陆财围过来看，满眼都是崇拜。


    陆大富没看清陆瑶手里的东西，只是见她这么一桶，自己也有样学样了一下。


    但却比之前还要费了力气。


    “瑶瑶，你刚刚是咋用劲儿的？怎么我自己弄，反而还觉得用力了不少。”


    看着自家爹疑惑不已，陆瑶摊开手，把自己刚刚制作的“神器”露了出来。


    这个简陋的“去核器”，虽然不起眼，却让效率提升了不止一倍。


    原本要挖半天的果子，现在一小会儿就处理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