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树和被叫醒的时候，已经夜里两点多了，大山里风呼呼地吹，叫人慌得很。


    他一开口，嗓子还有点黏糊：


    “咋这么晚才叫我？”


    “看你睡得实，就让你多睡会儿，你注意看好火，这天还冷得很呢。松鸡我吃了一个，另一个给你放在边上了，你烤烤再吃。”


    “行。”


    李树和从铁饭盒里倒了点热水出来，抹了一把脸，把地方让给王龙，自己拿着枪，换到外面去，守着出口。


    一只烤好的松鸡放在边上，已经凉透了。


    李树和拨了点火出来，把松鸡重新架上去，没醒透的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乱飞。


    也就是他们这里了，没有什么猛兽，动火动热食，都没啥大讲究。狍鹿子也好，野猪也好，没有哪个会冲着火就来攻击他们。


    换成东北、西北那些大山里，可是不敢这么高。


    “这大山里头应该还是有狼的，不过少得很，应该不会被我们碰到。”


    过了一小会儿，李树和脑子开始清醒过来，松鸡也重新烤热了，他掏出随身的小调料包，这里头有盐巴、五香粉和辣椒粉，打开来，用手指捻上一点，撒在撕开的松鸡上，然后扯一截儿新鲜木棍子，插上一块，放进嘴里。


    嘶。


    舒坦！


    李树和把一整只松鸡吃完，连骨头都嗦干净，才抬头望了望漫天的星星，明天应该是个大晴天，适合在山里赶路。


    “晚上比白天还热闹。”


    李树和打开法术视野，夜里出来捕食的小动物们，特别是各种老鼠。


    当然，捕食老鼠的，这会儿也出动了。


    比如猫头鹰，这东西正经名字好像叫鸮，李树和之所以知道，还是看了电视台的一个文化节目，里头有一个文物，叫“妇好鸮尊”，那就是个猫头鹰的样子。


    不然他看了一辈子猫头鹰，也不知道它还有个学名。


    李树和一边守夜，一边在法术视野里看着夜里的大山，也是看得津津有味。跟着他一起进山的灵兽大灰，这会儿也在一个树洞里窝成一团，睡得呼呼的。


    “做了我的灵兽之后，大灰真是越来越壮了，‘聚兽调禽’看来还有个隐形的能力，怪不得那幅画面里，不管什么灵兽，都大得过分。


    不过大灰这么下去，以后该不会跳不动吧？”


    李树和仔细想了一下，应该是没有这个问题，大灰的速度和跳跃能力，应该是变得更强了。


    “大灰还挺特别，除了上次那头大豹子，我还真没遇见第二个可以控制的灵兽，灵性都不够啊。”


    李树和一直等到天亮透了，又烧热了一饭盒水，才把王龙叫醒。


    王龙比他警醒多了，一推就醒了，他也不用热水，直接去溪边洗了一把脸，冰冷刺骨的溪水，叫他一下子清醒过来。


    “过瘾！”


    “大龙哥，你吃点东西，咱就收拾收拾出发吧。”


    “好。”


    李树和把烤热的馍，跟卤猪杂递给他，自己就去拆篷布。等王龙把火浇灭，两个人背上东西，朝着山里头继续走。


    越往里走，野兽的痕迹就越多。


    王龙突然顿住脚步，从一丛映山红杈根上，捻了几粒黑黢黢的东西起来，还闻了闻，眼睛一下亮起来：


    “应该是狍鹿子的。”


    李树和赶紧接过来看：


    “还真有狍鹿子啊？”


    “有，数量也不是那么少，只是不一定碰得上，打的人多了，牲口也灵泛了，一点动静和味道，都能惊走。”


    李树和点点头：


    “大龙哥，这个粪是新鲜的吗？应该不是吧。”


    这不是他的眼光好，而是法术视野里，根本看不见有狍鹿子。如果是新鲜的，应该还没跑出他的视野才对。


    王龙果然点点头：


    “看上去有点干巴，不是新鲜的，不过也不太久，咱今天可以摸一摸踪迹，看看能不能追上。”


    狍鹿子可是个好目标，全身上下都是宝。


    除了肉比野猪贵，皮子还可以单独扒下来卖，这种大皮子，如果完整的话，就算不如梅花鹿，也是能卖大几十块的。


    另外，李树和还许过周山河一根狍鹿子鞭，那也是好东西。


    李树和挺激动：


    “行，听你的。”


    两个人一下子精神百倍起来，在大山里摸了一天多的疲惫，也感受不到了，全神贯注地找狍鹿子。


    离得远的时候，李树和得跟着王龙学，那就没办法，只能凭真本事。等到精疲力竭的王龙，找到自己都没了信心的时候，意外惊喜突然出现。


    “大龙哥，你看。”


    李树和先射箭后画靶，自然很快找到痕迹。


    那是一个挺新的蹄子脚印，一看就知道是狍鹿子，比之前他们看到的都要清晰。


    王龙激动了：


    “看来就在边上，还是你眼神好。”


    “我也感觉就在边上了。”


    李树和哪是感觉的呀，法术视野里，一家子8头狍鹿子，赫然就在他们不远的一处林子里，一边啃食树叶子，一边灵醒地四处张望。


    王龙确实有点本事，又有李树和开挂帮忙。


    两个人顺顺利利的，摸进狍鹿子那片林子，正要继续逼近，就听到“嘎达”一声。


    是李树和踩断了一根树枝。


    他赶紧在法术视野里，看狍鹿子的反应。


    8只狍鹿子，除了最小的三头，一下子全都抬起头来，瞅着各个方向。


    王龙还在小声安慰他：


    “没事，没听到动静，应该没有惊动。”


    “大龙哥，我看我们不能往前进了，先就在这边上找找看，能不能看见吧。”


    “……那也行。”


    虽然王龙打心里不觉得能行，可李树和惊了这一下，不愿意往前再冒险也是正常的。


    可是过不多一会儿，他就听到李树和小声喊“大龙哥”。


    王龙悄默声地靠近过去：


    “咋？”


    “你看那边。”


    等王龙顺着李树和指的方向，穿过树干，在这个位置的上风口，确实影影绰绰，看见几个黄不斯溜的东西。


    不是狍鹿子，又是什么？


    “你还真找见了，这眼神，还真是专吃这碗饭的。”


    李树和憨笑两声。


    “大龙哥，咱就在这打，还是继续往前摸一摸？”


    王龙约摸估计了一下距离，要说五六半在这也能打了，就是准头不一定有那么高，还是往前点比较靠谱。


    他这么跟李树和说。


    但李树和不同意：


    “大龙哥，我看了一下，这边过去，地上枯枝太多了，密密麻麻的，根本躲不开，再踩断几根，就算狍鹿子没发现我们，估计也得跑了。


    而且我们身上味儿也大，狍鹿子粪又不能跟野猪粪一样，盖掉我们身上的味道，我看还是保险一点，这个射击位置也不错了。”


    王龙尝试着瞄了一下，抿了抿嘴：


    “行吧。”


    “咱俩还是打公的，这山里头狍鹿子少，母的尽量给它留着。”


    王龙没意见。


    公狍子有一对角，体型也比母狍子大，能打中公的，当然更好，肉更多，还能多卖几块钱呢。


    打狍子这个体型的牲口，五六半就很合适了，只要中一枪，基本上就定了。


    王龙还特意嘱咐了两句：


    “你要能行，最好冲脑袋打。这个距离，本身没啥问题，但是要打中脑袋，就不容易了。”


    “打中就行，残皮也值点钱。”


    “……也行。”


    两人瞄了一阵，打了个信号，才一前一后，连着开了枪，巨大的枪声，在安静的大山林子里骤然响起。


    不管是作为目标的狍鹿子，还是其它大小动物，全都被惊得四下逃窜。


    狍鹿子只打中一头。


    王龙没中。


    他最后还是贪心了，想要瞄准一头公狍子的脑袋，结果那狍子一动，方向他没猜准，再补枪的时候，已经来不及。


    “哎呀！快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