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勉一噎，呵呵笑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虽然没见过全部，但我见过大半！”??


    周毅眉心一拧。??


    看向肖勉。??


    肖勉立刻不说话了。??


    仅是只言片语，周毅便嗅到一丝不对。??


    他道：“朱崇山用兵边境，现在中州军督军大人在坐镇对吗？”??


    肖勉看着周毅笑了两声，“最不爱跟你们这些聪明人说话，就一句错漏，全盘都给推算出来，好没意思！”??


    周毅也跟着笑了两声。??


    上次中州大营一行，如今看来，都督肖长风看似被朱崇山打压，实则肖长风就是在给朱崇山配药，引着他往不归路上走。??


    “你明年会进京考会试吗？”??


    肖勉突然问。??


    “应当是不会。”??


    周毅连马上到来的乡试都不想参加了，更何况一年后的会试，他道：“我的水平最多在秀才里面算好，根本比不过饱学且经验丰富的举人，就算今年下场乡试，也未必能中！”??


    “怎么这样说！”??


    肖勉面露震惊，“你可是案首，难道不知州府案首参加乡试，即便名次不好也会给晋升的机会吗？”??


    周毅当然知道。??


    但那是例行的规则。??


    他八岁考中院试案首，已经足够令人咋舌。??


    乡试举人功名，不论中与不中，对他而言都不是好事。??


    出头的椽子易烂。??


    他还不想早早成为别人的眼中钉。??


    “你要是来京城，在国子监咱俩就能做个伴。”肖勉道：“跟我爹在中州混了好几年，眼看我都十七了，要是在京城没有经营，往后再大点，结交下来的情谊就不一样了……”??


    周毅闻言侧目，“你这么说，就不怕我多心？”??


    “怕你多心作甚？”??


    肖勉一脸无所谓，“我与你们几个秀才主动结交，当然是看中你们日后的发展，但投契还是最主要的，交朋友么，拘泥太多有什么意思？”??


    “我这人，条条框框都摆在明面上，讲不讲义气，事儿上见，光靠嘴说没用！”??


    周毅一想，“说的也是！”??


    坦荡点，总比虚伪强。??


    大昭寺动荡，虽根基稳固、查不出错处的几万和尚没动，但修建的工程依然停了。步入春日，天气一天比一天热，尤其是爬到山顶，胜子光着黢黑的膀子走过来。??


    他一言不发地站到周毅跟前，递给他两个盘得发亮的葫芦，“听人说，这东西吉祥，给你！”??


    周毅一怔，接过葫芦揣进兜。??


    坐在台阶上仰头笑道：“大昭寺的活停了，你要去哪儿吃饭？”??


    胜子说：“不知道，要饭吧！”??


    这小孩语气一片平静，眼睛却亮得发贼。听了他的话，肖勉大笑出声，“你这叫花子倒是坦荡，凉州城内外要饭的花子快比军队的人还多，你上哪儿要饭去？”??


    “周毅，这小孩是你认识的？”??


    见周毅点头，肖勉上下打量了胜子几眼，口气颇为满意地说：“倒是结实，不如你跟我走，当我的跟班，保准你往后饿不着一顿！”??


    周毅一个八岁小孩儿，自然无法顾及到一个十二三岁的孩子。??


    胜子能跟中军大都督的儿子走，倒是不错的出路。??


    胜子却摇头，“不去。”??


    “不去？”??


    肖勉拧眉，有些不乐意，“你知道我是谁么？你就不愿去？”??


    “不去就是不去！”??


    胜子显然不愿意多留，盯着周毅半晌道：“山长那边有个脸上带疤的人贩子，你小心点。”??


    胜子说完就走。??


    周毅心头一紧。??


    “脸上带疤的人贩子？他什么意思？是这人要对你不利？”肖勉说：“这小孩人不大点，说话跟崩豆似的，谁明白他什么意思！”??


    跟这大喇叭坐了一上午，周毅被吵得耳朵疼，不耐烦地说：“你军中没有其他事要忙吗？”??


    “啥意思？你撵我走？”??


    肖勉厚着脸皮又凑过来，“我跟你说，小爷可不是日日都这般悠闲，上山来也是陪我爹，才顺带脚来看你的，你可别自认为脸上长金子，看不出好赖！”??


    “是是是！”??


    “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周毅无奈道：“肖公子，你玉树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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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能与你结交是我周毅的荣幸！”??


    肖勉哼了哼，“这还差不多，走，咱俩去后山玩，我教你打山鸡！”??


    从肖勉的只言片语中，周毅已然明白，肖长风俨然是太子殿下的人。大昭寺一事再加上朱崇山自满擅自领兵跑到朔州边境，恐怕如今中州军已经全盘掌握在肃王手里。??


    如今局面，梁王势微。??


    不出意外，朝廷想平稳削藩是迟早的事。??


    晚上，周毅趴在被窝里睡不着，两只眼睛隔空死死盯着肃王姬珩的后脑勺。常言道“多智不寿”，这人七窍玲珑心，也活该他体格不好。??


    要是天下间尽是这种妖孽长命百岁，那智商一般的人就没个好活法了。??


    “睡不着？”??


    姬珩突然开口，把思绪乱飞的周毅吓了一跳。??


    他连忙道：“你怎么知道我没睡着？”??


    “小家伙，本王的后脑勺都快被你盯出窟窿了。”姬珩轻笑一声，“别着急，再等几日，本王回京，你就能想干嘛就干嘛了。对了，你知道潮海阁吗？”??


    “潮海阁？”??


    周毅道：“没听过。”??


    “没听过最好，若有潮海阁的人接近你，最好离他们远一些。”姬珩道：“这些人非你同路，与他们接触会害了你。”??


    此时，“潮海阁”的名字落到周毅耳朵里，他还以为是个跟红衣教一样作乱的民间组织，根本不知道，这个**庞然大物，未来会成为自己很长时间的噩梦。??


    半月后。??


    肃王姬珩低调离开凉州。??


    梁王姬塬连送都没送。??


    京中按察使团核查西北六州账目也接近尾声，周毅终于得以恢复自由身。回到府学那天下午，他脚步轻快得宛如刚从笼子里放出来的鸟。??


    迎面撞上蒋济同。??


    这家伙还是老样子，跟受了情伤的晚娘似的，两眼直勾勾盯着周毅，欲言又止道：“那天是我错怪你了……账本剩下的半页我拿回去看了……”??


    什么一页两页的。??


    周毅一根神经刚跳起来，不远处就出现两个熟悉的人影，朝他兴奋地招手：“儿子！哈哈哈……爹的好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