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韶仙心想，这其中一定有隐情。


    但具体是什么，她暂时不知道。


    秦大姑和秦二伯交换眼神，马上改口：“这样吧，我帮妈妈登记入院。正好观察一下胸痛的严重情况，有助于我们明天做决定。”


    秦二伯搓着手附和：“没错，正是如此，今晚就住院吧。医院是最可靠的。”


    奶奶伸手抓住秦二伯，凄厉道：“你要把我扔在这里吗？我是你的亲妈啊！我连你家都不能去了吗？”


    秦二伯破音道：“妈！别闹了！住院是为你好！”


    他强行掰开亲妈的手，嘴里喊着“我去找医生帮你办住院”便匆匆跑了。


    奶奶被撇下，顺势坐到地上，嗷嗷大哭起来。


    秦大姑伸手去拉扯，拉扯不动，转头怒斥儿子：“你是木头吗？过来帮忙！”


    吴有朋赶紧遵命上前。


    乔梦一直站在离奶奶最远的地方，这会儿大家乱成一团，她优雅地掸一下袖子，朝门口打招呼：“


    哪阵风把岑秘书吹来了？”


    岑雪生站在门口，两手插兜，八风不动，淡淡微笑：“我也是这个家的一份子。董事长的母亲重病入院，我怎么能不来关心？”


    乔梦呵呵一笑，“说的没错，你确实是这个家的一份子。只是，平常的家庭活动你可是出现得有点少呢。”


    岑雪生也笑，“平常不出现是因为我性格内向，不喜聚会。但今天不是普通聚会，是人生大事，我自然不能缺席。”


    他徐徐走进房间，两手抱胸，目光缓缓扫射。


    奶奶被扶到旁边椅子坐下，她拉着女儿的手，似乎有很多话想说，但是在那道冰冷目光的注视之下，并不敢做声。


    秦韶仙心想，这其中显然有天大的隐情。


    她决定直接行动。


    她走到岑雪生旁边，挽上他手臂，把他带出房间，往走廊上走出一段距离，这才压低声音发问：“你怎么来了？”


    岑雪生不说话。


    “为了我来的吗？不放心我吗？”


    岑雪生摇头，“没什么不放心的。你总是能照顾好自己。”


    “真的吗？我不信。真这么想，你就不会来了。”


    岑雪生又不说话了。


    “你到底为什么来啊？是不是觉得会发生什么事？”


    岑雪生嘴巴闭得紧紧。


    “……”


    秦韶仙虽然好奇，却也知道，眼下这一刻，她是没法从对方口里问出什么了。


    秦二伯老半天才带着护士回来。


    秦韶仙忍不住怀疑他根本不是去办事，而是借机躲开一会儿。


    护士带着大家办好了入院手续，又带着大家去病房，一路笑容完美。


    奶奶一脸苦相，被大家裹挟着进了病房。


    秦韶仙站在门口一看，这间病房和六月份爸爸住过的一间，可以说一模一样。


    同一家医院，同一个国际部，病房自然是一样的。


    爸爸也是在这般一模一样的房间里死去……


    奶奶显然也想到了。


    她两腿一软，往下一出溜，大哭起来：“我的阿广啊～～～”


    她哭着哭着，含糊的声音变成了“我如今也要死了，要一个人孤零零的死了啊～～～”


    秦大姑脸色复杂，迅速瞟了一眼岑雪生，转回眼神，低声呵斥：“妈！你说什么鬼话呢，我无论如何会陪着你的！”


    秦韶仙心想，看起来，奶奶，大姑，二伯三个人都想团聚——不对，是奶奶想和二伯团聚，大姑想和奶奶团聚，二伯只想摆脱麻烦——但不管这边怎么想，岑雪生却特意赶来，杜绝了这边团聚的可能。


    到底怎么回事？


    秦大姑强打精神把老娘从地上扯起来，送到床上半躺着，然后转身跟大家宣布：“你们先回去吧，今晚我在这儿陪着妈。她生着病，心里害怕，我不能让她一个人过夜。”


    岑雪生立刻答道：“在这里陪护吗？可以。”


    秦大姑音调飙升：“谁问你可以不可以了！”


    岑雪生后退一步，表示退让。


    秦二伯看起来一心想逃离，他挥挥手，“那我们先走了，大姐，你好好照顾吗，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他一转头，看到二伯妈，毫不犹豫吩咐道：“你也留下，和大姐一起照顾妈。”


    秦大姑立刻接话：“对，英妹也留下吧，给我搭把手。”


    二伯妈僵硬了一瞬，但立刻软化下来，柔顺笑道：“好，应该的。”


    秦二伯再度告别：“那我们走了。”


    奶奶抹掉眼泪，“嗯嗯，快回去休息吧，你这一下午折腾得也累了。”


    秦韶仙冷不丁道：“我也留下吧。”


    她和煦微笑：“我也想尽一份孝心。”


    所有人震惊看过来。


    仿佛在说：你突然哪来的孝心，你这样的人，看起来不像是有孝心的人啊。


    岑雪生仔细看了一秦韶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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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似乎想确定她是真心还是玩笑。


    他旋即出声：“我也留下。”


    所有人更震惊了。


    你一个外人又是凑什么热闹？


    岑雪生心知肚明，微笑道：“我也是这个家的一份子。”


    他转头，目光落在秦二伯身上：“跟您客气两句，您还真走了？漫漫长夜，您不担心吗？算起来，您才是奶奶最亲的人呢。”


    秦二伯：？


    秦二伯：！！！


    我招你惹你了。


    秦大姑眼神复杂，随即一挥手：“那就全留下！反正这里宽敞得很。人越多，妈心里越踏实。”


    站在最外围的乔梦一下子眼睛溜圆。


    什么意思，我也要留下吗？


    奶奶一骨碌从床上支棱起来，“我没事，不需要这么多人。我的儿，你还是回去吧，明天还要上班呢，夜里睡不好可不行。”


    大姑猛然提高声音：“妈！我明天也要上班呢！”


    奶奶噎住，哑火了半天，改口道：“那至少让朋朋和阿英回去吧，他们两还在长身体呢。”


    秦韶仙微笑：“奶奶，按照科学来说，这里唯一还在长身体的人，是阿金。”


    奶奶：？


    乔梦噗嗤一下笑出声。


    奶奶的脸垮下来：“什么科学不科学的，我可不懂。”


    吴有朋一个箭步冲到床边，欢快笑道：“阿仙说得没错，我早就不长身体了。姥姥您生病了，一定很害怕吧，我可不放心，还是在这里陪着您吧！”


    奶奶绽开笑容：“傻孩子，你有这番心意就够了，哪需要你亲自在这儿啊！”


    乔梦拉着阿金正要偷偷溜走，二伯妈突然出声：“弟妹一会儿还会回来吧。弟妹可不需要长身体了。”


    乔梦：……


    她回过身，嘴角抽抽：“嫂子说得对。我当然会回来。”


    二伯妈视线落在阿金身上，笑容甜蜜：“阿金啊，奶奶生病了，我们全家都要在这里陪奶奶，你妈妈也在这里，你要一个人回家睡觉吗？”


    乔梦立刻道：“阿仙不是说了吗，阿金还在长身体呢，睡眠很重要。”


    二伯妈不说话，微笑着，目光灼灼盯住阿金。


    阿金怂了，抬头看着妈妈，弱弱道：“我……和妈妈一起……”


    二伯妈拍手笑道：“我就知道阿金是孝顺孩子！”


    乔梦：……


    就这样，一大家子浩浩荡荡全留在了病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