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的首都开始笼罩寒意，大家开始频繁提起“变天”“降温”这些词汇。


    在这样一个时节，秦韶仙的感冒变得顺理成章。


    和上次是一样的症状，一大早就感觉脑子晕乎乎，鼻子哗啦啦流着鼻水，嗓子也隐隐作疼。


    秦韶仙当机立断，先给舍友王岚发短信，请她帮自己在上午的大课上签到，再给表弟吴有朋发短信，跟他说下午不去公司了。


    吴有朋立刻打来电话：“你怎么又感冒啦？不会是流感吧？流感很危险的，一不小心会死人的。要不我陪你去医院开点药吧？”


    “你少咒我！就是一点普通小感冒，不用去医院。”


    “哦，好吧。那你中午吃什么？要不要我去打包了给你送去？”


    “不用啦！那么远！感谢你！但是不用了！”


    “那要不要让岑雪生来看你？”


    秦韶仙心脏猛地一跳，差点从嗓子眼蹦出来。


    什么意思，为什么要让岑岑雪生来看我，我和他算什么关系。


    吴有朋不等回答，自顾自哈哈笑起来，“不过他应该没时间吧，我听说杜总管信息办公室要一个什么数据来着，他们为了这个连着加了几天班了，眼下正最后冲刺呢。”


    秦韶仙：……


    那你说个屁啊。


    她挂了电话，重新躺到在床上。


    这里是她刚租下来的高级公寓。


    窗户高大明亮，白纱垂坠在浅色木地板上，沙发弹性十足，将人完全包裹。


    置身这一切之中，仿佛生病都没那么难受了。


    有钱真好。


    秦韶仙在沙发上打了个滚，满足地吁出一口气。


    单膝跪下什么的。


    吻手背什么的。


    “从今以后，任凭差遣。”


    弄得像是什么骑士题材电影似的。


    岑岑雪生从哪里学来这一套？


    是跟我开玩笑，还是真心？


    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嘛！


    秦韶仙抱住靠枕，嗷嗷嗷叫着扑腾起来。


    门铃响起来的时候，秦韶仙已经在沙发上不知睡了多久。


    她迷登登跳起来，蹭蹭跑去开门。


    竟然是岑雪生。


    他主动开口解释：“有朋跟我说了。”


    秦韶仙：……


    岑雪生脱了鞋，往客厅里走，目光被电视吸引。


    电视里正在播放神奇补药访谈节目，几个老头围坐在演播室侃侃而谈，宣称吃了此补药，从此腰不酸了腿不疼了，吃嘛嘛香，走路生风。年轻美秦韶仙持人趁机宣布，赶紧拿起你手边的电话进行订购吧，前一百名打进热线电话的消费者将获得999元3盒的超级优惠价格！


    岑雪生转头看秦韶仙，“这种补药都是骗人的。”


    秦韶仙抓起遥控器把电视关了，“我知道啦！我又没看。我刚才睡觉来着。”


    岑雪生笑了，“我知道，一眼就看出来了。”


    他伸手指指女孩的脸颊：“看出来你是趴着睡的。”


    秦韶仙抬手摸脸，一下摸到明显的凹凸不平。


    她耳朵热了一下，气呼呼道：“那你跟我说什么补药是骗人的，故意耍我吗？”


    岑雪生笑出声音，把手里的牛皮纸袋放在餐桌上，把塑料餐盒一个个拿出来。


    “想着你可能胃口不好，专门选了几样酸口的辣口的。”


    他拿出最后的小盒子，“如果都吃不下，就吃甜品吧。是冰过的，很容易入口。”


    秦韶仙举手欢呼：“耶！”


    一溜烟跑到桌边坐下，打开一个个盒子，满脸欣喜：“哇！好香！看起来好好吃！”


    她一边大口开吃，一边忍不住叭叭解释起来。


    “我从小就这样。情绪激动之后就会有点感冒。也不完全是感冒吧，像是身体有点应激。”


    “嗯，上次你也是这样。”


    上次，自然是宝石岛那次，因为大功告成而应声倒下。


    秦韶仙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你知道吗，我给自己这种症状起了一个名字。”


    “哦？”


    秦韶仙煞有其事发出重音：“灵魂排毒！”


    岑雪生：……


    他扶额：“挺好的名字。”


    秦韶仙发出一阵哈哈哈哈哈的快乐笑声。


    岑雪生斜睨她一眼：“那你接下来要加油，争取把毒都排出去。”


    秦韶仙愣了一下，睁大眼：“你刚才……是在夹嗓子吗？”


    岑雪生：？


    岑雪生：……


    岑雪生：“没有。”


    秦韶仙举起手，直直指着桌子对面的男人，眼睛溜圆：“你夹了！你就是夹了！”


    岑雪生：……


    秦韶仙勾勾手指：“来，再夹一个。我想再听一次。”


    岑雪生嘴巴闭得紧紧。


    秦韶仙紧追不舍：“夹嘛！夹一个嘛！你刚才夹起来真的好可爱哦！”


    岑雪生突然起身：“你这儿有茶叶吧。我去烧水，泡点茶来喝。”


    秦韶仙哈哈大笑。


    笑完了，歪头看着厨房里岑秘书的背影，呼唤道：“找到茶叶了吗？就在台面上。”


    岑雪生扬起手中的茶叶罐。


    不一会儿，水壶发出咕噜噜的声音。


    秦韶仙吃饱了，往椅背上一摊，一杯热乎乎的绿茶刚好递到手边。


    岑雪生低头看一眼桌上，“都吃完了？没想到你还挺能吃的。”


    话音落下，他把狼藉的餐盒一个个摞起来，装回牛皮纸袋里，拎着放到了门口。


    秦韶仙捧着茶杯，嘻嘻笑：“岑秘书好温柔哦，好像我想象里的妈妈。”


    岑雪生：……


    秦韶仙笑得超开心：“不是说你没有男子气概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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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岑雪生：…………………………


    他忽然想起了什么，自顾自笑起来。


    秦韶仙超好奇：“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你觉得我像妈妈，也不是那么不合理。毕竟你刚出生的时候，我就抱过你。”


    秦韶仙：？


    “那是我第一次看见刚出生的婴儿。红彤彤的，皱巴巴的，像一个小怪物。看起来脆弱极了。如果不仔细呵护的话，随时都会死掉。我记得那时候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责任感……”


    秦韶仙：……


    也对哦。


    岑秘书是爸爸的养子，我出生的时候，他照理说是要跟着去医院的。


    她脑子里逐渐显现一幅画面，半大少年抱着个婴儿，仿佛肩负重任一般，满脸坚毅与郑重。


    不，不了吧。


    这幅画面可不是她想要的。


    她的脸皱巴起来，“不是……我不是真的把你当妈妈……所以你也不要真的把自己当妈妈……”


    岑雪生哈哈大笑。


    秦韶仙超不爽。


    感觉输了。


    虽然也不知道输了什么，但就是输了。


    那幅画面挥之不去。


    半大少年抱着个婴儿。


    他说，“我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责任感……”


    所以，这就是原因吗？


    因为对我抱有责任感，所以一直纵容我，娇惯我，呼之即来，有求必应。


    而不是因为别的什么……


    秦韶仙只觉得一颗心仿佛泡在酸水里。


    已经受不了了。


    再也忍不下去了。


    她突然站起来，两步走到岑雪生面前。


    岑雪生莫名其妙，也跟着站起来，“怎么了？”


    秦韶仙仰着头，狠狠瞪着这个家伙。


    突然，她一踮脚，闪电般往上一撞。


    牙齿隔着嘴唇狠狠磕在一起，痛得人一激灵。


    秦韶仙嗷地一声捂住了嘴。


    岑雪生也捂住了嘴，一脸震惊。


    震惊很快消失，另一种表情慢慢浮上来……


    秦韶仙瞪大眼。


    他脸上那个表情，是抱歉吗？是抱歉吗？


    秦韶仙没想到心脏能比刚才还要更酸更涩。


    她感觉到眼泪已经冲上来，蓄满了眼眶。


    她听到对方的声音：“对不起，我对你不是……”


    她不等对方说完，大叫出声：“感情可以培养！从今天开始培养！”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说了什么。


    这种事，恳求有用吗？


    她不知道。


    她只是想抓住万分之一的机会。


    对方沉默下来。


    秦韶仙感觉自己快要疯了。


    她伸手抓住对方，拉着对方用力往大门走。


    她拉开门，把人推出去，砰地一下猛关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