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近水楼台
作品:《我从勾栏重生后,你们在怕什么?》 雪汀苑东有兰园,西有栖柳院。
阮夫人将陆氏和冯氏将两人分别安置在离雪汀苑不远的两处偏院。
宴席散后,宾客离去,府中渐归寂静。
雪汀苑中,烛光轻摇。
秀珠一边收拾茶具,一边笑着回禀:“姑娘,那位陆氏安置在兰园,离咱们院子最近。方才她差人送来一匣新茶,说是她家乡的特产,特意请姑娘尝尝,倒是个懂礼数的。”
松果却不似秀珠那般乐观:“姑娘,奴婢觉得,这陆氏初入府就知该如何周全人情,心思未免太细了些。越是看着温婉的人,越要多留意。”
颜知雪听罢,唇角微微一弯,语气难得的轻松:“你们两个小丫头倒是学会分析人心了。”
秀珠烹好新茶,递到颜知雪面前:“姑娘,今日是您的好日子,大人今晚定会来咱们院子,只要大人来了,不管谁有什么心思,都不打紧。”
松果想了想,道:“可陆氏和冯氏难保不会想法子请大人过去。”
秀珠抿嘴,轻声道:“可姑娘毕竟是贵妾,又得大人宠爱,她们两个怎能相比?”
颜知雪语气淡淡:“大人今天……怕是不会来了。”
秀珠有些着急:“可大人若是不来,姑娘颜面要置于何地啊!”
果然,几人话音未落,院门外便传来脚步声。
阮隽身边的小厮长青快步进来,行礼道:“颜姑娘,大人说让姑娘早点歇息。明早来陪姑娘用早膳。”
颜知雪神色如常,只轻轻点头:“我知道了。”
长青行礼退下。
秀珠满眼担忧,小心看着颜知雪的脸色,轻声问:“姑娘不生气吗?大人今晚肯定会宿在哪个妾室那里。”
颜知雪看着窗外如水的月色:“大人既然不来,那我正好得空。帮我卸了妆吧。”
秀珠一愣:“姑娘要歇下了吗?”
颜知雪摇头,微微一笑:“不,月色正好,我要去月下祈福。”
颜知雪沐浴更衣,换上一袭绯红纱裙。薄如蝉翼的衣料贴在身上,勾勒出她纤细玲珑的身段。发丝未完全干透,顺着颈项垂下几缕,带着水光,衬得肌肤愈发莹白如雪。
她未施粉黛,只在眉间点了淡淡一抹红,仿佛夜色中开出的一朵梅,添了几分摄魂的艳。
后院月色如洗,银辉洒满地面,似铺了一层薄霜。
“姑娘,”秀珠急忙上前为她披了件大氅,“雪夜冷寒,姑娘穿得太单薄了,会染上风寒的。”
颜知雪微微一笑,又将大氅解了下来:“祈福舞讲究净身轻简,只有心诚,方能感动上天。”
秀珠仍旧忧声劝道:“可姑娘这样为大人祈福,大人也不会知晓您的心意,大人今晚都不来看您……”
颜知雪神情柔软,眼神温柔:“大人抬我为贵妾,已是天大的恩宠。为他做什么,我都心甘情愿。我只希望大人能够平安康健,事事顺心。”
她转过身,轻声道:“你们退下吧。”
秀珠还想说什么,终究只是低低应了声“是”,与松果一同退到廊下。
颜知雪立在月下,抬眸望天。
风拂过衣襟,纱衣轻颤,她慢慢举起双臂,衣袖翻飞,舞姿如风中流云。
她的腰肢柔软,步履轻盈,每一个转身都似花开一瞬。月光映在她的肌肤上,白得几乎发光。纱衣滑落一寸,露出光洁的肩头,衬得那一抹红纱更添几分惑人。
她转身、旋舞,裙摆翻飞,纤腰若柳,风声伴着轻盈的脚步声,整个院落都似被她的舞姿牵动。
那一刻,她仿佛不是凡尘女子,而是自月色中走出的仙子,美得令人不敢呼吸。
而不远处的阴影里,一道高大的身影静静立着。
阮隽负手而立,目光深沉。
他的雪儿,心中竟是这般惦念着他。
而他,却要在老夫人的安排下,去宠幸新的妾室。
阮隽目光紧紧落在那抹红影上。
她的舞姿轻盈似风,柔若水波。每一步都透着克制的柔情,每一个转身,都像是在用尽全身力气。
那张小脸早已被寒风吹得微微发白,纤细的肩在夜色下轻颤,红纱被风卷起,将她的身影衬托得更加单薄。
阮隽胸口一阵揪痛,这个傻傻的小女人,总是让他这般心疼。
这时,长青悄悄从廊下走来,低声禀道:“大人,陆姑娘已等候多时,方才还遣人来问,大人何时过去……”
阮隽抬手,打住话头。
长青立刻噤声,俯身退下。
夜风渐起,颜知雪仍旧在舞。
天边忽然落下几点白雪。
起初轻若柳絮,继而越飘越密。
银白的雪花洒在她的发间,落在她的睫毛上,映着那一身红衣,像极了雪中殷梅。
阮隽的心一点点被牵紧,喉间发涩,眼底尽是怜意。
不知过了多久,颜知雪的脚步终于乱了几分。她的呼吸愈发急促,身子一晃,单薄的红纱被风卷起,下一刻,她轻轻地倒在雪中。
“雪儿!”
阮隽再也压抑不住,几乎是冲了上前,一把将她抱在怀里。
她的身体冰凉得惊人,仿佛一碰就要碎。
阮隽低声呼唤:“雪儿……”
颜知雪在昏沉中听见熟悉的声音,缓缓睁开眼。
她怔怔望着那张熟悉的脸,眼底的惊讶转为喜悦,可喜悦尚未来得及化开,委屈便一点点爬上心头。
她的唇轻轻一抿,眼眶蓦地红了:“阮郎……你怎么来了?”
阮隽看着她被冻得发白的小脸,心口像被针扎一般疼,急忙脱下大氅,将她紧紧裹住。
他低声道,语气里透着压抑的心疼,“我不来,你就这般不爱惜自己的身子吗?”
颜知雪被他裹在怀里,声音轻得几乎要散在风里:“能为阮郎祈福,雪儿一己之身不算什么。”
阮隽眼底的怜惜更深,低声斥道:“以后不准这样,你这样,要我如何心安?”
她轻轻靠在他怀中。
雪花越下越密,落满阮隽的发梢与肩头,冷光映得他眉眼愈发深沉。
颜知雪忽然仰头看他满头白雪,唇角微扬,笑得明媚:“阮郎,这样,我们算不算……共白头了?”
阮隽怔住,眼底柔光微漾,指尖轻抚她被风吹红的脸:“傻丫头。我送你回去”
他嗓音低沉,却满是温柔,抱她更紧了几分。
颜知雪伏在他怀中,面上是乖巧柔顺的笑,眸底却闪过一抹深意。
阮夫人,你把那两个女人安在我院子两旁,是想让我看着阮郎宠幸别人……
可你可曾想过,近水楼台的人,是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