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刘稀弱
作品:《最终她成为皇帝》 腊月初二早,扬州城内飘起了雪花。太阳刚出来那会儿还是是雨夹雪,到晌午时已是鹅毛般的大雪。雪从天上砸下,给高低错落的山都披上一层将白不白的衣装。
这时节,能不做工的人家都不做工,在家中安心躺被窝里等雪下完。唯有离此处几个山头外的留山寺,那里面的和尚还要早晚课不误,不多时,寺院里的钟声波浪般滚来,像雪花给大地砸出沉重闷响。
漫天冰雪里,白鸾和林恪两人各自围了一席裘衣,无言于雪中静站。
算算次数,这是她们第三次来求见扈修竹口中的师傅明镜斋主了。
三顾茅庐,请诸葛出山不过如此吧?
第一次来请明镜斋主出山的时候,林恪忙,抽不出来空闲,白鸾和福懿一起来。那时正是秋末,山中漫山遍野的果子树挂了果,没等多久,明镜斋主身旁的小童便出来说斋主进山,怕是等不到她出来。她俩知道今日怕是见不到面,便先行走了,回去时两人还分别抱着一捧熟透了的果子。
第二次来的时候是已是仲冬,没下雪却冷得厉害,那天林恪和福懿都正巧有事,还是白鸾独自乘了一辆马车来的。院里荒芜一片,屋外种的豆苗稀稀疏疏,一副疏于打理的样子,连之前那个小童都不在了。白鸾在院子里矗立许久,没等到明镜斋主归,最后留下了两个人,吩咐他们在此候着细心打扫明镜斋,便离开了。
第三次就是今天。
接连三次未见到大名鼎鼎的明镜斋主,白鸾倒不生气,文人总有自己的傲骨在,只是隐隐好奇究竟是何等人,竟能耐住性子这般久。
她才不相信对方无意出世,要不扈修竹怎会宁可用掉一个心愿,也要让她请她老师出山?不过这明镜斋主葫芦里究竟是卖的什么药,她还是想看一看。
白鸾就这样站在天地之中神游,这种时刻里,是很难想起身边还有旁人的。
见白鸾雪人似的站在雪地里不动,林恪一对眉毛快拧到一块,抬起手在白鸾眼前晃,不见白鸾反应,只好又将声音提高唤她:“白鸾?白鸾?”
白鸾这才如醉方醒。
林恪在呼啸风声中抬起头,风吹得她发直往左飘,她却并不在意,轻轻问白鸾:“你在想什么呢?这样出神。”
白鸾一面用手拍自己头顶积的雪,一面回答她:“没什么,一些琐事。”
林恪在潜意识里总觉得白鸾没长大,还当她是小孩子,见白鸾手忙脚乱在头上拍来拍去,却还是拍不尽发丝上的冰雪,主动伸手把白鸾拉过来,一本正经帮她把身上落的雪全抖下来,连身后的兜帽也不放过,她抖完雪,又重新替白鸾将披风系好。
“雪下大了,你身体可还好,要不先回?”
看来她上次受伤卧床,给林恪留下的印象还是很难磨灭的。
白鸾连忙摆手表明她的态度:“我没事,又不是瓷娃娃,摔一下就碎,你不用这样紧张。”
林恪朝白鸾露出了一个你呀你果然如此的表情。
飞鸟不知为何受惊,鸣叫了几声,从光秃秃的森林里展翅飞起,越过树木,越过屋宇,越过白鸾她俩头顶,往湖心方向飞去。白鸾的目光跟随那群鸟儿到湖面,等她再回头时,一个留着总角髻,戴着虎头帽的小童朝她俩走来。
“两位大人可在外面候得冷了?喜儿思虑不周,让二位大人多等了许久,在这里向大人们赔不是了。我家主人刚醒来,在屋内沏了茶,只等请两位进屋喝茶暖身呢。”
这话说得,就好像她们斋主对她俩在外面等的事情一无所知一样。
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她俩这些日子里也磨砺出了几分默契来,不用多话,白鸾便知道这回林恪并不反对她的自作主张。
“你们斋主是大忙人,既然刚醒,想必还有许多事没处理,怕是今日谈不了什么了。刚刚我家管家差人来,说府中也有急事等着我决断,今日我俩就先回,等斋主闲暇时候再来可好?”
说完,白鸾主动拉上林恪的手,不由分说要和林恪坐马车离开。
那个叫喜儿的小童目瞪口呆。
她毕竟还是一个扎着总角髻小孩子,不过七八岁,就是跟在明镜斋主身边历练再久,遇到之前没遇到的也不过是小孩子的本能反应,压根来不及想起叫大人来。
喜儿就这样眼睁睁看着两位被斋主吩咐带进屋的贵客要走,连怎么行礼送客都忘记了。
就这时候,吱呀一声门响。
白衣白氅,白玉簪挽发,白玉环系在腰间,不是传闻里那个只喜白色的明镜斋主还能是谁?
果然,这位明镜斋主也想见她们呢。
白鸾在马车上胸有成竹朝马车下的林恪笑,笑得像只偷人瓜果得逞的野狐狸。
明镜斋主在门前亭亭青松般站得笔直,她的话语中照例听不出什么温度:“叫二位等候多时,是我明镜斋招待不周,该罚。”
白鸾这时已经从马车上跳下来,和林恪一前一后走到屋檐下,她睫毛上结的冰碴还未融,乍一看像什么传说中寻仇的精怪。她昂起头,毫不躲避地看着这位传闻中,胸中沟壑可平天下,却淡泊名利只愿山间做闲云野鹤的谋士。
明镜斋主人比白鸾想象中的要年轻许多,看上去不过三十五六,瘦但又不是瘦骨伶仃那种瘦,眉目里自有一副庄严,像寺里挂的菩萨像,只消站着,就平白叫人生出一股听她讲话的心。
若是别人,这次或许就稀里糊涂的算了,可惜白鸾不是。
白鸾并不吃她这一套,像是没听懂一般:“哦?不知斋主以为该如何罚是好?”
明净斋主笑了笑,显然,她并没有想到这世上还会有人这样同她讲话,奇怪的是,她并不讨厌。
“郡主想如何罚?”
白鸾并不意外明镜斋主知道她的身份,她俩现在就像一张赌桌上的两个赌徒,你来我往朝桌面上堆自己的筹码。
“听闻斋主您茶艺极佳,整个扬州城都没人比得上,就罚您为我俩煎茶好了。”
明镜斋主听到白鸾这话,扭头问起林恪:“那您呢?”
林恪依旧没什么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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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头似的回:“听她的就好。”
“喜儿,去将我收起来的那些茶具找出来,好叫我给两位贵客煎茶。”明镜斋主先是朝还站在雪地里的侍童吩咐,后又语调平平朝白鸾二人开口:“某姓刘,名惜弱,怜惜弱小的惜弱。”
告知自己叫什么后的明镜斋主,领着她俩进了屋,过了张画着山石松涛的屏风,往里面走,三人面对面坐一张胡床上,围着一张合拢了的月牙桌。桌上摆满了风炉、辗夹、火策,漉水囊等物,每人面前各自摆了一只秘色瓷莲花碗。
明镜斋主先用竹夹将茶饼夹到风炉上小火炙烤,这一步的要义是慢,须将茶饼内外烤熟烤透,方能取出,再用石碾碾碎,要将茶碾得不粗不细,大小适中,接着便是罗茶,拿茶罗慢慢筛出细细的茶末,最后便是煮茶了。
她先将水于风炉上煮沸,《茶经》有云,一沸如鱼目微声,要在水中加盐巴,撇去浮沫;二沸如涌泉连珠,要舀出一瓢水,拿竹夹搅动,量好所需茶末投入水中;三沸如腾波鼓浪,需将刚刚取出的水倒回,扬汤止沸。
几人将煮好的茶汤分喝掉,屋外仍是寒冬腊月,冰天雪地,屋内坐着的白鸾却感到身体渐渐暖起来。
三人索性将话挑明。
明镜斋主先开口:“昔年周公吐哺,天下归心。如今大殿下三顾请某,传出后,定得天下读书人之心。”
原来是这样的打算。
林恪点一点头,没肯定,也没否认。
她继续说:“修竹提起二位时多有美喻,今日一见当真如此。只是不知二位这次来,所为何事?”
白鸾在心中叹,和这样的老狐狸聊天当真是无趣,明知道她们来此处的目的,偏偏又要遮掩。
好在,林恪并没有同她兜圈。
她言简意赅,只回了四个字:“请您出山。”
明镜斋主莞尔一笑:“可知为何我将住所叫做明镜斋?”
林恪没说话,静静等着明镜斋主的解释。
“《庄子》说,‘至人之用心若镜,不将不迎,应而不藏,故能胜物而不伤。’所以,我是明镜斋主。”
林恪眯起眼睛:“您不愿?”
明镜斋主却摇头:“非也,若不愿,我便不会默许修竹的小动作了。说这个只是为了告诉你,我是一个贪名逐利,心口不一的小人。”
白鸾起初在一旁认真听她俩你来我往,听到刘稀弱这句话时当真忍不住了,低下头捂脸大笑。
林恪扫了白鸾一眼,她不愧是经过大风浪的人,哪怕白鸾笑场仍能面不改色地把话圆回去:“斋主此言差矣,建功立业,封狼居胥,乃天下读书人的心愿,又怎能叫做贪名?”
明镜斋主也不吝啬称赞起林恪:“大殿下当真人中龙凤,说话办事滴水不漏。”她见几人面前的余茶已经凉透,复又拎起水壶,往茶碗里添水,添到白鸾时,忽然开口:“我意收一个关门弟子,你可愿意?”
白鸾疑惑:“我?”
“对,你。我从来只收女弟子。”刘稀弱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