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许多天，手底下的两员大将都同进同出，这让渊帝更加满意。


    不过不是将顾清宴叫到跟前问了一嘴：“你和谢照堂谈了多久了？”


    顾清宴很是无语了一番。


    “陛下不觉得两个大男人谈恋爱很奇怪吗？”顾清宴道，“还是说，你不在意我，才不在意我谈的是男是女，能不能有后。”


    渊帝神秘一笑：“朕当然在意，但你谈的人是谢照堂，那朕就没什么意见了。”


    顾清宴拧眉：“陛下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他是朕选的。”


    “是你替我选的没错，可他——”


    话还没说完，便被匆匆跑进来的李福海给打断：“陛下不好了！出大事了！”


    渊帝收起笑容：“李福海，你最好是有大事。”


    李福海气还没喘匀就赶紧说：“陛下！东南大营八百里急报！说是小倭寇又来犯了！而且是太子亲自将倭寇带进来的！”


    小倭寇来犯，而且是太子亲自带进来的？


    渊帝都被气笑了。


    在将萧盛立为太子的时候，他对这个太子是有过很大的期望的，他曾很用心地教导过太子，用心地指点过，可以说是把饭一口一口的喂到他嘴里。


    但太子天资不行，也不争气，十个知识点，他最多只能听懂一个，但就这一个，他就要消化个两三天。


    渊帝想着可能光这样讲道理是纸上谈兵，还是实践出真知比较好，于是便带着他去上朝。


    结果，已经十五岁的少年，天天睁着一对天真无邪的眼睛站在那里，有时竟然站着也能睡过去。


    学不会，不会学，渊帝便想，至少他心性还是纯良的，对兄弟手足也是关爱的。


    但后来的一系列事情让渊帝意识到，太子做为皇帝若是太过关爱手足会显得太好欺负，是极有可能被夺位的。


    但是没关系啊，他至少知道拉拢朝臣吧，至少知道分辨谁是能日后助他坐稳皇位，谁是能帮他稳固江山的吧。


    结果他还是跟没长眼睛似的，没办到。


    渊帝什么办法都试过了，就是没办法将这太子拉拔起来，也是渐渐地心淡了，但又没有废太子或是换太子的理由。


    便想着，至少他还没笨到要死，这十几年他就会他组建一个强大的治国团，到时候太子登基之后，只管坐在龙椅上装装样子，其余的都交给治国团来解决就行。


    渊帝一直在将就。


    直至他在六年前找到顾清宴，顾清宴的聪慧，冷静以及奸诈狠辣，都能让他浑身的毛孔都兴奋。


    顾清宴才是他想要的那种储君！


    可惜顾清宴姓顾，且并没有想要与他相认的意思，但顾清宴不与他相认，又一直利用他的愧疚来上位，奸诈得令他牙痒痒，又让他喜欢得睡觉都会笑醒，心里一直想，如果顾清宴是太子就好了，这样他就可以直接培养他，直接放权给他，而不是需要给他时间，让他在朝堂自己开创一股势力。


    同时，他也在烦恼，到底要怎么样，才能让顾清宴名正言顺地进入他萧家的族谱。


    这些年，顾清宴成长得很快，每一次成长，都让渊帝泪湿，他知道顾清宴会是一个很出色的储君，日后也会是一个很出色很了不起的帝皇。


    但是太子毕竟在他身边生活了二十几年，感情是有的，所以他一直在纠结要怎么废了太子。


    结果都不用他出手，太子就一步一步的把自己作没了储君之位。


    现在更是离谱，亲自带着倭寇进犯东南，当起了反贼。


    一个曾经的储君，当起了反贼？


    好阴间的一句话啊。


    渊帝在去金銮殿的时候一直冷笑，冷笑到了后头，就成了满满的笑容。


    反得好啊，废太子不反，他都没理由让顾清宴上位！


    小倭寇再次进犯，谢昭棠这个东南大营的主将自然得出京迎战。


    渊帝钦点了顾清宴做为副将在旁协助。


    除此之外，渊帝又点了好几个有作战经验的武将跟随。


    渊帝亲自送谢昭棠与顾清宴出长安。


    他单独将顾清宴拉到了一边，细声叮嘱：“清宴，你这次平完叛回来，百官应该会逼朕重新立储君，这个事你要有心理准备。另外，你要对谢照堂好一些，未来他才是真正能辅助你的人，因为他要的东西太纯粹了，而你给得起。”


    顾清宴点头：“好。”


    “……那你保重。”


    顾清宴飞身上马，快要走的时候他回头看了一眼渊帝，清楚地看到对方泛红的眼睛。


    他顿了顿，最后跳下马，大步走向渊帝，并倾身在渊帝耳旁说了一句话，随后不给渊帝反应的机会便策马离开。


    平叛的队伍很快变成一个个小黑点，紧接着连小黑点都没了。


    渊帝还愣愣地没能回过神来。


    王德全与李福海一左一右靠过来，李福海小心翼翼问：“陛下，您还好吗？”


    王德全也问：“陛下，顾统领到底跟您说了什么呀？”


    渊帝收回视线，也掩去了眼底的激动：“没什么。”


    嘴上说着没有，耳朵却还回荡着顾清宴临走前的那句话。


    顾清宴说：“我阿娘还活着。”


    回宫的路上，渊帝的眼前一直浮现出一个年轻女孩的脸。


    她美丽，不屈，又特别，像是一株娇弱的兰花，又像是一蛛毒藤，惹得人想要靠近，又怕被她药倒，扎疼。


    顾云凌……


    渊帝咀嚼着这三个字，不知怎么的，突然泪流满面。


    谢昭棠与顾清宴率领援军赶了十天的路，终于抵达东南。


    忍冬与方副将此前一直控制着进度，他们知道这场仗对自家将军的重要性，因此在谢昭棠来之前，他们一直在打败仗但始终没让倭寇更进一步的程度。


    如今谢昭棠一来，在阵前一站，说一声“杀”，忍冬他们便放开了手脚去杀。


    这次来了足足三万的倭寇，而谢家军在谢昭棠的指挥之下，所向无敌。


    顾清宴也是第一次见识到真正的谢昭棠的威风，他目光停留在她身上的时间越来越久。


    倭寇已经杀了一大半，谢昭棠正准备去猎杀太子，一回头看到顾清宴这怔怔愣愣的样子，她都气乐了：“顾清宴，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只顾着沉迷我的美色？这功劳你若不想要，那本侯便将它给别人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