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昭棠与顾清宴是冬季的时候出的海，回来时都是第三年的春天了。


    在此期间，他们音讯全无。


    所有人都几乎以为他们已经死在海上时，他们带着捷报回来了。


    捷报比谢昭棠与顾清宴先一步回到长安。


    渊帝看完捷报，一连说了好几个“好”字，他将捷报传下去给百官看，然后在朝堂上将谢昭棠与顾清宴夸成了只有天上才有的仙人。


    “大渊有靖海侯这等良将，大渊何愁不太平？”


    “顾清宴不愧是朕的、”将‘种’字咽回去，渊帝克制道，“顾清宴不愧是朕一手打造出来的利剑，果然没让朕失望！”


    “朕有良将，有利剑，朕真是好福气，真是好福气啊！”


    山阴王与杨尚书对看一眼，同时跪地高呼：“恭喜陛下！”


    谢昭棠与顾清宴荡平倭岛的消息在长安疯转起来，从朝堂到民间，从官员到普通百姓，都在谈论他们的英勇事迹。


    而谢昭棠与顾清宴回长安的这一路，都受到了沿途百姓的拥护及跪拜，甚至发生过路过某座城时，被热情的百姓堵住去路无法赶路的情况。


    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谢昭棠与顾清宴立即改为夜里行军，白天休息。


    将近二十天后，他们抵达了长安城。


    城门大开，渊帝穿着龙袍带着百官亲自出来迎接。


    “谢爱卿！清宴！朕可算等到你们回来了……”


    渊帝笑得牙齿都快不见了，他笑眯眯的：“原想着等到今晚庆功宴再论功行赏，现在朕等不及了，在这里就宣布了吧！山阴王，快宣旨！快宣快宣！”


    山阴王立即宣旨：“奉天承运皇帝制曰，今有……靖海侯军功赫赫，是真正的国之柱石，朕要封他为——”


    “不能封！不能封！”


    人群外传来一声女子尖锐反对声。


    渊帝不悦地看过去，顾清宴与谢昭棠也看过去，文武百官也跟着看过去。


    “是陈晚凝！废太子的表妹！废后的侄女！”


    “废太子谋反，陈家将她摘得干干净净，但不代表她真的没罪，她这个时候跑出来干扰陛下封赏，她这是不想活了啊！”


    “不想活就自己找个地方自杀去，跑出来膈应人做什么？还不能封？能不能封她说了算吗？”


    围观群众议论纷纷中，陈晚凝大声喊：“陛下！不能封！因为她根本不是谢照堂！她是谢昭棠！她是女扮男装上的战场！陛下，她罪犯欺君，您不能给她封赏！”


    沸腾的人群瞬间安静下来。


    大家都面面相觑，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


    不是谢照堂而是谢昭棠，谢昭棠女扮男装上的战场？


    罪犯欺君？


    他们怎么听不懂啊。


    陈晚凝指着谢昭棠叫：“打跑了小倭寇又怎么样？灭了倭岛又怎么样？你犯的是欺君之罪！你照样要完！”


    “哈哈哈哈，还想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做梦去吧！”


    “谢昭棠，你的美梦该醒了！你该去死了！”


    陈晚凝的尖叫声中，大家也回过神来。


    他们看向谢昭棠，谢昭棠一脸坦荡，没有丝毫慌乱。


    他们再看向渊帝，发现渊帝并没有震怒，甚至并没有特别的震惊。


    电光火石之间，他们明白过来了。


    谢昭棠女扮男装这事，只怕渊帝早就知道了。


    “今天天气真好啊谢昭棠，这么好的太阳，还有这么多的人来送，这该是你一辈子最荣耀的时刻了！”


    “谢昭棠，别恨我，是你先害得我家破人亡的！”


    “谢昭棠，下辈子你投胎当男人吧！”


    陈晚凝这最后一句落下，渊帝沉声道：“朕还以为是什么不得了的大事呢，原来是谢昭棠女扮男装去参军的事。确实若是朕不知道，她就是罪犯欺君，可此事朕早就知道，并且她女扮男装去参军，也是受了朕的旨意。既然是奉旨行事，那就不存在欺君一事。”


    谢昭棠女扮男装是奉旨行事？


    这怎么可能？


    陈晚凝怔愣间，渊帝问她：“就是不知她女扮男装这么机密的事，你是从何处得知？”


    “臣女，臣女……是自己调查的！”


    “谢昭棠的身份乃军中最大的军情，你私自打探军情有何居心？来人，将此女下狱，若查清楚她是废太子与倭寇在长安的内应，直接诛之！”


    “陛下饶命！饶命啊陛下！”


    陈晚凝哭喊着被拖下去了。


    渊帝环视一圈，道：“看来大家对靖海侯奉旨女扮男装上阵杀敌一事还是不太相信啊。王德全，你带六部尚书及兰台三位御史一同回宫，将朕藏在龙椅底下的圣旨取出来。”


    圣旨……竟然真的有圣旨？


    百官们又一次对视，这次连呼吸都轻了许多。


    有圣旨，而渊帝事先不知道陈晚凝会冲出来揭露谢昭棠的身份，所以那份圣旨极有可能是存在的。


    那这样的的话，谢昭棠女扮男装一事，确实不算欺君，就是不知道渊帝为什么要下那样的旨意。


    几年前，谢昭棠才刚刚十五岁，十五岁的小村姑，面黄肌瘦的，就是个孩子，渊帝也不可能看得上她啊。


    难不成谢昭棠不是普通的村姑，而是渊帝流落在民间的女儿？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谢昭棠就是公主！而且是大渊历史上第一个立下赫赫战功的公主！


    王德全与六部尚书他们没多久就赶回来了。


    六部尚书他们脸色都很严肃。


    渊帝直接点名：“山阴王，你跟谢昭棠向来不和，这圣旨就由你来宣读吧！”


    山阴王去宣旨。


    山阴王宣完旨了。


    百官与民众还没有什么反应，他自己的心就是怦怦直跳。


    谢昭棠女扮男装，确实是渊帝下的旨意。


    圣旨有些泛黄，有好些年了，落款的日期是八年前。


    八年前，正好是西北与东海出乱子，渊帝在长安强制征兵的时期。


    “彼时国库空虚，东海小倭寇猖狂，京中男儿去战场，十不存一。”


    “谢昭棠虽是女儿之身，却也有报国之心，恰好她弟弟生病无法参军……那晚碰到朕出城，她便问朕，女子能不能参军。”


    “朕说，大渊男儿还未死绝，还轮不到女子参军。”


    “谢昭棠却说，国家兴亡，人人有责，报国不应区分男女……朕觉得她说得有道理，便答应了她，但要求她必须女扮男装，因为在军中，女子最多只能做军医，做厨娘，若是真的上阵杀敌，打了败仗，那她的女子之身便是原罪。”


    “朕不愿意看到她的一腔爱国之心被践踏，便给她写了圣旨，想着哪天她要是战死，朕也会给她一个女英烈之名。”


    渊帝道：“但很显然，她给了朕一个大惊喜。”


    “她三年前击退了小倭寇，三年后又追到小倭寇的老家直接将倭人灭族！她立下的赫赫之功，大渊朝上没有任何武将能及！”


    “所以就算她不是奉旨隐瞒身份，朕也绝不会追究她的责任！”


    “朕要封谢昭棠为一品靖国公！封顾清宴为我大渊朝的储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