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迈步共跋山涉水

作品:《夫人,咱明日还活吗?

    她到底知道什么啊,她知道的都全部告诉他了好不好!甘悯满脸凌乱地被夹在两个姑娘中间,后面跟着一个灰扑扑的游魂,四个人亦步亦趋地往青溪巷走。


    “赵耀祖都被打晕了,王爷还让人接着打,赵刺史那表情可难看了!”霜娘满脸崇拜地看向神游天外的甘悯,“闵大哥真厉害!”


    艰难地把霜娘送回她家中,甘悯回院子后便化作原上孤狼长啸一声,在章青惊异的目光下姐俩好似的揽住无暇修长的马脖子,面色如丧考妣。


    “你没事吧?”


    “我让你进我院子了吗?出去。”甘悯冷淡的视线越过身前看着忧心忡忡的章青直直扎在金不言身上。


    不知章青和他说了什么,片刻后金不言本就苍白的脸更是难看到极点,红着眼圈自个儿出去了。


    言简意赅地和章青说明白现下的情况,甘悯靠在无暇的脖子上:“你说他到底想干嘛啊?”


    “兴许定王只是不想戳破那件事儿惊扰到你,又想趁着这机会多和你呆一会儿。”章青想了想,“毕竟定王妃在溪山惊乱中已经不幸丧命,人人都说定王因为心爱之人的死性情大变,如今脾气更坏了!”


    她怎么又死了……不对,怎么又拿她做“性情大变”。


    甘悯有点想笑,但是又不知道自己究竟缘何发笑,于是垂下眼帘佯装思考的模样。


    “脾气更坏,是说从不给所有人面子变成了看谁不顺眼就丢出去砍了?”


    赵耀祖应该是活不成了,褚归云明摆着杀鸡儆猴,赵显智可不止一个儿子。最多暗地里揣着怨恨使绊子,明面上还是要过日子的。


    章青脸色一变,咽了咽口水:“定王如果忽然恼羞成怒对你动手,岂不是很可怕?”


    褚归云想死了倒是可以这样做。


    甘悯摇摇头,仰头看着灰蒙蒙空无一物的天:“你说,我现今有没有可能离开云州?”


    “难。”


    -


    纵然心中千般万般不情愿,次日,甘悯还是收拾好自己糟糕的心情踏进赵府为了迎接褚归云辟出的霄园中。


    霄园内有一片足以泛舟的湖泊,梅树褐色的枝干上已经翻出柔软的花瓣,在近乎萧条的冬日擦出一点鲜亮的色泽。


    “闵公子,您平日里只管从霄园处的门进府。赵府旁的地方兴许有些不干净的人。”


    领路的小厮说完这句话正巧把甘悯送到议事堂前,得了甘悯点头后便垂首离开。


    堂内诸人该吵架的吵架,该打架的打架,该写文章的写文章,见有生面孔出现仅仅只是抬头看了她一眼。


    不是从前在定王府的那一批人。


    甘悯仅仅一眼便确认了这帮谋士的组成,大概是褚归云搜罗了一整年从边边角角里头把所有能想起来的能用的人都给囤起来了。


    也不知道褚知川手底下还剩几个能用的人。


    甘悯抱着脑袋一个果断的萝卜蹲避开正在激烈打斗的两位,上下左右看了一大圈,试图找到属于自己的牛马座位。


    结果就是……没有结果。


    可以,早六晚十的活儿连个椅子都舍不得给她!甘悯索性站在柱子边上扮演空气,直到一个人影挡在她身前。


    “你想做什么我不知道,但是倘若连累了阿青——”


    凉飕飕的眼神落在甘悯脸上,甘悯抱着胳膊正烦得很,回以一个鄙夷的眼神:“她知道你在外面叫她阿青吗?”


    语罢冷哼一声换一根柱子继续靠着。


    如果这样混也能混到工钱,那她确实要承认褚归云是个英明神武的好人了。


    一炷香后。


    “你去查河堤为什么带着我?”甘悯难以理解地拧着眉头跟在褚归云身后,其余人不远不近地坠在与二人相距不远处。


    “闵书,你僭越了。”褚归云扬起下颌。


    甘悯的脸色困惑了片刻,旋即无可奈何地点点头:“殿下,草民不通水利,一把骨头早在过往二十余年被废了七七八八,恐怕要给您拖后腿了。”


    褚归云一声不吭地偏头看了甘悯一眼。


    ……


    不要生气,不要生气,气出病来无人替。


    泥泞的道路湿滑,甘悯深一脚浅一脚地和泥巴争夺自己的双脚,因着和褚归云挨得近,也用不上自己开路,行进起来倒是比她想象中的简单。


    “殿下,我们为何要从林中穿过?”枝叶遮天蔽日,甘悯盲人摸象似的伸出手到处拍想找一个着力点。


    好好的大路不走,非要在这些蜘蛛网密布的树林窜来窜去。


    褚归云只觉得身侧数次擦过短风,拧着眉不耐烦地抓住她的手腕:“你也好意思说自己曾经是在外流浪的乞丐?”


    “对,我们乞丐都是在林子里乱跑,看到一颗合眼缘的大树就跪下来拜一拜,一边拜一边大喊‘求求您啦,掉一颗果子给我吃吧’的人。”


    甘悯的手腕被攥得发痛,听他明里暗里冷嘲热讽也不甘示弱,略显粗粝的声音在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中令人感到陌生。


    寒冬吞噬树林中的声响,她踩着褚归云的脚印慢慢向前,心绪一点点平静下来。


    “来,慢点啊。”“殿下有令,凡是违反条例者,格杀勿论。”“那是我的,我早就在这儿等着了!”“哭哭哭你就知道哭,早让你好好读书你不读,如今好了,桌椅都没一张就知道从前日子有多好过了!”


    刺目的光线穿叶而过的时候甘悯还是没忍住眯起双眼,鼻尖萦绕淡淡的米香气味,她听到有人在哭。


    是官府发的赈灾梁。


    甘悯垂目看向极其简陋的临时救济点,隔着一段距离,所有人都像蚂蚁一样在地上挪来挪去。


    如果就这样下去,这些人决计活不过这个冬天。


    “你说把赵家的库房挪多少出来能保住这些人?”褚归云冷不丁地开口。


    赵显智是云州实打实的金银筛,从上往下从下往上不知道多少银子过了他的手,若只要保命,随便卖个古董都能保下这些人的命。


    “抄家。”


    “说得好。”褚归云看了她一眼,轻笑道,“想来你在云州府内也是无所事事。不如就留在这里。”


    甘悯有些不明所以地抬头,见人慢悠悠偏过头后倒也不恼,干脆利落地应下这个活儿。


    开玩笑,比起天天往霄园跑和褚归云面对面,她呆在这儿发发棉袄吵吵架有什么难的。


    可能对于褚归云来说,这就是在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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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了吧!


    在一炷香内完成所有交接工作,甘悯一行人甫在人群内露脸就引起不小的骚动。


    那豆腐渣堤坝的责任早就分摊到基层不知道哪几个官员的头上,如今灾民只知道碗里的粥变稠了,那传说中出意外的棉衣也落到手里,下意识亲近这个从华京纡尊降贵来到云州的王爷。


    甘悯困惑地看着褚归云扬长而去的背影,只当自己是个绝不会手抖的打饭大姐,嗯嗯啊啊地应着来人的谢。


    几个认出她的灾民捧着碗上前搭话。


    “闵书兄弟,你可真是好福气,日后高升了可千万得记着我们啊!”“闵书,王爷吃饭到底用不用金子打的碗?”“闵叔叔,腕上睡觉好冷,我们什么时候能回家?”


    小丫头的头上扎着两个小揪,衣裳也干干净净的,眨巴着大眼睛看向神思不属的甘悯。


    “用不了多久了。”甘悯从大锅里捞出来最后一勺米汤,放下袖子走到另一边去,“来,这边暖和。”


    按原书的剧情,郑家近乎顺风顺水到坑文的最后一章,赵显智背后有人撑腰,只会更加猖狂地敛财。于是南四州的起义军从受灾最为严重的云州开始,堪称一呼百应。


    这样的人,最后还能倚靠巨富和起义军将领和解,总归钱给到位了就不怕被人卡着脖子。


    甘悯在这个地方呆了不过两天,又靠着一双脚和疑似爱上徒步的褚归云去了许多地方,偶尔负责围观抄家,做一做那个看着可以被扯裤腿实际冷酷无情的笑面虎角色。


    整整两个月过去,赵耀祖没扛过这个冬天,丧礼都没一个便被匆匆下葬。


    甘悯对由此投射到自己身上隐隐约约的怨恨目光表以绝对的无视,只是更加努力地想办法避开金不言这个疯子。


    金不言不敢找章青的麻烦,就只能逮着机会来找她这个狐狸精的麻烦。


    “要不我还是自己租个院子,他这般行事,困扰到你了吧。”章青轰走院门口的金不言,往灶膛里塞了一块柴。


    “他只会以为你是为了我才搬走的。不用管他,不痛不痒的几句威胁指望着吓唬到谁呢。”


    甘悯下狠手捶打自己的小腿肚子,试图把这几日长途跋涉的痛苦打吐出来。


    章青有点心疼地看向她衣服上越来越多的补丁:“那都是偏僻穷苦的地方,怎么非要你去不可了。”


    甘悯摇摇头,把心思放在研究怎么打补丁才能避免这件衣裳直接散架上。


    她觉得褚归云这样挺好的,非常有明君风范,非常正常,非常像一个深明大义的处理政事的人工智能。


    统儿再也不用害怕剧情推不到底了!


    安静了没一会儿的院门口忽地爆发出一阵激烈的争执声,甘悯打开门,懒散的神情一点点变得整肃起来。


    “喂!你必须得给我们家一个说法,我们可就这么一个闺女儿,如今成了这幅模样,日后怎么嫁人了!”


    “你们到底是想讨个说法还是想把事情闹大逼我就范?想讨个说法,就关起门来好好说话。”


    甘悯凉飕飕的眼神扫过去,不少来看热闹的人都被看得缩起脖子。


    “闵书?”那泼辣的质问传进章青的耳朵里,她索性拿着火钳走到门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