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衡跟着岳小伍等人吃过晚饭回到学校，听了不少八卦，将从开学到现在，他没关注的各种消息都理了一遍。其中最重要，林衡旁敲侧击和同学们打听的，是他的任务目标霍小凤。


    目前制作组还没有给霍小凤和其他几个角色安排具体剧情线，他又和数字班的女生们走的很近，不是很好处理。林衡想知道其他人的看法。


    要谈霍小凤，就不得不谈到数字班现在的状况和对字母班的态度。


    演习之后，学生们的兴奋劲一连几天都未减退。同班同学就不用说了，就算是走廊里面遇到走廊里厕所里遇到一两个别的班的，只要看着眼熟，都会上嘴问一句演习时分在第几批。在这种热切的氛围中，所有人聊着演习的话题越聊越欢，也都慢慢将各种细节一一对上了号。


    很快，有人猜到王成等人隐瞒了后台武器的存在，也有人提出了消防地图的问题。


    王成也大气，周二下午一班和四班一起上体育课的时候，自由活动期间，他直接把事情挑明了告诉所有人，他那时就是看字母班的人不顺眼，才消极怠工不想交出长枪。他承认是他做得不妥当，一人做事一人当，有什么冲着他来。


    体育课时大家都对王成表示佩服，但下了课消息传开，各种议论声起便收不住了。


    不知是刚开学大家都闲得慌，还是王成明目张胆表示不服让某些人感到害怕，还是阴谋论本就比正常言论更容易传播，论坛上的讨论渐渐变得乌烟瘴气。连顾俊文都惹到了一身腥，被人质疑是否是先知道了后台有长枪，才出主意让先遣队离开的。


    这些细小的争斗闹剧暂且不提，林衡当时没心思管这些，只让系统把论坛里提到他楼层的屏蔽掉。顾俊文遵守了他们的约定，把分批次离开的功劳和随之带来的各种争吵都一力承担下来，没让任何人注意到林衡。王成压根不管论坛上说了什么，放出话来说有问题直接去一班找他面谈。


    在农家乐露营的这一晚，数字班按照对字母班的态度，分成了三大派。因为这一周里，王成表现出的‘我不服字母班我就是不服怎么地的’太过突出，顾俊文为了取得更多话语权，演讲时打出了相反的‘我们应该和字母班好好相处’的名号，又很快被王成的支持者们指责为卑躬屈膝，故意讨好。


    双方吵上头后搞了个站队，形势立刻严峻起来，上升到了‘论心不论迹’的垃圾话阶段。只要和字母班关系稍微好一些，又被人瞧见过，都要被人提出来问一问立场。


    也是幸好林衡不在，否则演习当晚的事又得重演。而除了林衡，以及其他和钢大蹦关系还不错的人，那些围绕在霍小凤身边的女生们被摆到了台上。


    “最开始还不是我们男生提出来的，是激进派的一个女生提的。”岳小伍道。


    激进派就是王成一派，相对应的，顾俊文派被学生们称为保守派。


    其他人补充：“王成大佬他们也挺懵，他们都没想把女生扯进来。估计女生们那边也在搞内斗，有人看霍小凤的粉丝团不顺眼。”


    作为一个吸引女玩家的美少年角色，还是治疗系，霍小凤刚开学就拥有了一个校内粉丝团。林衡对此有些难以理解。


    “我知道他在演习时帮助了很多女生，但怎么会变成粉丝团的，开学才一个星期啊？”他问，“东西区分那么开，他们又不在一起吃饭，不在一起上学，平时没有时间搞粉丝活动吧。”


    “林衡，你这周每晚都在教室里上自习吗？”岳小伍问。


    “是啊……哦，我知道你的意思了。”


    林衡还保留着中学备考时的思维惯性，以为大多数人晚上都要上自习，不会离开学校。实际上开学第一周没多少作业，晚上离校的人很多。他自己也是因为要研究系统的剧本和任务才留下来的。


    范炎：“真佩服你，你一个人在教室里自习，不觉得瘆得慌吗？”


    “没有啊，我们班上自习的人还挺多的。”林衡道，“所以这周晚上，有普通班的女生们陪霍小凤在外面逛，大家就把她们喊成粉丝团了？”


    有人接话：“差不多吧。粉丝团里还有几个很漂亮的女生，校花级别的，不论激进派还是保守派都不想提这个话题。”


    这么一说，林衡明白过来。


    不论什么学校，男女关系都很容易上升到恋爱这种敏感话题。谁知道追着霍小凤的女生们是想谈恋爱还是正在谈恋爱，只能隐晦地称呼她们为粉丝团。


    连成年人们都没说‘普通人不能和异能者谈恋爱’呢，要是顾俊文或王成敢说一句普通班的女生不能追求/倒贴字母班的男生，或者反过来说可以，那他俩永远别想当什么年级领袖了。


    “所以昨晚激进派的女生提了霍小凤的事情后，保守派没法接招，大家只好暂停回去睡觉。再后来你都知道了。”岳小伍道。


    林衡：“我懂了……”


    简单一个涉及到男女关系的话题就让顾俊文感到棘手了，再看‘激进派保守派’这个充满电影风格的名字……现阶段的拉帮结派还挺儿戏的。


    可惜的是，不管再儿戏，硬要拉着每个人站队表态这么高级的动作都做了，没法再简单地回到开学时团结一心的状态。甚至不如说，开学典礼那天的状态才是各种因素叠加后的偶然。


    林衡又问了问大家对霍小凤的看法，顺带也问了问他们对字母班，钢大蹦的看法。跟着岳小伍范炎一起半路跑出来，一起抓猫的这二十多人都是真正的中立，不是骑墙派的中立。他们都觉得字母班的人可以结交，但也对漂亮女生都围到字母班的人身边去了有点小小的不服气。


    其他人也问了林衡平时在做什么，在哪儿打工，和字母班的人究竟闹了什么矛盾。林衡一一应付过去，终于告别所有人，回到了自己宿舍门口。


    最后只剩下岳小伍了。


    看他还有话要说，林衡开门请他进来，随口问道：“大家都在问我和苏有月有什么误会，你没告诉他们吗？”


    开学那天，校长演讲之前，林衡跟岳小伍说过苏有月是被一个摆摊的占星术师骗了钱，追人时撞到了他才产生了误会。


    开学后林衡没怎么和班里人说过话，后来更是委婉拒绝了岳小伍的邀请，听范炎他们说露营时大家都聊得很开，他还以为岳小伍会把他知道的事情分享出去。


    “没有啊。”岳小伍坐到林衡拉出来的凳子上，茫然摇头，“我应该说出去吗？”


    “……？”林衡茫然地回望着他，“你想说就说，不想说就不说啊。我就是问问你是不是没说，为什么不说，怎么……”


    虽说不管岳小伍说没说出去，林衡都有考虑过后果和应对，但他从来没考虑过要不要‘让’他做什么或不做什么。岳小伍又不是他的下属或棋子……


    想到这里，林衡忽然紧张起来：


    岳小伍说他和苏有月很像，认真说话时都很自信。而林衡觉得苏有月认真说话时根本不叫自信，叫不看对方脸色的自说自话。只说一两句简短的交谈还好，一旦说长了就容易暴露本性，让听者很不舒服。偏偏又因为他思维逻辑都很不错，提的建议都是对的，其他人即使听着感觉不舒服也会照做。


    林衡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也给了岳小伍同样的感觉。演习那天，因为他知道的比别人更多，说话时也会故意跳过些解释直接说结论，这会不会也让人觉得他在自说自话？演习那天晚上，他也确实是发表完一大段自我感觉的评论后，抛下所有人直接走了的。


    “是我演习那天说话口气太重了，让你觉得我在命令你了吗？或者我有什么地方架子摆得太大，让人感觉傲慢了？”


    林衡拉来凳子在岳小伍对面坐下，认真问道。


    “不，你没什么？”岳小伍想了想，低下头，“是我这边的问题，我是打算找你问问你的看法的，就是我们从农家乐那边逃跑的看法。可能是我太想知道你的评价了……感觉你一直看得很清楚。”


    “什么看得很清楚？我也没做什么啊。”林衡打了个哈哈。


    岳小伍看着他，不赞同地叹了口气。


    “你忘了吗？帮老范打血牙犬的时候，提出分批次离开的时候，喊停咱班俩班长争吵的时候，提出要破坏正门离开的时候，还有那天晚上面对别人泼来的污水……有些事情我当时能想通，但没有你快，有些事情我当时想不通，后来才发现你做的没错。


    “还有，你一直拒绝分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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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愿做个路人也不愿意显眼，我之前一直没搞懂原因，昨天晚上我才想明白。如果让大家知道你也是打倒血牙犬的功臣之一，是指责王成藏匿武器，提出分批次离开的人，昨晚的局势可能会更混乱吧。”


    “……”林衡只能笑笑，“拜托，这些话不要说出去。”


    岳小伍：“明白。其实，那只血牙犬攻击三班同学的时候……”


    他顿了顿，又提起了最早的这件事：“那时候，我本来只想走过去，把手机发出的声音停掉，没打算再往前的。如果不是你喊了我一声，告诉我该怎么帮忙，我不会有上去对付魔兽的胆量。更别说想着弄死它了……”


    “我是看到你先跑过去了，才跟着你一起过去的。”林衡肯定道，“是停掉手机还是处理血牙犬不都一样吗，不用分那么清。如果没有你当榜样在前，我也不一定去帮忙啊。这种事情就别想了。”


    “哦……”岳小伍抓了抓头发。


    两人对视一眼，一起笑了。


    林衡拿出刚买的冰棍分着吃，心里放松下来。盯了苏有月那个怪人一周，除了光球外又一直没怎么和人说话，好险他还没忘掉正常的社交方式。


    他回答岳小伍的问题：“农家乐的事，顾俊文王成他们俩自己心里应该都很清楚，事情搞成这样，主要责任是他俩自己，我们不用掺和。他们俩还得想尽办法整和自己一派人的意见，做点他们想做的事情呢。你和老范就很轻松了，什么都不需要做。”


    “我们不需要帮他们两派说和吗？”岳小伍有些焦躁，“他们吵起来很不妙吧，明明一周前还在共同面对魔兽的。要是又有什么魔兽袭击—”


    “哪有那么多魔兽来袭击长竹学园啊。”林衡安抚道，“有聂老师看着呢，他们再吵也吵不到哪里去。说不定等期中考试一来，再来个期末考试，大家就忘了这回事了。”


    岳小伍听到聂老师的名字，终于放下心来：“也是，学校里还有老师们看着呢。”


    “你和老范一定要保持现在的中立态度。”林衡再次提醒。


    “知道了。”


    两人就班里的事说了几句，林衡又问岳小伍：“你今天见过苏有月了……你觉得他怎么样，有没有看不起你的感觉？”


    岳小伍立刻道：“他不是看不起我，他平等地看不起所有普通人。”


    “哈，同感。”林衡塌下肩来，“他不是把我当成骗他钱的骗子了嘛，对我说话时口气很奇怪。我都没法确定他是真的看不起我，还是把我当骗子地看不起我。能听到你的肯定太好了。”


    岳小伍想了想又道：“看不起这个词有点贬义，但他对我说话的时候没有负面情绪。感觉是单纯的觉得我们太弱了，不想看到我们受伤。嗯……如果王成在，确实会觉得他看不起人。”


    林衡垂眸：“这样啊。”


    送走岳小伍，光球立刻将苏有月和钢蹦的对话记录发到林衡手机里，让他查看。


    “游戏里可以将这段对话截掉，不会展示给玩家。”光球道，“但是风笑笑已经对宿主起了好奇心，钢蹦也表达出希望宿主和苏有月和好的意思。系统暂时判断不会影响后续剧情，但宿主需要格外注意了。”


    林衡一口气看完，摁了摁眉心。


    “系统，我有个问题……你为什么不直接去跟‘主角’苏有月聊？你既然能和校长做交易，就不能用占星术师的身份和苏有月做交易，让他听你的指挥做任务吗？”


    “我没有可以诱惑他的东西。他不缺钱，也没有急需知道的情报，我不知道该怎么让他听我的指挥。”


    “能诱惑苏有月的东西……”


    “而且预测他的行为太浪费算力了，我不想每天盯着他！”


    “我也不想每天盯着他啊。”


    “对人类的判断是宿主的工作。宿主请加油！”


    三天后，苏有月收到了雪耳小姐传给他的，墨水怪物的初步研究结果。


    按照原主角云啸的剧本，他应该在第二天的课间将结果分享出来和同伴们一起讨论，由此再找上a班里另一个，异能和绘画有关的卡池角色。


    可当天晚上，舍管熄灯后，苏有月翻墙离开了学园。